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余幸恍惚看见谢星远的身影。
才6:30啊，他怎么在这儿。
余幸走了过去。“早上好。”谢星远说，余幸点头。“我都说了，你不说，好学生这么没礼貌吗？”“早上好。”
余幸害羞了，谢星远轻笑道，“这个，记得吃。”
余幸看着药瓶，上面印着“胃舒平”的字样，瓶盖没拧紧，显然是开过的。
她抬头看向谢星远，眼里记是疑惑。“你知道我有胃病？”“昨天校医和我说了，药不是我买的，是学校开的。”
他转头没看她，有点心虚。
“按时吃，拖着不好。”
余幸捏着药瓶。她想起上次母亲因为他感冒花了二十块买药，就骂了她一下午，说她“不省心”“净会浪费钱”。
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已得了胃病，又要被骂。可能不止会骂。
“多少钱啊？”“不要钱，知道你是好学生。”这瓶药是昨天他从巷口离开，就去正规医院开的。
中午，教室里的人走的得差不多了。余幸还坐在座位上，无意识地扣着手指。
“发什么呆？”谢星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正站在她座位旁。“去食堂。”
余幸刚站起身，教室门口晃进来个脑袋，看见里面的两人。“等你半天了。”
陈育怀见两人一起出来。“你原来在等人啊。”“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
陈育怀突然凑近，“我们星远可是第一次去食堂，你面子够大啊。”“陈育怀。”谢星远的声音冷了半分。
陈育怀识趣闭了嘴。
食堂里人声鼎沸，谢星远让她排在前面。快到她时，“想吃什么，自已说。”
余幸看着窗口的菜。目光在素白菜和土豆丝之前打转，刚想说“只有这两个”，就听见谢星远的声音响起。“姐姐，青椒炒肉，红烧肉，这个鸡肉多来点。”
余幸瞳孔睁大，他指尖指了指三个荤菜。打菜阿姨被这一声“姐姐”叫的沦陷，谢星远凭着出众的外貌和清脆的少年音让打菜阿姨仿佛回到了18岁。
平时他是不叫的，也只是打多少吃多少。但每次看见打菜勺里的多，到碗里的就少了。他平时也没说。
食堂里瞬间安静了。
他现在要让余幸吃好，豁出去叫的。
“好好，多吃点长身l。”打开阿姨难得露出笑容，一股往盘里舀菜。
“素菜要什么？”余幸愣了愣，“不用了，我吃那个素白菜就行。”“再加份玉米豌豆。”他没理她说的，直接报了菜名。
“小伙子懂得关心女通学呀。”打菜阿姨又舀了一大勺。“嗯。”谢星远往机器上刷卡。
身后的陈育怀听见了什么？谢星远叫姐姐…？
身后的人都在说，等会叫姐姐，阿姨会不会就不手抖了？
陈育怀效仿，笑着说“姐姐，我要红烧肉。”他看着舀了一大勺，结果又抖掉，笑脸一下垮下来。
“姐姐姐姐掉了，别别抖了…再抖孩子就吃不饱了…”打菜阿姨的笑脸又收了起来。
身后的人看见，又议论起来，“我去，太惨了，还是别叫了叫了手抖得更厉害了”“不是，刚才谢星远叫的时侯就不抖”“人家长得帅呀”
陈育怀看着自已的盘和两人的盘，一对比，逐渐石化…
谢星远把肉分他一半，陈育怀嘴角往上扬。“你真好…为什么我叫就…我长得也不差吧。”“嗯，没办法呀。”“没办法呀。”陈育怀阴阳怪气。
“你刚是不是共用了一张卡？”“是啊，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居然还是用通一张卡，而且还带女生来吃饭，太反常了，平时都不叫姐姐的更反常了。”
谢星远没理他，转头问余幸“要说什么？”“你昨天不是说，在食堂门口等我吗？”“昨天忘说了，都一样，还有我卡上的钱太多，用不完，多吃点贵的。”
“对对，他卡里一个月充了1000多。”陈育怀说。
“校医说，你得补充营养，少吃些白菜，青菜什么的。”“就是啊，你叫余幸？多吃点肉啊。”余幸被说的有点不自在。
“我…”她犹豫开口，“这饭钱，我之后还你。”谢星远抬眼，“说了我卡上钱，用不完。”“可…”
“没有可是的，你现在好好吃饭。”
说完这句话，食堂里的人都齐刷刷望来，随即是一些议论声。
“我们星远就爱帮助人，不用担心的啦。”陈育怀说。
两个男生很快吃完，余幸速度有点慢，看两人吃完。“你们先走吧。”“不用，等得起。”食堂里的眼睛又看了过来。
“下午有l育课，你能上吗？”“应该可以吧。”“不行，跟老师说，别硬撑。”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跟l育老师说，他不会算你旷课的。”
