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坠落的失重感持续了很久,久到镜月以为自已会永远漂浮在这片虚无里。当脚尖终于触到实l时,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窜遍全身,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已站在一道狭窄的悬崖栈道上。
栈道由暗紫色的岩石构成,表面布记湿滑的苔藓,每一块岩石都在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翻滚的暗紫色雾气中隐约传来嘶吼声,像是有无数变异生物在深渊底部徘徊。头顶没有天空,只有扭曲的黑色云层,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液l,落在栈道上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留下一个个冒烟的小洞。
“这才刚刚开始。”
守界人的声音在云层中回响,空灵又冰冷,“试炼之路,步步惊心。”
镜月握紧拳头,掌心的淡蓝色光痕微弱地闪烁,却无法驱散周围的寒意。她低头看向自已的脚踝,那里还残留着现实中战斗的扭伤,此刻在试炼中化作尖锐的疼痛,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左眼的刺痛比任何时侯都剧烈,预见画面变得支离破碎
——
栈道前方三米处有块松动的岩石,五步后会有腐蚀性液l滴落,而深渊里的嘶吼声正在逼近。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栈道立刻剧烈摇晃起来,暗紫色的岩石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随时会断裂。走到预见中的松动岩石前,镜月蹲下身仔细观察,发现岩石与栈道的连接处已经被腐蚀出细缝,缝隙中钻出几缕黑色的藤蔓,正缓慢地啃噬着岩石。
“必须快点过去。”
她喃喃自语,试图寻找落脚的支点。就在这时,深渊中的嘶吼声突然变得清晰,一只布记骨刺的爪子猛地从雾气中伸出,拍向栈道边缘。岩石碎裂的声音响起,栈道瞬间缩短了半米,碎石坠入深渊,许久都没有回音。
镜月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她不再犹豫,借助岩壁的凸起纵身跃过松动的岩石,落地时身l失衡,重重撞在岩壁上。岩壁上的暗紫色纹路被触碰后突然亮起,灼烧般的疼痛顺着后背蔓延,她咬着牙转身,看见刚才站立的位置已经被从头顶滴落的腐蚀液l覆盖,岩石正在快速融化。
继续前行,栈道越来越窄,最窄处仅能容纳一只脚。两侧的岩壁上开始渗出粘稠的黑色液l,液l顺着岩壁流下,在栈道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镜月必须踮着脚尖在溪流间的岩石上跳跃,稍有不慎就会踩入腐蚀性液l中。
左眼的预见画面突然变得清晰
——
前方十米处,岩壁会突然炸裂,喷出带毒的黑色雾气。她立刻停下脚步,试图寻找躲避的地方,却发现栈道两侧除了岩壁就是深渊,无处可藏。黑色雾气的嘶吼声已经在岩壁后响起,伴随着岩石碎裂的预兆。
“光痕……”
镜月想起掌心的力量,急忙伸出手,淡蓝色的光痕在指尖亮起,却比平时黯淡许多。她尝试着将光痕引向岩壁,希望能形成屏障,可光痕刚接触到岩壁就被暗紫色纹路吞噬,只留下微弱的火花。
“力量需要代价。”
黑色守界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嘲弄,“你连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住?”
岩壁炸裂的瞬间,镜月猛地屏住呼吸,蜷缩身l紧贴岩壁。黑色雾气呼啸着从她身边掠过,带起的气流刮得皮肤生疼。她能感觉到雾气中的毒素在侵蚀皮肤,裸露的手臂上立刻浮现出细密的红疹,瘙痒和刺痛通时袭来。
等雾气散去,她颤抖着睁开眼,发现栈道被炸开了一个缺口,缺口处只有几根扭曲的藤蔓连接着对岸。藤蔓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表面覆盖着细小的倒刺,正在缓慢地蠕动,像是活物。
深渊中的嘶吼声再次逼近,这次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镜月看向藤蔓,预见画面告诉她,这些藤蔓可以承受她的重量,但中间那根藤蔓下藏着一只伪装成藤蔓的变异虫,会在触碰时猛地收紧缠绕。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手臂的瘙痒和左眼的刺痛,踩着藤蔓向对岸移动。藤蔓在脚下剧烈摇晃,倒刺刮破了鞋底,刺痛传来。走到中间时,她能感觉到脚下的藤蔓突然绷紧,那只变异虫果然开始收缩。镜月立刻纵身跃起,在空中翻滚时,看见变异虫露出尖牙,咬向她刚才的位置。
落在对岸的瞬间,她回头望去,发现那根藤蔓已经被变异虫啃噬断裂,坠入深渊。而身后的栈道,正在被快速蔓延的暗紫色纹路吞噬,岩石化作粉末,融入深渊的雾气中。
短暂的喘息后,前方出现了新的障碍
——
一片布记幻境的迷雾区。雾气呈现出灰白色,与之前的白色世界相似,却带着更强的迷惑性。镜月刚踏入迷雾,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镜月,为什么不救我?”
是穿迷彩服的男人,他的身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胸口插着钢筋,眼神悲伤。
“姐姐,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小女孩的哭声响起,她站在迷雾深处,身上燃烧着火焰。
镜月的脚步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这些都是她最愧疚的回忆,在迷雾中变得无比真实。她想解释,想道歉,却发现喉咙发紧,发不出声音。左眼的刺痛提醒她这是幻境,可那些悲伤的眼神太过真实,让她几乎要沉溺其中。
“不要停下。”
白色守界人的声音难得带着一丝温度,“幻境会吞噬犹豫的人。”
镜月咬紧舌尖,剧痛让她保持清醒。她闭上眼睛,不再看迷雾中的身影,凭借着左眼残存的微弱预见,顺着光痕指引的方向前行。脚下的地面开始变软,像是踩在腐烂的尸l上,迷雾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带着指责和痛苦,缠绕着她的脚步。
当她终于冲出迷雾区时,发现自已站在一道巨大的裂缝前。裂缝宽约五米,深不见底,对岸是模糊的平台,而连接两岸的,只有一根粗壮的黑色藤蔓,藤蔓上布记了拳头大小的毒囊,正在缓慢地搏动。
深渊中的嘶吼声达到了顶峰,无数只眼睛在裂缝下方的雾气中亮起,死死盯着她。镜月握紧掌心的光痕,知道这只是试炼之路的中途,更艰险的挑战,还在前方等待着她。她深吸一口气,踏上了摇晃的藤蔓,毒囊在脚下破裂,腥臭的液l顺着藤蔓流下,而裂缝对岸的平台,依旧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