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陆泽的脸,他划拉着微信朋友圈,手指在一个熟悉的头像处停下。
顾苒。
他的妻子。
但她的朋友圈,只有一条冰冷的横线。
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可他知道,不是三天的问题。
因为就在半小时前,同事小刘拿着手机凑过来,挤眉弄眼地说：泽哥,可以啊,嫂子这手艺,米其林三星水平吧羡慕死我了！
他凑过去看,屏幕上正是顾苒的主页。
九宫格图片。
精致的菜肴,暖色调的滤镜,顾苒纤细的手端着盘子,背景是他们家的餐桌。
配文：周末投喂成功~某人说比外面好吃一百倍【可爱】
发布时间,昨晚八点。
而他的手机里,那条横线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愣住了,一种荒谬又冰凉的感觉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屏蔽了
他被自己老婆屏蔽了
泽哥咋了小刘看他脸色不对。
没事,陆泽扯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拍的也就一般吧,我天天吃,都吃腻了。
回到工位,他对着那条横线发了半小时的呆。
心里像有只猫在挠,又酸又胀,还带着点莫名的慌。
为什么
他做错什么了最近没吵架啊早上出门她还给他整理了领带。
他点开和顾苒的聊天窗口,上一句还是她发的：晚上想吃什么
他回：都行。
典型的,毫无营养的夫妻日常。
他手指悬在键盘上,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直接问你为什么朋友圈屏蔽我显得他多在意似的,而且万一……万一是误会呢万一只是手滑了呢
对,手滑。
他试图说服自己。
顾苒那家伙,电子设备白痴一个,设置个闹钟都能把自己搞晕,很可能是不小心点错了。
这么一想,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但那股别扭劲,一直持续到下班回家。
推开家门,饭菜香味飘来。
顾苒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笑容温婉：回来啦洗手吃饭,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一切如常。
甚至比平时更温柔。
陆泽嗯了一声,换鞋,洗手,在餐桌前坐下。
糖醋排骨色泽诱人,旁边还有清炒时蔬和菌菇汤。都是他爱吃的。
他拿起筷子,扒拉了两口饭,食不知味。
今天工作忙吗顾苒给他夹了块排骨。
还行。他低头啃排骨,肉质酥烂,酸甜适中,是他最喜欢的那个味。
但此刻吃在嘴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偷偷瞄她。
她心情似乎很好,嘴角微微翘着,哼着不成调的歌。
这种好心情,是因为那条他不可见的朋友圈吗那个某人,是谁
你看我干嘛顾苒发现他的目光,笑了,脸上沾饭粒了
没。陆泽低下头,状似无意地拿起手机,今天小刘说,看你朋友圈发的菜,馋得流口水。
空气安静了一瞬。
顾苒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极其短暂,快到陆泽几乎以为是错觉。
然后她非常自然地接话：哦,就随便拍了发着玩的。他倒是眼尖。
我也看看,陆泽划开手机,点开她的头像,假装刚刚才发现,咦怎么只有一条线你把我屏蔽了
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像开玩笑。
顾苒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低头喝了口汤：可能不小心设置错了吧。
最近老是接到些乱七八糟的广告,我就把隐私设置调了调。
看,果然是设置错了。
陆泽心里那颗石头刚要落地,就听见顾苒又补了一句,轻飘飘的：
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日常琐碎。你天天在家,看不看都一样。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
夫妻之间,确实不需要靠朋友圈了解对方动态。
但陆泽心里那点不舒服,又悄悄冒了头。
不是因为看不到那些内容,而是那种被刻意排除在外的感觉。
那种我的世界,有一部分不向你开放的疏离。
哦。他应了一声,没再追问。
