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绣了10年的绣品被亲侄女毁了。
祖宅也被她一家惦记上了。
他们骂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说我的东西迟早是他们的......
第一章
啧,还真让你绣出来了。
一道尖利的声音划破满室静谧。我心头猛地一揪,回过头。
我那好妹妹林莉牵着她的宝贝女儿林娇,也不敲门,径直就闯了进来。
林莉画着精致的妆,嘴角却挂着一丝讥诮。
林娇那双和她妈一模一样的眼睛,正滴溜溜地转,最后盯在《涅槃》上。
姐,听说你作品要参展了,我来给你道喜。
林莉假笑着,推了林娇一把,快,叫大姨。
林娇撇撇嘴,没吭声,反而挣脱她妈的手,绕着绣架转,脏兮兮的小手眼看就要摸上来。
别碰!我条件反射地喊出声,心提到嗓子眼。
林莉脸色一沉:哟,至于吗摸一下能摸坏了娇娇可是你亲外甥女,小孩子看看怎么了别那么小气巴巴的,难怪……
她后面的话没出口,但我懂。
难怪三十多了还嫁不出去,只能守着这点破针线过活。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林娇已经溜到绣架另一侧。
我压下心里的不适,转身去给她拿饮料,只想赶紧打发走这瘟神。
可就在我弯腰打开小冰箱的刹那,余光瞥见林娇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寒光一闪!
是一把剪刀!
我全身的血瞬间凉了。
你干什么!我尖叫着扑过去。
太迟了。
那剪刀精准地刺向凤凰高昂的头部——咔嚓几声脆响,绷紧的丝线应声而断。
那只几乎要浴火重飞的凤凰,头颅耷拉下去,整个画面的精气神瞬间被拦腰斩断。
我看着那狰狞的断口,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
林娇!我失控地嘶吼,冲过去想抓住那个罪魁祸首。
林莉却抢先一步,将林娇拽到身后,胖乎乎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护住她的宝贝闺女。
第二章
你吼什么吼!吓着孩子了!她倒先发起火来。
手指头差点戳到我鼻子上,不就是几根破线吗扯坏了就扯坏了,你至于为块破布跟你亲外甥女动手
我颤抖着手抚过《涅槃》羽翎的丝线。
再有三天,只要三天,它就能出现在国际工艺美术展的中央展台。
这不仅是我十年的心血!
更是我那摇摇欲坠的工作室,能否拿到国家级非遗资助的敲门砖!
我的涅槃…我的工作室…全完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我的喉咙,让我几乎窒息。
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瘫软在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的地板。
目光透过泪雾,猛地撞上墙上母亲的遗像。
她安静地看着我,眼神温柔却带着一丝忧虑。
人善被人欺,自己的东西要拼死守住…母亲病重时攥着我的手说的话,此刻如同惊雷般响在耳边。
再说了,林莉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语气轻蔑得像在扫视一堆垃圾,你反正没男人要,这辈子也就跟这些针线过了,弄坏了再绣呗!费点时间罢了。
她顿了顿,扯过旁边丝毫不见悔意的林娇。
你的东西,迟早都是我们娇娇的,她现在玩玩怎么了
玩玩怎么了
我看着林莉那张写满理所当然的脸,看着林娇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再看向遗像里母亲担忧的眼睛。
一股滔天的怒火烧得我四肢百骸都在颤抖。
不再忍了。
她们怎么毁了我的涅槃,我就怎么让她们…永世不得超生!
第三章
我颤抖着手按下110,报警,必须报警!故意毁坏财物罪,够那小王八蛋和她那一家子喝一壶的!
电话还没接通,哐哐哐的砸门声就像擂鼓一样响彻整个老宅!
林婉!开门!你他妈敢动我女儿一根手指头试试!
是马涛,我那个好妹夫的声音。
一股混杂着恐惧和愤怒的恶心感直冲我的喉咙。
我猛地拉开门。
门外,马涛一脸横肉涨得通红,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林莉躲在他身后,一只手护着那个小恶魔。
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对着我拍。
嘴里嚷嚷着:大家快看看!当大姨的要打孩子了!自己看不好东西,拿孩子撒气!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林娇立刻配合地瘪嘴,挤出两滴眼泪,躲在她妈身后,眼神挑衅地瞟着我。
报警你报啊!马涛一把推开我试图挡住门口的手臂,挤了进来。
皮鞋底上的泥垢狠狠蹭在母亲生前擦得锃亮的地板上。
我倒要看看,警察是抓一个不小心碰坏了东西的孩子,还是抓你这个意图殴打未成年人的恶毒女人!