陈育怀在旁边发了个白眼，合着全校老师你就没有不熟的？
中午，班里又传来，余幸和谢星远在一起吃饭的事。
下午，余幸看见谢星远在和l育老师说什么，l育老师听完还笑了。
集合时，l育老师说，“余幸啊，身l不舒服，就回去待着吧。”她一走，身后就传来，“测800呢，她就走了？”
到下课前十分钟。谢星远是一千米第一个跑完的，跑完就回教室来了。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蹭过泛红的脸颊，喉结上下滚动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
瘫坐在座位上。
又起身，走向余幸座位旁。“药吃了吗？”“还没。”“现在就吃，水杯给我，要用温水，我去接。”
余幸想拒绝，但还是掏出水杯，他接过水杯朝饮水机走。
她从书包里摸出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谢星远把水杯放她桌上。放完往后走了。温热的水流，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药片的微苦。
放学路上，谢星远远追上去。“每次都自已走。”
“那个…你对l育老师说什么了？”余幸怕他对l育老师说有胃病，l育老师就会告诉班主任，班主任就会告诉父母。
“啊？”
陈育怀突然挤进两人中间。
“余通学，一起走啊，我可能和你顺路。”“你现在反方向，顺哪门子路。”陈育怀嘿嘿笑“那我可以绕路啊，护送通学，义不容辞。”
余幸被他们逗得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好吧，余通学再见。星远，我走了。”“再见。”
谢星远一下子垮下脸，走那么多次，都不跟他说再见，和陈育怀第一次说话就再见。
“说了你有胃病。”余幸就知道，有些失望。“骗你的，我说你感冒了。”“谢谢。”“你在怕什么？怕你爸妈知道？”她摇头，她不想让他知道。
到巷口，她朝谢星远说了声。
“再见。”
灯光漫过她的发顶，给碎发镀上一层浅金色的边。站在巷口的光晕里，风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她的眼睛很亮。
整个人都在发光。
谢星远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嗯。”他喉结动了动，才找回自已的声音。“明天见。”余幸点点头，转身走进巷口。
谢星远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
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已的胸口，那里还在砰砰直跳。
他低头笑了笑，原来听她他说一声再见，是这种感觉啊。
往回走的路上，谢星远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脚步却不像平时那样轻快。
他居然对余幸心动了？这个念头冒出来，连自已都吓了一跳。
余幸是什么样的女生？话少，总低着头，没朋友，安安静静。以前在班里他甚至没怎么注意过她，像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
可现在……他想保护她。
想起她接过胃药时的侧脸，想起她在面馆的样子，想起她让题的样子，想起她在讲台上讲题，想起她站在巷口说“再见”时眼里闪烁的光。
这些画面像碎片一样在脑子里炸开，拼凑出一个鲜活的，让他忍不住想靠近的余幸。
是因为走了太多次老街吗？好像不止。
是第一次在鞋店看见她，心泛起一丝波澜；是在医务室看他脸色发白，心里莫名窜起的烦躁；是看她过年时和他一样，一个人时的心疼；是听她说“爸妈知道会骂我”时，想把她护在身后的冲动。
他就是喜欢余幸。
夜风吹过老街，谢星远停下脚步，望着余幸家所在的那条深巷，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上扬。
管他是因为什么呢。反正，他是真的对在他生命里从没出现过的女孩，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