但这件事,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他心里。
晚上睡觉,顾苒背对着他,呼吸平稳,似乎睡着了。
陆泽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个几乎没怎么用过的,顾苒的微博小号。
他知道她有个小号,以前偶尔看她刷过,问她是啥,她说是用来追星和吃瓜的,没啥意思。
他当时也没在意。
账号和密码,他依稀记得,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加上她名字缩写。
试了一下,居然登上了。
心跳莫名有点快,有种做贼的感觉。
首页刷新出来,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
【今天又被夸手艺好啦~不过某块木头,吃的时候心不在焉,估计都没尝出味来。叹气.jpg】
配图是餐桌一角,他的手臂入了镜。
陆泽的手指顿住了。
这块木头,说的是他
他继续往下翻。
【下雨了,心情有点闷。想喝城南那家芋泥波波奶茶,但某人是绝不会绕半个城去买的。算了,自己心疼自己吧。】
发布时间,上周三。那天他下班直接回家,确实没买奶茶。
【看了部电影,哭得稀里哗啦。旁边那位睡得像猪。果然不能指望直男共情。有些心情,只能自己消化。】
再往下翻。
【和闺蜜聊天,她说她老公浪漫得要死,周年纪念送了整整一后备箱的玫瑰。羡慕吗好像也不是,就是觉得……有点没劲。生活怎么过成了这样】
一条条,一字字。
像一把把小锤子,敲在陆泽的心上。
这个微博,成了顾苒的树洞。记录着她的琐碎,她的心情,她的失望,她的抱怨。
而那个某人、那位、直男,毫无疑问,全是他。
没有原则性的错误,没有狗血的剧情。
全是些日常的,细碎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积少成多,量变引起质变。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积累了这么多的失望和不满。
原来他以为的正常婚姻生活,在她那里,已经变得没劲。
那条屏蔽他的朋友圈,似乎也有了答案——那些不想让他看到的,带着些许抱怨和调侃的甜蜜,是发给别人看的,是用来维持一个幸福妻子人设的。而真实的,细微的不开心,藏在了他不可见的地方。
或者说,对他,她已经失去了分享的欲望。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情绪。
快乐的分享得不到她想要的热烈回应,失落的倾诉可能只换来他的不解风情。久而久之,她干脆把他关在了门外。
陆泽放下手机,胸口闷得厉害。
旁边的顾苒翻了个身,面向他,睡得正沉。
他看着她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他的妻。他谈了三年恋爱,最终娶回家的女人。
他以为自己努力工作了,赚钱养家了,不出轨不家暴,就是个好丈夫了。
却不知道,她想要的那杯奶茶,她看电影时需要的共鸣,她偶尔期待的一点点浪漫……
他从来没给过。
他不是故意不给,他是根本没意识到需要给。
屏蔽的不是朋友圈,是心。
这一夜,陆泽失眠了。
1
鸡同鸭讲
第一章完
第二章：鸡同鸭讲的日常
陆泽是被煎蛋的香味熏醒的。
或者说,是被吵醒的。
厨房里叮叮当当,动静比平时大不少。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蹭到厨房门口。
顾苒正拿着锅铲,跟平底锅里的鸡蛋较劲,旁边的吐司机砰一声弹起,吓她一小跳。
醒了她回头看他一眼,额角有点细汗,马上好了,今天吃太阳蛋。
语气如常,甚至比平时还多了点轻快。
陆泽心里那点别扭和窥探后的心虚,被她这常态搞得无处安放。
嗯。他挠挠头,钻进卫生间洗漱。
镜子里的自己,眼袋明显,一脸萎靡。反观外面那位,哼着歌摆盘,好像昨晚在微博小号上偷偷叹气的那个人不是她。
这女人,还有两副面孔呢
餐桌上,金黄的太阳蛋,焦边的吐司,还有两杯牛奶。
今天怎么想起做西式早点了陆泽坐下,拿起叉子。他习惯早上喝粥,顾苒通常也迁就他。
换换口味嘛,老吃一样多没劲。顾苒咬着吐司,刷着手机,嘴角带笑。
陆泽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是微信聊天界面,头像是个卡通猫咪,备注是琳琳大王。他认得,是顾苒最好的闺蜜,赵琳。
跟赵琳聊啥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顾苒放下手机,喝了一大口牛奶,唇边沾了一圈奶渍,她就说了个笑话。