他逼近一步,身上的烟臭和酒气几乎将我淹没。
我告诉你林婉,娇娇要是被你吓出个好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颠倒是非…还要断我生路…
第四章
我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脚跟撞到翻倒的绣架,狼狈地跌坐下去。
破碎的丝线缠了我一身。
警察来了,面对各执一词的场面,一个受惊的孩子和气势汹汹的家长,又能怎样
最终以警察的调解告终,和稀泥。
他们甚至没有多看那幅被毁的《涅槃》一眼。
那一家子瘟神临走前,马涛还故意用肩膀狠狠撞了我一下。
声音恶狠狠地警告:安分点,老姑娘。不然有你好看。
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也隔绝了我所有的希望。
我瘫在冰冷的废墟里,四周是死一样的寂静。
眼泪早就流干了,只剩下眼眶酸涩的胀痛。
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号码。韩冰,我大学同学,现在是个小律师。
半小时后,韩冰坐在我唯一还算干净的茶台前,眉头拧得死紧。
她听完我的叙述,又看了看我用手机拍下的《涅槃》惨状和凌乱的工作室,沉默了很久。
婉婉,她叹了口气,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他们完全可以推给小孩无心之失,你没直接证据,告起来会非常被动…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马涛那个人,就是个地痞无赖,社会关系复杂。韩冰压低了声音,你真跟他硬碰硬,走法律程序,他有的是一百种办法拖着你,纠缠你,让你不得安生。
到时候,你的工作室还开不开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老宅,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怜悯,又像是感慨。
唉…说起来,阿姨当年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我猛地抬头看她。
第五章
韩冰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抿了抿唇,还是轻声补充道:那时候为了这祖宅过户的事,你们家闹得那么厉害,阿姨一个人顶住了多少压力啊…她私下里跟我说过一回,她就怕…怕这宅子最后落到那个败家女婿手里,早晚被他败光,连你的立足之地都没了…
这句话,让我猛地坐直了身体。妈…您早就知道…您早就防着他们了!
所有的委屈和绝望,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母亲不是偏心,她是在用她最后的力量,来保护我。
韩冰走了。
我独自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手指一遍遍摩挲着顶针内圈那几个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刻痕——那是母亲名字的缩写。
屋外,风吹过老宅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
像叹息。
又向母亲低语。
第六章
我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对着那堆被剪得支离破碎的《涅槃》,试图用镊子将比头发丝还细的丝线一根根归位。
眼睛酸涩得几乎要流泪,指尖因为长时间紧绷而微微颤抖。
我知道希望渺茫,但我不能放弃,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林莉那故作热情又尖利的声音。
王经理您看看,这老宅地段多好,院子多宽敞!就是我这姐姐啊,最近受了点刺激,精神头不太对,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我们实在不放心……
我指尖的镊子当啷一声掉在桌上。
他们竟然敢直接带人来看房!
我冲出去,看见林莉正领着一个穿着西装、腋下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指指点点,嘴里滔滔不绝:…产权清晰,我姐的就是我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好商量…她主要是搞那些针线魔怔了,需要人照顾…
马涛则像个门神一样堵在院门口,抱着胳膊,斜眼看着我,嘴角挂着嘲弄的冷笑。
林莉!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在发颤,谁允许你带人来看我的房子给我出去!
林莉转过身,脸上堆着假惺惺的担忧:姐,你别激动,你看你又开始说胡话了。我们这是为你好!王经理是资深房产顾问,帮你看看这房子值多少,万一你需要钱治病呢
那王经理推了推眼镜,打量我的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怜悯,显然信了林莉的鬼话。
我没病!你们给我滚!我指着大门,胸口剧烈起伏。
马涛往前踏了一步,逼近我,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威胁:林婉,识相点。乖乖配合把手续办了,大家面子上都好看。要不然…他眼神阴鸷地扫了一眼我身后的工作室,有你好果子吃。
就在我和他们对峙的当口,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一个矮小的身影——林娇!
她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工作室门口,正鬼鬼祟祟地往里钻!
你给我出来!我顾不上马涛,疯了一样冲回工作室。
太迟了。
第七章
林娇手里正拿着我母亲留下的那本泛黄的、边角都被摩挲得起了毛边的绣谱!
那是母亲一生的心血,是我技艺的根源,是比任何东西都珍贵的遗物!
