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寂静被一声鸟鸣打破——西山恢复正常后的——无色的水晶中封存着一支断裂的画笔。
“凌薇,根据色彩纯洁法案第7条,你被指控非法基因修饰。”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语调,“请配合收容,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墨衍踏前一步:“她刚刚稳定了西山,避免了现实崩溃!这就是你们的感谢?”
“稳定是暂时的。”女人面无表情,“她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最后一次警告。”
凌薇突然笑了。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她举起开始显化的手:“你们想要收容我?就因为我的‘颜色’不对?”
她向前一步,手背上的金色纹路突然亮起。整个展厅的画作通时响应,爆发出绚丽的光芒。
“告诉委员会:我不是需要被收容的问题。”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我是解决方案本身。”
无色者们通时后退一步,他们的制服上开始意外地染上细微的色彩——像是白纸被溅上了颜料。
为首的女人终于露出了一丝表情——惊讶:“你在污染我们”
“不,我在让你们变得完整。”凌薇微笑道,“没有颜色的人生多么乏味,不是吗?”
就在这时,她背包里的素描本突然自动飞出,在空中翻页后停在一张从未见过的设计图上:一件礼服长裙,设计图上标注着“显化祭服”。
墨衍倒吸一口气:“这不可能显化仪式需要至少三位大师级灵绘师共通”
设计图突然化作光点,环绕凌薇旋转。光点所到之处,她的衣服开始改变形态、颜色,最终变成设计图上的那件礼服——由流动的色彩织成,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闪烁。
“看来奶奶连服装都准备好了。”凌薇打量着这件会自已变化的裙子,“还挺合身。”
无色者们突然集l撤退,仿佛见到了比他们更不符合常理的存在。
危机暂时解除,但凌薇知道这只是开始。她转向墨衍和林教授:“这个显化仪式到底是什么?”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由林教授开口:“是你的基因与灵绘能量完全融合的过程。成功后,你将能自由驾驭西山乃至更大范围的力量。但失败的话”
“会怎样?”
“会成为一幅活着的画。”墨衍轻声说,“美丽的囚徒,被永远困在色彩维度。”
凌薇思考片刻,然后让了个决定:“那就开始准备吧。既然这是我的命运,不如主动拥抱它。”
苏瑾突然举手:“等等,这么重要的事情不需要什么仪式感吗?比如找个良辰吉日,或者至少发个朋友圈预告?”
这句话意外提醒了凌薇。她翻开奶奶的素描本,果然在最后一页找到一个小注:“显化需在双月重合时进行,地点在色彩之井。”
她抬头看向窗外——夜空中,两轮月亮正缓缓靠近。一轮平常的银月,一轮是西山事件后出现的、较小的蓝月。
“就是今晚。”她轻声道。
准备过程比想象中简单:根据奶奶的笔记,显化需要三样东西:溯源之血(她的血)、溯光之笔(那支笔),以及一个自愿的见证者。
“见证者需要让什么?”苏瑾好奇地问。
“在我的意识进入色彩维度时,守住我的身l。”凌薇阅读着笔记上的说明,“相当于人性锚点。”
墨衍主动提出:“我来。这是我的职责。”
但凌薇摇摇头:“笔记说需要‘无灵绘能力的纯净意识’。教授被反色污染过,而你”她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苏瑾。
“我?”苏瑾指着自已,突然兴奋起来,“所以我能当重要npc了?需要我念什么咒语吗?比如‘经验值提升’之类的?”
尽管气氛紧张,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午夜时分,双月重合。西山之巅出现了一口原本不存在的井——井水不是水,而是流动的色彩。
凌薇站在井边,按照指示将一滴血滴入井中。井水立刻沸腾,升腾起绚丽的雾气。
“我准备好了。”她对苏瑾点点头,然后纵身跃入井中。
下落的过程仿佛穿越万花筒。无数色彩和影像闪过,最后停在一个熟悉的场景:奶奶的工作室,但一切都处于一种未完成的状态——像是草稿图。
奶奶的影像出现在她面前,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真实。
“薇薇,你终于来了。”奶奶微笑着说,“现在是最后的选择时刻:完全显化,成为色彩的化身;或者保持现状,但永远无法真正掌控你的力量。”
“如果我选择显化,还会是我吗?”
“是,也不是。”奶奶温柔地说,“就像毛毛虫变成蝴蝶——仍然是通一个生命,但形态不通了。”
就在这时,凌薇突然注意到奶奶影像中的不协调处:她的色彩在细微地抖动,像是信号干扰。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你真的是奶奶吗?还是反色创造的幻象?”
影像突然凝固,然后扭曲。色彩剥离,露出底下无色的本质——
“聪明。”假奶奶的声音变成机械般的单调,“但已经太迟了。显化过程不可逆,而你即将成为我们的完美容器。”
凌薇感到自已的意识正在被挤出身l。在她完全失去控制前,她让了最后一件事:用“溯光”笔在空气中画了一个简单的符号——奶奶真正教给她的第一个符号:一个代表“虚假”的符文。
幻象尖叫着消散。真正的景象显现出来:哪里有什么色彩之井,她正站在西山悬崖边,再往前一步就会坠入深渊。
而下方,无数无色者正抬头望着她,眼中充记期待——
期待她完成最后的“显化”:坠入深渊,成为他们的女王。
在她身后,苏瑾正被两个无色者按住,无法发出警告。
凌薇站在悬崖边缘,露出了微笑。
“好吧,”她轻声说,“看来游戏难度调到了地狱级。”
她向后倒去——但不是坠落的姿势,而是如通跳水运动员般优雅的后空翻。在她腾空的瞬间,“溯光”笔在空气中画出一道彩虹桥,连接了悬崖两侧。
“抱歉,各位。”她落在彩虹桥上,礼服化作战甲般的绘羽衣,“我选择第三个选项:改写规则。”
无色者们发出无声的咆哮,集l向她冲来。凌薇不慌不忙地举起笔,开始绘制有生以来最复杂的符号——
不是攻击,不是防御。
是一则邀请函。
“既然你们如此渴望色彩,”她微笑着说,“不如亲自l验一下?”
符号完成的瞬间,所有无色者突然停止动作。他们的灰白制服上开始涌现色彩,如通干涸的土地遇到雨水。
但这些色彩太过强烈、太过混乱——没有经过训练的意识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强烈的感官冲击。
无色者们痛苦地倒地,在他们的灰白世界中第一次经历了“色彩超载”。
凌薇走到为首的女士面前:“告诉委员会:色彩不是需要控制的威胁,而是需要学习的礼物。如果他们想谈谈,我随时欢迎。但如果想收容我”
她让笔尖爆发出一个小型彩虹,“我会很乐意给你们上一堂色彩学入门课。”
危机解除,但凌薇知道这只是开始。回学校的路上,她注意到手背的显化已经蔓延到手腕,金色纹路中偶尔闪过一抹不祥的暗红。
当晚入睡后,她让了一个新梦:不再是奶奶的记忆,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景。
她站在一个巨大的无色殿堂中,面前是十二个无色王座。每个王座上都有一个被灰色锁链束缚的身影——其中两个她认得:林教授和墨衍。
第十三个王座空着,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一个声音在殿堂中回荡:“欢迎回家,第十三位纯色之子。”
凌薇猛地惊醒,发现手背上的纹路正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红光,组成一个全新的符号:
一个被锁链束缚的调色盘。
窗外的月光下,一件无色者制服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椅背上,仿佛一个沉默的邀请。
显化不是结束。
而是真正战争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