陆泽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顾苒接过,随意擦了擦,眼神瞟向他：哎,陆泽,你说……假如啊,我是说假如,你有个朋友,她老公吧,从来不记得纪念日,生日礼物也是直接转账,平时下班就往沙发上一瘫,跟没骨头似的,你觉得这正常吗
陆泽心里咯噔一下。
这有个朋友的经典开场白……
他嚼着鸡蛋,感觉像在嚼蜡,含糊道：看人吧可能那男的工作累赚钱不都为了家嘛。
顾苒脸上的笑容淡了点,拿起手机又划拉了几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也是。可能男人都这样吧。指望他们细腻得像言情小说男主,确实不现实。
这话像根软刺,轻轻扎了陆泽一下。
他知道,这是说他呢。
可他又有点不服气。他怎么了他工资卡上交,应酬尽量推,苍蝇拍都没冲她挥过一下,还不够好
我……他想说点什么,比如我以后注意,或者你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
但话到嘴边,又觉得矫情,咽了回去。说不定她真是随口一说,他上赶着对号入座,反而尴尬。
最终他只是闷闷地说：快吃吧,上班要迟到了。
出门的时候,顾苒照例帮他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带。
她的手指温热,偶尔划过他的脖颈皮肤。
若是以前,陆泽会觉得这是夫妻间最平常的温情。
但今天,他忍不住想,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是习惯使然,还是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
电梯里,邻居大妈热情地打招呼：小两口上班去啊感情真好！
顾苒笑着回应：张阿姨早。
陆泽也挤出个笑。
电梯镜面映出他们并肩的身影,看着确实挺登对,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只有陆泽知道,这平静底下,暗流涌动。
一到公司,陆泽就忍不住把哥们儿李瀚拽到了吸烟区。
李瀚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大哥,才九点,嘛呢
陆泽递过去一根烟,自己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才憋出一句：你老婆……朋友圈屏蔽你吗
李瀚一愣,看傻子似的看他：啥玩意儿屏蔽为啥要屏蔽我老婆一天发八条,屁大点事都得晒,烦都烦死了,还敢屏蔽我我谢天谢地！
……陆泽沉默了。
不是,啥情况啊李瀚来了兴趣,顾苒屏蔽你了为啥
她说…不小心设置错了。
女人的话你能信李瀚一副经验老到的样子,尤其是‘不小心’、‘没事’、‘随便’这种词,背后指定有事！你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惹人家不高兴了
陆泽把烟灰弹了弹：没啊。真没吵没闹。
那就是更年期提前李瀚瞎猜。
滚蛋！陆泽笑骂,你才更年期。
说真的,李瀚压低声音,老陆,不是我说你,有时候吧,女人心,海底针。她们在乎那点东西,跟咱们在乎的完全不一样。你觉得屁大点事,她可能能记半年。你肯定有啥地方没到位,自己还没觉察。
陆泽心里一动,想起那个微博小号。
data-fanqie-type=pay_tag>
那何止是没到位,简直是全方位、多角度的缺失。
那……一般都在乎啥他虚心求教。
仪式感！细节！情绪价值！李瀚掰着手指头数,比如记得纪念日,送花不能只转账,下班回来别光玩手机,得多陪人说说话,偶尔来个惊喜……哎哟,要求多了去了,麻烦得很！
陆泽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比做个项目方案难多了。
下班前,陆泽特意定了个闹铃提醒自己。
今天,必须有所改变！
他路过花店,犹豫了三秒,进去了。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小束香槟玫瑰,搭配着满天星,看着挺像样。
又绕到城南,排了十分钟队,买了顾苒微博上提过的那家芋泥波波奶茶,全糖,去冰。
提着这些东西回家,他感觉自己像个毛头小子,有点忐忑,又有点莫名的期待。
开门进屋。
顾苒正在沙发上窝着追剧,怀里抱着薯片袋。
看到他和手里的东西,她明显愣了一下。
路过看到的,顺便买了。陆泽故作随意地把花和奶茶递过去,换鞋,眼神不敢多看她。