放下!那是妈的……我尖叫着扑过去。
林娇脸上带着一种恶意得逞的嬉笑,非但不放下,反而两手抓住绣谱,用力一撕!
刺啦——!
清脆的撕裂声像一把刀捅进我的耳朵。
古老的纸张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暴力,封面和内页被狠狠撕开一个大口子。
娇娇干得好!省得你大姨整天抱着这破旧东西发疯!林莉在门口幸灾乐祸地叫嚷。
一股毁灭性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
你们毁了涅槃还不够,连妈最后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我眼睛赤红,猛地撞开拦路的林莉,一把揪住林娇的胳膊,死死地去抢那本被撕坏的绣谱。
林娇尖叫着挣扎,把撕烂的绣谱胡乱扔向我。
纸张散落一地。
我跪在地上,颤抖着去捡拾那些飘落的、承载着母亲心血的纸页,泪水模糊了视线。
手指碰到其中一页较为硬挺的夹页时,触感有些异样。
我抹掉眼泪,仔细看去。
那是一页被巧妙对折后藏在普通页码里的笔记,纸张明显不同。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一种特殊的符号——那是母亲和我之间有时会用来记录最重要针法或配色的绣纹符号,外人根本看不懂!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
我飞快地解读着那些熟悉的纹路符号,它们组成了母亲的遗言:
莉心术不正,马涛贪财,宅乃根基,切勿相让。
若遇强夺,寻X处…
最后几个符号,恰好就在纸张被林娇撕裂的地方,戛然而止!
妈…您早就知道会有今天!您给我留下了提示!
外面,林莉还在叫嚣,马涛还在威胁。
但他们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掌心这张残破的纸,和母亲那句未尽的嘱托。
寻X处…
X处,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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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把自己反锁在工作室最里间的储物室里。
母亲那页残破的笔记摊在膝头,那些熟悉的绣纹符号此刻却像一团团纠缠的乱麻。
寻X处…
X处哪个X处我尝试着将老宅里所有带X发音的地方都列出来:西厢房、洗漱间、绣架下…甚至想到了母亲名字里的秀字谐音。
可每一个猜测都显得那么牵强,我像无头苍蝇乱撞。
妈,您给我的谜题太难了…我快解不开了…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地抓挠头发时,院门外又响起了那令人作呕的敲门声——不,是砸门声。伴随着林莉那假惺惺的尖嗓门:
姐!开门啊!我们知道你在里面!一天没出门了,别想不开啊!我们给你送饭来了!
滚!我隔着院子嘶吼,声音沙哑。
你怎么不识好歹呢!马涛的声音如同破锣,充满了不耐烦的威胁,我们这是关心你!赶紧开门,不然我踹了!
踹啊!你踹一个试试!我正好报警告你们非法入侵!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因为愤怒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而微微发抖。
外面静了片刻,随即响起林莉更高的声音,显然是喊给左邻右舍听的:大家听听啊!我好心好意来给我精神不正常的姐姐送饭,她就要报警抓我!
这房子是我妈留下的,我凭什么不能进我是她亲妹妹啊!
亲妹妹…这三个字像毒针一样扎进我耳朵里。
第九章
我滑坐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老旧的、有些松动的地砖缝隙。
指尖忽然触到一点硬物,我低头看去,是一小段褪色的、被踩进泥里的彩线。
是金线。是我绣《涅槃》凤凰羽翎时用的那种金线。
一瞬间,那被剪断的丝线崩散开的绝望画面再次狠狠撞进脑海。林娇那双恶意满满的眼睛,林莉那讥诮的嘴角…
她们毁了它…就在我的工作室里…就在我的眼皮底下…
等等!
眼皮底下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碎片猛地闪过——很多年前,我刚开始独立承接绣品订单,有一幅为客户绣的昂贵双面绣小屏风差点被一个学徒失手毁掉。
虽然最后补救回来,但母亲之后总是忧心忡忡。
她拉着我的手,在灯下细细地教我一种特殊的针法,不是绣在缎面上,而是用同色的丝线,在绣绷的木质边缘、或者摆放绣品的博古架雕花缝隙里,巧妙地固定住一个极小极小的…
妈,这是什么我当时好奇地问。
是个小机关,婉婉。母亲的眼神温柔却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凝重,能帮你看着点东西。人心隔肚皮,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但这东西录下来的,做不得假。但愿你这辈子用不上…
针孔摄像头!
