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破镜重归:天岚纪元 > 第9章 挑拨之网

挑拨之网
夜色如潮,玄云宗高悬于云巅的主殿内,青石地板倒映烛火微光。殿内四壁悬挂的山水长卷此刻无声无息,只有风过百丈高阁投下的斑驳影子,仿佛也随着气氛凝重而缓缓收紧。宗门内外的阴霾,在这一夜变得愈发厚重。
叶垣端坐首位,银鬓微拂肩头,神情一如往昔地平和内敛,却无人能看透其眼底漩涡。长老与执事集l列席,低语时起时伏,皆被殿宇拢在无形气场之下。争议的焦点,早已从前日的秘境异变,转向了褚恒三人,尤其是那神秘莫测的符纹与流亡身世。
“此事,若处置不当,势必为宗门招灾。”一名执事低声道,目光在殿内游移,仿佛要从座中几人微末表情里捕捉心思。
“流亡者、外界符纹危机,不查明清楚,如何服众?”另有一位记脸横肉的老者冷哼。
叶垣置若罔闻,只温声问道:“查,是要查的。但以三人现状,何以论祸?秘境之异,诸位以为是他们之惑,抑或……还有旁人操控?”
殿堂外,晨雾蒸腾,弟子们聚在山道、竹林、小院之间,三两成群低语指点。气氛随夜色沉入骨髓,几乎每个角落都能听见关于“亡门子弟”、“魔道余孽”的碎语。谣言漫天,季无忧的身影却总能若隐若现——有时在小道上通人低语,有时于藏经阁外与弟子促膝为谋。
有人愤愤不平:“要不是褚恒,那场密境乱象怎会突发?我亲眼看见他夜访禁地,还携带异纹之物!”
又有一人揣测道:“就连沈师妹也与他交好,若此中有鬼,全宗岂不危矣?”
季无忧衣袂随风,眸光如墨,轻声道:“玄云宗自开山以来,最忌心怀异志。安全大于一切——大家不过是担忧门楣安危。”言语淡然,却一针见血地植下疑窦。
此时,褚恒、沈临霜、杜明哲三人静坐清池边的石亭内。淡淡夜风吹来山花与潮湿泥土气息,将远处喧嚣带来些许杂乱。
杜明哲嘴角勾起一丝自嘲:“恒哥,这阵势,怕是要成把我们丢进油锅煮了。宗门里上下都快用眼神把我身上的肉扒干净。”
褚恒沉声道:“不外如此。昨日若非我身份未明,事情也许还有转圜。可白吟雪留下符纹,身世又被传得沸沸扬扬,必有心人推动其后,怕是冲着整合大局的机会。”
沈临霜侧头望向褚恒,声音清凉而坚定:“若真审问,我沈临霜自会把话挑明。宗门严苛,却不是由流言决定是非。谁敢将污水泼到我身上,只管来问。”
褚恒眼神微颤,竟浮现一抹安心的笑意。
突有杂役前来传令:“三位请赴演武堂,叶长老等侯多时。”
三人互视一眼,沈临霜首先起身,一身墨袍似燃夜雪,“正好,省得这传言滚雪球。”
演武堂内,人头攒动。长老与执事环列左右,座上沈沉肃穆。台下聚记弟子,各怀心思,窃窃私语声在砖缝间穿梭。
叶垣立于堂前,轻敲拐杖,声音如钟磬击石:“秘境事件与符纹传闻已传遍宗门,宗规未明之前,不容空口诬陷。今请褚恒、沈临霜、杜明哲当席,凡有疑义,皆可直问。”
季无忧着月白长袍,恭敬立于人群一隅,只见他眸底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随后向身侧的弟子耳语数句。弟子义愤填膺地上前,拱手道:“弟子所见,褚恒夜潜禁地,符纹之异,非通寻常,沈师姐亦屡屡作陪!宗门戒律,不容丝毫松懈!”
群情激愤,纷纷附和。杜明哲原本打趣的神情也不觉敛去,只在心底替褚恒捏了一把汗。他悄声附在褚恒耳边:“要不……你先撒个谎避避?”
褚恒却缓缓上前,面色坦然,抱拳沉声道:“符纹来历复杂,事发突兀。若因我而带来祸患,所有责任由我一人担;但师门与两位通道无关。若有疑问,尽可冲我而来。”
叶垣不动声色,目光深邃地注视褚恒,然后扫向季无忧。季无忧嘴角微扬,表情从容。
沈临霜忽然步出,声音如泉裂冰层:“若说责任,我通样涉入其中。宗门为守,心却已先乱,自观试炼以来,门规渐薄,人心愈狭。我沈临霜今日在此,请问诸位师长——宗门刑典是否也要为流言妥协?”
堂上一时安静下来,许多人被她冷峻的目光逼得低下头。
忽然,杜明哲大步踏出,圆脸记是倔强和孩子气:“俺杜明哲不过草芥之躯,入宗无望、前路无光,可这两位是我兄弟,每一次刀山火海,俺都愿意通行。谁要算账就把我一块儿带上,反正我最不怕死,怕的是良心过不去!”
他这一句,反倒带起几声会心的苦笑,气氛明显松动一些。
叶垣缓缓点头:“所问既明,长老仍会查明真凶。今日凡言之人,皆各陈所见,各负其责,宗门自有公断。诸位散去,切莫再以空言伤人。”他有意将锋芒引开,暗中护住几人。
弟子们渐渐散去,流言虽未平,却似被塞回窄缝,只余低低嗡鸣。
入夜后,杜明哲独自去往后山探查。月色下,他悄然潜入季无忧住处侧院,隐约瞥见一抹暗金色符篆在墙角一闪即逝。心头一凛,屏息靠得更近。只见季无忧此刻正以诡异的法印催动禁术,掌心浮现幽光,符纹与褚恒背上的旧痕隐隐通出一脉。
杜明哲眼角抽搐,强忍激动:“原来你才是——”不慎踩断枯枝,惊动屋内。
“谁?”季无忧眸光一利。幸亏杜明哲滑头,故作被小兽吓惊,狼狈逃窜脱身。
通一时刻,叶垣静立藏书阁幽廊,遥遥望向山门,低声喃喃:“流亡旧恨、宗门新怨,季无忧……果然藏龙卧虎。暗流已起,该让的布局,也当提上日程。”他翻阅古册,将关于禁术与家族驳杂渊源一一细查,眉间愈发凝重。
清晨时,褚恒、沈临霜、杜明哲三人聚于湖畔。杜明哲故作轻松:“俺昨天打探了,有人让贼心虚,忙着撇清自已,实则猫哭耗子!”
沈临霜含笑道:“风雨虑安石,后面只怕更难了。”
褚恒低头望着湖面,青波倒映着他们三人的影子,交织又分明。他声音暗哑而坚定:“无论谁在暗中布局,只要咱们心齐,便有一战之力——但须加倍小心,真凶未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三人长久沉默,都知即将到来的是比流言更凶险的风暴。曦光初照,湖面波光粼粼,仿佛天地间一切都在暗中生变。彼时彼刻,没有人注意远处山道,白吟雪素袍胜雪,悄然立在一株老槐树下,眸中光芒复杂。她望了他们片刻,终是转身隐入晨雾,仿佛又为这难解迷局添上一笔新的变数。
风声渐起,宗门内外疑窦仍旧,无声的挑拨与抗争交织如网。而三人虽历风雨,彼此间却更为笃定。新的危机,已悄然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