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微光，在江州城外的荒村淡淡洒落。方未雪的药箱沉甸甸地压着肩膀，他快步行走在湿润的土路上，每一脚都带着几分迟疑。
昨日，他在江南驿道救下了一个染疾的老妇。夜雨潇潇，篱笆之下，老妇的儿子千恩万谢，只愿他随屋避夜。方未雪却知江州城震荡在即，两大门派已于近郊激战数次，大乱难息。这片土地的风声，他听得真切，不能久留。
他低头理药，指尖在药瓶间游走。身后泥地忽然传来脚步，轻得像猫。
方未雪本能地转身。衣袂一卷，露出一条身影——是个黄衣少女，眉目未褪稚气，眼睛里记是困窘。
“郎中！”她颤声开口，抱着一个小孩，孩子脸色青紫，气息短促。
方未雪皱眉接过孩子，探脉片刻，脸色凝重。“中毒，而且是极恶的火蝎毒。”
少女急忙问：“能救吗？”
方未雪凝神思索，江南多蝎患，但这般毒烈，绝非常见药物可解。他取过药囊，捻出一撮碧青粉末。
“取井水一碗，混入此药，再请你在村头山脚采一株‘阴蛇草’，带回。”他吩咐道，手中不离孩子的脉象。
少女感激地点头，提裙奔出。他轻咳一声，沉心为孩儿针灸。银针在指间翻飞，药香弥漫，连空气都染了几分清冽。
针到第五穴，孩子的气色稍转。方未雪松了口气，取净布为其擦额前冷汗。
外头渐起骚动，夹杂着马蹄与怒喝。方未雪神情微变，隐约听得“魔门奸细”、“天灵宗”、“青云门”字样。
“怎么会牵扯到宗门？”他心底暗忖。自幼游走江湖，虽见惯世道险恶，却不愿平民无辜遭祸。
少女返身时脸色慌张，身后紧随几个灰衣汉子，面带凶光。她举着采来的阴蛇草，但被汉子一把拽住。
“慢着！”为首汉子喝道，“村里有人藏匿魔道修士，皆逐出村外！”
少女急得哭出来，方未雪起身挡在前方，语气温和：“这小儿为何要与魔道牵扯？难道救命也是罪名？”
汉子冷笑：“今日江州封村，道门魔道争斗正烈，凡有异动者皆需盘查。”他看向方未雪，“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方未雪漠然一笑，亮出医道令牌，“江湖医者，方未雪。”
灰衣众脸色微变，其中一人低声道：“这姓方的，最近江州官契上有他的名字……听闻医道不凡，却身世有异。”
为首汉子眯着眼，似欲言又止。方未雪看出苗头不善，微揖道：“救命为先。若疑我身世，待孩儿醒转，自可盘查。”
汉子冷哼一声，硬生生止步，但其余人仍不肯离去。少女畏畏缩缩，阴蛇草紧握，目光求助。
方未雪接过草药，迅速碾碎，混入药液，为孩童敷服。孩童缓缓睁眼，口唇由紫转红，骇然哭泣。少女惊喜地抱住弟弟，泪光盈盈。
围观众略有骚动，却被为首汉子嘲讽打断：“医者救命归医者，可今番乱世，谁敢说一身清白？”
“你方未雪可识得魔道秦惊风？”有人冷不丁问。
方未雪一怔，目光如水：“秦惊风？传说中魔门鬼才，何以问我？”
那人冷笑道：“今夜有人见魔道修士夜行江州，有传他曾与江湖游医有旧。你若相识，莫怪执法不公。”
方未雪端药碗，眸光淡若秋水。“医者治人，不问正邪。至于秦某……若遇危厄，救命一视通仁。”声音清和无波。
灰衣汉子冷眼旁观，未再多言。但气氛始终紧绷，村民低声议论不止。
就在此时，村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几名黑袍人影出现在荒地尽头，手执鬼面，步步逼近。
“魔门！”汉子猛喝，抽剑戒备，村民惊恐四散。
方未雪拉住少女，低声道：“带孩子避去后院，不要惊动他人。”
少女抱着弟弟，踉跄而去。方未雪留下，平静面对那些黑袍来客。
黑袍人止步，居中一人目光冷冽，仿佛蛇信。“江州乱象，医者也敢插手？”
方未雪收拾药箱，转身道：“生命无分正邪，救人天道所系。尔等若有病痛，不过一句话。”
黑袍人一时愕然，随后冷笑：“巧言令色，不过遮掩破事。今日你若不交出那魔道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