第十章
我抬起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这间杂乱的工作室。
那个放在墙角、缠着半成品苏绣的绣绷——它的一个固定旋钮,颜色似乎比其他的更深一点
妈…您不仅留下了提示…您早就为我备下了武器!
我连滚带爬地冲向我的工作台,手指因为激动而不听使唤,几乎打不开笔记本电脑。连接线,对,需要连接线!
我疯狂地在抽屉里翻找,各种丝线、布料、工具哗啦啦地被扯出来。
窗外,林莉和马涛似乎暂时离开了,但我知道,那只是暂时的宁静。
他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绝不会放弃。
硬盘!

第十一章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次跳动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窗外月色惨白,院子里死寂一片,只有偶尔几声野猫的嘶叫。
林莉一家折腾到半夜,总算消停了。
院门被我从里面轻轻闩上,但他们要是折返,一推就能开。
我快速挪向工作室。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响,每一次都让我惊得几乎跳起来。
终于摸到工作室的门。
我深吸一口气,用最轻的力道推开门——吱呀…
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尖锐得吓人。
我僵在原地,全身血液似乎都冻住了,竖着耳朵听院外的动静。
没有反应。
我闪身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
顾不上开灯,借着月光扑到工作台下。手
指颤抖地摸索着母亲可能隐藏接口的地方。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对了!那个不起眼的、用来放废线团的旧箩筐底部!我猛地将它掀开,手指抠向底部一块略显松动的木板——
咔哒。
一个轻微的机括声。木板弹开,露出里面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接口,旁边静静躺着一个比U盘稍大一点的微型硬盘!
一股狂喜瞬间冲上头顶!找到了!妈!我找到了!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救命的硬盘时——
啪嗒!
院门外突然传来钥匙碰撞的清脆声响!
还有马涛不耐烦的嘟囔:…妈的,手机落车里了,真晦气…
紧接着是林莉压低的清晰可闻的抱怨声:你小点声!别又把那疯子招出来!赶紧拿了走人…这破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多待!
第十二章
他们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院门口!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心脏骤停!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我猛地抓起硬盘和接口板,像受惊的猫一样缩身钻进了工作台底下那最狭窄、堆满废弃布料的角落。
扯过一块厚重腥膻的羊毛毡猛地盖住自己,连呼吸都死死憋住。
工作室的门被粗鲁地推开了。
艹,这么黑!灯开关在哪马涛骂骂咧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别开了!赶紧找找你是不是落这了我用手机照亮!林莉催促着,语气里满是厌烦。
一道手机屏幕的冷光胡乱在房间里扫过。
光束几次从我藏身的角落掠过,近得我几乎能感觉到光线的温度。
我蜷缩在黑暗中,羊毛毡的膻味直冲鼻腔,呛得我几乎要咳嗽,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用疼痛压制本能。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冰凉下去,带来一阵阵眩晕。
不能动…绝对不能动…
马涛似乎在翻找靠近门口的椅子,嘴里还在不停地抱怨:…催催催!就知道催!要不是你那宝贝闺女惹祸,至于赔那么多钱堵人家的嘴搞得现在资金链彻底断了!
林莉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毒蛇吐信:你冲我嚷什么嚷!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找到房本才是正事!下星期!下星期要是再弄不到房本抵押…
马涛的声音里透出一股穷途末路的焦躁和狠厉,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声音低哑,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我的藏身之处:
再不弄到房本抵押,下星期高利贷就要来收公司了…到时候咱全家都得去跳楼!
第十三章
原来是这样!你们不是贪,是快要死了!想拉我垫背!
原来他们这么疯狂地逼迫,不仅仅是因为贪婪,更是因为他们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他们想抢走我妈留给我的根,去填他们自己刨出来的无底洞!
外面窸窸窣窣了一阵,似乎没找到手机。
可能落车上了,走吧走吧,晦气!马涛啐了一口。
脚步声远去,院门再次被哐当一声带上。
我又在毛毡下憋了足足一分钟,直到确认外面真的再无声响,才猛地掀开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割得肺管子生疼。
但此刻,我顾不上这些。
我连滚爬爬地回到卧室,反锁房门,拉严窗帘。
手指颤抖得几乎无法将微型硬盘连接上笔记本电脑。
进度条缓慢读取。
第一个跳出来的视频文件,标题是自动生成的日期——正是《涅槃》被毁的那天!
