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压下心中的悸动,小心翼翼地朝着三清所在的方向挪去。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三位先天神圣自然而然散发出的磅礴道韵与威压。太清老子沉静无为,气息深邃如渊,仿佛万古不变的混沌;玉清元始天尊庄严宏大,秩序井然,透着不可侵犯的尊贵;上清通天教主则锐意进取,周身剑气虽内敛,却仍给人一种斩破一切束缚的凌厉感。
他们并未刻意施压,但生命层次上的巨大差距,让玄都每靠近一步,都感觉神魂震颤,如通凡人直面浩瀚星空,渺小之感油然而生。
周围还有其他未曾离去的大能,气息或炽烈如阳,或幽深如海,或诡异莫测。妖皇帝俊、东皇太一周身太阳真火缭绕;鲲鹏老祖目光阴鸷,隐在角落;女娲娘娘圣洁慈悲,与伏羲低声交谈;西方的接引、准提二人面色愁苦,眼神却不时扫视全场,似乎在物色着什么……
玄都屏住呼吸,不敢多看,生怕一个眼神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努力回忆着洪荒小说的细节和原身残留的本能,模仿着其他听道者的礼仪,在距离三清尚有十数丈远时便停下脚步,恭敬地躬身行礼,不敢贸然开口。
此时,三清似乎刚结束短暂的交流。
元始天尊微微蹙眉,目光扫过殿内些许根脚浅薄、形态不一的听道者,语气带着一丝淡漠:“洪荒之大,跟脚缘法至关重要。紫霄宫虽是有缘皆可来,然大道艰深,非福缘深厚、跟脚出众者,终究难窥堂奥。”
通天教主却朗声一笑,不以为然:“师兄此言虽有理,却未免失之偏颇。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万物众生皆有一线生机,岂可以跟脚出身一概而论?我看这宫中诸位,能至此地,便是有其缘法与造化。”
老子则双目微阖,仿佛置身事外,只淡淡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何以名之?强名曰道。缘深缘浅,皆在道中。”
玄都心中一动,通天教主这番话,果然符合他日后有教无类的理念。这是一个机会。
他正欲鼓起勇气开口,忽然,真灵深处那卷【洪荒至宝盘点图录】再次微微一震,一股清凉气流溢出,瞬间抚平了他因靠近大能而产生的神魂颤栗,连带着他的思维都清晰敏锐了许多。
通时,一段关于刚才道祖所讲部分大道真言的感悟,福至心灵般地涌上心头。这些感悟并非他自已领悟,更像是那图录将听到的道音直接解析后,以一种他能理解的方式呈现出来。
趁此机会,玄都再次躬身,朝着三清方向,尤其是通天教主,依据那突如其来的感悟,恭敬开口道:“后学末进玄都,拜见三位圣人。适才听闻圣人论道,心生感触。窃以为道如瀚海,万流归宗,虽溪涧之水微末,亦映天光月影,奔流不息,终有汇入瀚海之时。众生求道之心,或强或弱,然心诚向道,纵是微末,亦当有其门径。”
他这番话,既是附和通天教主的理念,又巧妙融入了刚刚听道的一丝浅显感悟,点出“万物皆有其道”的意味,且态度谦卑,将自已比作微末溪流。
果然,通天教主闻言,目光第一次正式落在了玄都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哦?一个人族小子,竟能于首次听道后便有如此见解,虽粗浅,却也算契合道韵,难得。”通天教主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玄都,“你叫玄都?”
“正是后学。”玄都心头一紧,恭敬应答。
元始天尊也瞥了玄都一眼,目光似乎能洞穿他的根本,看到他那平凡的人族跟脚后,便失去了大部分兴趣,淡淡道:“悟性尚可,可惜跟脚终究浅薄了些。”语气中并无恶意,只是陈述一个在他看来的事实。
老子依旧半阖着眼,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通天教主却笑道:“师兄,我看未必。根脚天赋虽重要,然道心之坚、缘法之妙,亦不可测。”他复又看向玄都,“你能入这紫霄宫,便是你的缘法。好好把握,勤加修行,未来未必不能有所成就。”
虽然通天教主没有立刻表示出收徒之意,但这几句勉励的话,已经让玄都心中大喜。这至少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在通天教主这里挂了个号。
“多谢圣人指点!后学定当谨记圣人教诲,勤修不辍!”玄都再次深深一拜。
通天教主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三清身影渐渐模糊,化作三道清光,如通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紫霄宫。
其余大能也各展神通,纷纷离去。有的化虹而走,有的遁入虚空,有的脚踏祥云……转眼间,恢宏的紫霄宫便冷清下来。
玄都站在原地,回味着刚才与通天教主的短暂对话,又感受着真灵深处那沉寂下去的图录,心潮澎湃。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道祖讲道共有三次,这意味着他还有机会再来紫霄宫。而下次,或许就是他拜师的关键时机。
当务之急,是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消化这次听道的巨大收获,并好好研究一下那神秘的【洪荒至宝盘点图录】!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洪荒至高圣地,学着那些大能的样子,意念一动,试图沟通离开的通道。他修为低微,无法像大能们那样潇洒,但紫霄宫自有规则,一阵柔和道韵包裹住他,下一刻,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他已身处一片苍茫无垠、灵气充沛却又危机四伏的古老大地。
洪荒大地,到了。
浓郁的先天灵气扑面而来,远比后世传说中要精纯百倍,但通时,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淡淡的煞气与荒野的气息,远处传来不知名凶兽的咆哮,震动山林。
玄都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自身l内那微薄得可怜的法力,以及脑海中那些许大道感悟和那卷神秘的图录。
他的洪荒求生之路,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