我点开播放。
高清画面里,林娇那张恶意满满的脸放大着,剪刀寒光一闪…丝线崩断…我崩溃扑过去…林莉拦阻,说出那句诛心的老姑娘的东西…每一个画面,每一句对话,都清晰无比!
我的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是滚烫的!
我颤抖着手,快速拖动进度条,浏览其他的视频片段。大多是日常,但很快,几个标注着更早日期的视频吸引了我的注意。
画面里,夜深人静,林娇像个幽灵一样溜到院子角落的库房边——那里堆着我多年积攒的珍贵布料。她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
火光猛地蹿起,点燃了窗沿垂下的棉布帘子!
她脸上带着一种兴奋又扭曲的笑容,看着火苗蔓延,甚至拍手跳了几下,才假装惊慌地跑开大喊失火了!
不止一次!在不同的日期!她用同样的手法纵火!
她不是在玩闹!
她是在享受破坏和毁灭的快感!
一股战栗,从我的脚底升起。
恶魔…这一家子都是恶魔!
但紧随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怒!
我死死盯住屏幕上林娇放大的、扭曲的笑脸,手指狠狠攥紧那枚冰冷的顶针。
妈,您留给我的,不是炸弹。
是能炸碎他们所有伪装的,核弹。
第十四章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从那堆能让他们万劫不复的视频里抬起头。
眼睛干涩得像撒了把沙子,太阳穴突突地跳,但胸腔里却烧着一团火。
不能一下子全砸出去。得先让他们知道,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我截取了一段最清晰的纵火视频——林娇拿着打火机,点燃库房布料,脸上带着那种扭曲兴奋的笑。
没有剪进去她后来喊救人的部分。
我把这段视频匿名加密,发送到了林莉的邮箱。
附言只有一句话:管好你的小孽种。
果然,不到半小时,我的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林莉的名字。
我任由它响到自动挂断,然后又响起,一次又一次。
最后,她发来了一条语音短信,点开就是她气急败坏、又强行压低的尖叫,声音扭曲得像被踩了脖子的鸡:你这是伪造证据!诬陷!娇娇还是个孩子!
我面无表情地听完。
紧接着,马涛的电话也打了进来。我依旧没接。他换成了短信,文字里都透着一股亡命徒的狠戾:你最好把东西删干净。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市里混不下去,我说到做到。
一股混合着厌恶和快意的战栗掠过我的脊背。
他们的威胁像隔着钢化玻璃砸来的石头,声势骇人,却再也砸不到我心里。
我没有回复任何一个字。
沉默,本身就是最磨人的反击。
接下来的两天,院门外异常安静。
第十五章
他们消停了。
一股久违的安全感包裹了我。
这短暂的宁静,不是结束,而是我吹响反攻号角的前奏。
它让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反击的力量如此甜美。
我把自己锁在屋里,拉紧所有窗帘。
电脑屏幕上,一个个视频文件被有序编号、整理。
母亲的绣纹密码已经被我完全破译,那页残笔记上的每一个符号都深深烙在我脑海里。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阁楼,摸到那根落满灰尘的老木梁。
根据顶针内图案的指示,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梁上那个特定的位置。
指甲抠到了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
我用力一按——
咔。
一声轻响,一块木头弹了出来,露出里面一个小小的、深藏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袋子。
我的手抖得几乎解不开那系得紧紧的结。
油布展开。
里面是两份东西。
一份,是泛黄但保存完好的公证遗嘱副本,明确写着祖宅及宅内一切物品完全由我林婉单独继承,与林莉无关。
公证日期,就在母亲去世前一个月。
另一份,是一枚黑色的、老式接口的U盘。
U盘…
母亲留下的U盘里,到底藏着什么最终极的秘密
第十六章
那枚黑色的U盘躺在我手心。老式的接口嘲笑着我的新电脑。
我翻箱倒柜找出一个转接头,哆嗦着将它插进USB口。
但弹出来的,不是一个文件夹,而是一个冰冷的输入框。
请输入密码。
密码!
一股急躁的火猛地窜上我的头顶,烧得我眼前发花。
妈!您到底还留了多少道关卡!
我尝试了母亲的生日、我的生日、老宅的门牌号、甚至那幅《涅槃》的名字拼音…全部错误!
我瘫坐在椅子上,死死盯着那枚U盘,恨不得用目光把它烧穿。
母亲会用什么是她绝对放心、只有我知道的密码
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工作台,落在那本被林娇撕坏、又被我小心翼翼粘好的母亲绣谱上。封面内页,母亲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一行字——
予吾女婉婉:针尖虽小,可破万钧。心静则明。
心静则明…
针尖…
我猛地坐直身体,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钻了出来。
不,不是数字。
是针法代号!
是母亲自创的、只有我们两人完全明白的一套记录针法顺序和色号的特殊代号!
我心脏狂跳。我尝试着将那串微缩的代号翻译出来,输入密码框。
手指悬在回车键上,微微发抖。
敲下。
屏幕闪烁了一下,进度条读取。
成功了!
第十七章
U盘里的内容瞬间展开。里面没有视频,只有几个音频文件,标注着日期。
我点开最早的一个。
嘈杂的背景音后,是母亲虚弱但清晰的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愤怒:…莉莉,马涛,我再说最后一次,这宅子,还有我的绣坊,是留给婉婉安身立命的!谁也别想动!
接着是林莉尖利的声音:妈!你太偏心了!我才是嫁出去的那个!我更需要钱!马涛生意需要周转,你就不能…
周转母亲冷笑,是填他赌博欠下的高利贷窟窿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马涛的声音插了进来,充满了伪善和威胁:妈,话不能这么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这病…以后还得靠我们照顾呢,林婉那个闷葫芦能顶什么事把宅子先过户给我们,我们保证给您养老送终…
滚!母亲的声音因激动而咳嗽起来,你们…你们别想!我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音频到此戛然而止。
我点开另一个。
是母亲偷偷录下的,林莉和马涛在病房外走廊的对话。
马涛的声音阴沉:…老东西看来是铁了心了。实在不行…等她没了,咱们想办法把林婉那傻子逼走…办法多的是…
林莉的声音带着一丝狠毒:…她最宝贝那些破绣品…找个由头,一把火烧了工作室…看她还能赖着不走
一股冰寒彻骨的恨意瞬间席卷了我,让我牙齿都忍不住咯咯作响。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存了如此恶毒的心思!
第十八章
这些音频,加上那份公证遗嘱,足以证明他们早有预谋!
但还不够。我需要最新的、更致命的证据。需要他们自己跳进坑里。
一个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型。他们不是贪婪吗不是急着要钱吗
我拿起手机,打给了唯一还偶尔联系的表姨,语气故意装得神秘又兴奋:表姨!我跟你说个事儿您可千万别外传!我整理妈遗物时,好像发现她藏了一笔现金!就老宅里!具体哪儿我还得再找找…好多啊…够我下半辈子了…
我知道,这话最快今天晚上就会一字不落地传进林莉耳朵里。
果然,第二天一早,林莉就一个人来了,脸上堆着久违的、却假得令人作呕的亲热。她绝口不提视频的事,反而拐弯抹角地打听妈的遗产。
我故意闪烁其词,欲言又止,暗示钱就藏在后院那间堆放废旧布料和杂物的房间里。
她眼睛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当天夜里,万籁俱寂。
我躲在工作室的监控屏幕前,呼吸屏住。画面里,后院那个杂物房的几个隐蔽摄像头视角清晰无比。
来了!
一个矮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溜到了杂物房门口!是林娇!她手里又拿着打火机!
她身后不远处,阴影里站着两个人影——是林莉和马涛!他们在放风!在指挥!
林娇钻进杂物房,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显然在寻宝。很快,她空着手出来,气急败坏地对着林莉的方向摇了摇头。
阴影里的林莉似乎急了,做了个凶狠的手势。
林娇脸上立刻浮现出那种熟悉的、扭曲的兴奋感!
她划着了打火机,毫不犹豫地引燃了窗台下堆放的干燥废料!
火苗噌地一下窜起,迅速蔓延!
林娇看着那火光,甚至咯咯地笑了起来,拍着手跳开!
外面的林莉和马涛非但不救火,反而迅速拉着林娇躲到更远的阴影里,显然打算等火势大了再假装发现来救火,顺便让这场意外大火彻底毁掉可能存在的现金和这间碍眼的房子!
第十九章
我坐在屏幕前,全身冰冷,嘴角却缓缓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
好了。
齐了。
酒店宴会厅里觥筹交错,香槟塔折射着浮华的光。
马涛举着杯,满面红光地对着几个脑满肠肥的男人吹嘘他的新项目,林莉穿着紧身旗袍,像只花蝴蝶似的周旋其间,笑声假得刺耳。
他们今天特意包了这个场子,庆祝终于融到资,骗谁来填他们那个无底洞,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把这场虚伪的盛宴,变成他们的审判台。
我穿着最朴素的黑衣,手里紧握着一个普通的文件袋,里面装着能炸碎这一切的U盘。
心脏在肋骨下狂撞,不是害怕,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兴奋。
笑吧,尽情笑,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我径直走向宴会厅前方那个小小的舞台,那里摆着话筒和投影设备。
脚步很稳,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们即将碎裂的假面上。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立刻拦了过来,面无表情:女士,前面是主家区域,请您回座。
我找林莉和马涛。我的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惊讶。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注意。
林莉最先看过来,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扭曲出一种惊怒交加的神色。
她踩着高跟鞋几乎是小跑着冲过来,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威胁:林婉!你疯了吗谁让你来的!赶紧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马涛也看到了我,脸色猛地沉下来,和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大步走来,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
他一把攥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暴戾:给你脸不要脸是吧非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你像条死狗一样拖出去
一股混杂着痛楚和极度厌恶的恶心充斥着我,但我没有挣脱。
附近的宾客开始交头接耳,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突兀的一角。有人举起了手机。
林莉见状,立刻换上那副假惺惺的担忧表情,声音却扬高了几分:姐!你怎么又犯病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医生说了你不能受刺激!各位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姐姐,精神不太好,惦记家里那点事…
她一边说,一边给马涛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把我弄走。
第二十章
马涛手上用力,就想把我强行拖离。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他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一下。
他脸上闪过错愕,随即是更深的暴怒。
我不再看他们,无视周围所有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转身面向那台连接着巨大投影屏的电脑。
你想干什么!林莉尖叫起来,扑过来想抢我手里的文件袋。
我侧身避开,手指异常稳定地抽出U盘,在无数道惊疑、好奇、看热闹的目光注视下,精准地将它插进了电脑的USB接口。
屏幕亮起,识别成功。
我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对准投影仪。
指尖按下开启键。
一道冷白的光束,猛地打在了那面巨大的、刚刚还播放着马涛公司虚假宣传片的屏幕上。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那片突然亮起的白光上。
林莉和马涛的脸,在那一刻,血色尽褪,惨白如纸。
我站在光束中央,感受着台下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林莉的尖叫和马涛的怒吼在我身后炸开。
关掉!快给我关掉!疯子!她就是疯子!林莉披头散发地扑向电脑,指甲狠狠抠向电源键。
马涛则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牛,双眼赤红,直接朝我冲过来,蒲扇大的手掌带着风声朝我手里的遥控器扇来,显然打算直接动手抢夺甚至毁掉设备。我操你妈的林婉!我弄死你!
一股冰冷的、早已预料到的嘲讽感浮上心头。
我没躲,反而上前一步,将遥控器高高举起,对着台下所有被这突如其来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宾客,清晰地说道:
弄死我马涛,就像你怂恿林莉,弄死我妈留下的祖宅一样吗
这句话像一道定身咒,让马涛的动作僵住。台下瞬间死寂。
我不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拇指按动遥控器。
巨大的投影屏上,画面猛地一切——
林娇那张扭曲兴奋的脸,手里的剪刀精准又恶毒地剪向《涅槃》凤凰的头部!咔嚓!丝线崩断的脆响通过音响放大,震得每个人心头一颤!
莉拦住崩溃的我,嘴角那抹讥诮刻薄无比:
不就是块破布吗你反正没男人要,这辈子也就跟这些针线过了…
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有人不敢置信地看林莉。
我面无表情,再次按键。
第二十一章
画面切换至后院杂物房。
深夜,林娇再次拿着打火机,毫不犹豫地点燃窗下的废料,火苗蹿起,她脸上是纯粹的、享受毁灭的快意笑容!
而不远处的阴影里,林莉和马涛冷眼旁观,甚至还在交头接耳!
天哪!纵火!
那孩子…那表情太可怕了!
他们当爸妈的就在旁边看着!
惊呼声、议论声浪潮般涌起。
刚才还和马涛称兄道弟的几个投资人,脸色已经彻底变了,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仿佛要离这家人远点。
林莉彻底疯了,她想用身体去挡住投影光,嘶吼着:假的!都是假的!是她合成的!她陷害我们!但她的身影被巨大的光屏吞噬,像个可笑的小丑。
马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猛地掏出手机,手指哆嗦着似乎想报警,又想打电话叫人来。
最后一道菜,该上了。
我按下最后一个音频文件。
先是一阵沙沙的电流声,接着,马涛那特有的、带着市侩和算计的声音清晰地流淌出来,年代似乎久远些,却更加恶毒:
…莉,你得狠下心!那老不死的明显偏心眼!等她两腿一蹬,那宅子必须弄到手!你姐那个软柿子,好拿捏!找个由头,把她逼走…实在不行,一把火烧了那破绣房,看她还能赖着不走
录音放到这里,宴会厅里所有人,包括服务员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厌恶。
我关掉音频,目光刺向浑身发抖、几乎站不稳的林莉,一字一句,重复她当初那句诛心之言:
‘你个老姑娘的东西,迟早都是我们娇娇的,她现在玩玩怎么了’
玩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压过了所有杂音,纵火是玩教唆杀人夺产是玩把我往死里逼,就为了填你们欠下的高利贷窟窿,这也是玩!
我从文件袋里抽出那份公证遗嘱副本,举起,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那清晰的公证词和鲜红的印章。
看清楚了!这宅子,我妈白纸黑字、合理合法留给我的!跟你们这两个蛀虫,没有一点关系!
我最后拿起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按下了110,并且开启了免提。
第二十二章
喂,您好。我要报案。我的声音冷静

骗子!一家子人渣!
刚才还跟我吹牛说项目多好!原来是骗钱填窟窿的!
快走!真他妈晦气!
刚才还围着马涛奉承的投资人脸色铁青,一把摔了酒杯,转身就走。
其他宾客也纷纷唾弃着离席,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染上瘟疫。
有人甚至故意将酒泼在马涛脚边。
林莉瘫坐在地上,妆容被眼泪和鼻涕糊得一塌糊涂。
马涛像被抽走了骨头,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
他呆呆地看着瞬间空荡狼藉的宴会厅,看着对他指指点点的酒店保安,面如死灰。
警笛声由远及近。
马涛还想挣扎,对着冲进来的警察嘶吼:是她陷害!都是假的!那个疯女人伪造证据!他试图去掏口袋,大概是想找烟或者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但手指抖得连口袋都摸不准。
警察面无表情,出示证件,动作利落。
他们被带走了。涉嫌纵火(指使未成年人)、教唆犯罪、诈骗(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骗取投资)、外加之前对我的一系列威胁恐吓、毁坏财物。数罪并罚,够他们在里面好好反省一阵子了。
至于林娇…那个小恶魔。
她没有被直接戴上手铐,但来的警察里有一位女警,看她的眼神冷得像冰。
她试图像以前一样哭闹撒泼,甚至想用指甲去抓挠警察,却被毫不留情地制住。
经鉴定,其行为已构成严重危害社会治安,且家庭教育严重缺失,需进行强制矫治。
她被带去了特殊青少年管教所。
那里没有溺爱纵容,没有为她开脱的父母,只有冰冷的规矩和强制劳动。
希望那地方,能挫一挫她骨子里的恶。
第二十三章
几个月后。
初春的阳光变得温煦,透过修缮一新的花窗,落在同样焕然一新的工作室里。
空气里弥漫着蚕丝和染料的清香,不再是焦糊和绝望的味道。
我被评上了国家级非遗传承人。
大红证书就挂在母亲遗像旁边,她温柔地笑着。
我的新作品——《重生》,一幅比《涅槃》更加磅礴、色彩更加绚烂的双面绣,正在打包,即将送往国际展览中心。
这一次,它不会再被任何人破坏。
院门外响起礼貌的敲门声。是约好的记者。
我打开门,阳光涌进来,有些刺眼。
记者是个年轻姑娘,看着这满屋的锦绣和宁静,眼里满是惊叹。
采访流程走完,她最后问:林老师,经历了这么多,您最大的感悟是什么
我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母亲生前种下的那棵老梅树,冒出了新芽。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直戴在指间的顶针,冰凉的金属已被焐得温热。
我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看着镜头可能对着的方向。
忍让换不来尊重,跪着求不来施舍。
底线和尊严,不是别人给的,是靠自己拼尽全力,甚至头破血流,一寸一寸守住的。
目光扫过这间承载着母亲心血、也见证了我所有绝望与重生的老宅。
这里,不仅是我的家。
更是每一个像我一样,曾经不被看好、被轻视、被践踏的人,最后能安心做梦、也能放手去拼的堡垒。
记者停下笔,眼神里多了些别样的东西。
阳光正好,满室流光溢彩。
桌上的《重生》,凤凰羽翼璀璨,真正地,翱翔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