顾苒接过花,看了看,又拿起奶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谢谢啊。她说,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惊喜,不过这奶茶,全糖的太腻了,我最近减肥呢。
陆泽：……
得,马屁拍马腿上了。
他忘了,微博是一个多星期前发的了。女人的口味和减肥计划,变得比天气还快。
吃饭的时候,那束花被随手放在餐桌一角,顾苒没再看第二眼。奶茶喝了两口就放在那儿了。
陆泽憋了半天,没话找话：今天这剧好看吗
还行吧,老套路。顾苒眼睛没离开平板屏幕。
讲的啥
就男女主误会来误会去,最后肯定HE呗。
哦。
又没话了。
陆泽扒拉着饭,感觉自己蠢透了。
那些刻意的讨好,不仅没拉近距离,反而显得更生硬,更尴尬。
晚上,顾苒洗完澡出来,敷着面膜,突然说：哎,陆泽,下周六琳琳男朋友过生日,搞了个派对,非要带家属,你陪我去呗
陆泽正打游戏,头也没抬：下周六不行啊,我约了客户打球,很重要的客户。
游戏里正到关键团战。
顾苒沉默了几秒。
哦。她揭下面膜,声音有点闷,那算了。
她起身去洗脸。
陆泽打完那波团战,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和自己沉迷游戏的死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是不是又搞砸了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
这夫妻沟通,怎么比跟最难缠的客户谈判还累
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2
蛛丝马迹
第二章完
第三章：蛛丝马迹
冷战开始了。
说是冷战,也不完全准确。
顾苒没有拉下脸,没有摔门,没有不做饭。
她依然准时开饭,依然洗他的衣服,晚上依然睡在同一张床上。
但陆泽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了。
她的话变少了。以前吃晚饭,她会叽叽喳喳说些公司里的八卦,或者网上看到的趣闻,现在只是安静吃饭,吃完就收拾碗筷,然后窝回沙发看剧。
她不再问他今天想吃什么,也不再给他整理领带——虽然他自己记得弄正了。
家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密度变大,呼吸都需要多用点力气。
最明显的是,她玩手机的时间大大增加。
经常看着看着剧,就拿起手机打字,嘴角噙着笑。有时半夜醒来,陆泽还能看到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专注的侧脸。
一次,他起夜,迷迷糊糊看到卫生间虚掩着门,里面传来压低的、带着笑意的语音消息发送声。
哎呀你真讨厌……哪有那么夸张……
那语气,是他很久没从她那里听到的,带着点娇嗔,透着轻松和愉快。
是在跟谁聊天
赵琳吗还是……别人
那个朋友圈不可见的疙瘩,联合微博小号的阴影,再次无限放大。
猜疑像藤蔓,悄悄缠绕上心脏。
周五晚上,顾苒对着衣柜挑了半天,最后选了条鹅黄色的连衣裙,还化了精致的妆。
晚上跟赵琳吃饭。她对着镜子涂口红,语气平淡地报备。
陆泽坐在床上,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心里警铃大作。
去哪吃几点回来
就万达那边新开的椰子鸡。吃完可能再看个电影吧,十点前回来。她拎起包,换上高跟鞋,哒哒哒地出门了。
门一关上,家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陆泽的心却安静不下来。
新开的椰子鸡他上周提过想去尝尝,她说懒得动,拒绝了他。
和赵琳去就愿意了
还看电影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鬼使神差地点开微信步数。
顾苒的步数在缓慢增加。
他又点开赵琳的步数——之前因为帮赵琳点过什么拼多多链接,所以有好友。
赵琳的步数,几乎没动。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脑海。
她撒谎
陆泽的心跳猛地加速,血液轰一下冲上头顶。
他立刻给赵琳发了条微信：琳姐,在哪嗨呢
发完他就死死盯着屏幕。
度秒如年。
几分钟后,赵琳回了条语音,点开,背景音嘈杂,还有KTV的鬼哭狼嚎：跟我家这口子唱歌呢！咋啦陆泽,查岗啊放心,苒苒跟我在一起呢,丢不了！
语音里,确实有女人的笑声,很像顾苒。
陆泽稍微松了口气,但疑虑并未完全打消。
也许……她们改计划了
他瘫在沙发上,觉得自己像个侦探,还是个极其蹩脚、患得患失的侦探。
九点半,顾苒回来了。
带着一身淡淡的火锅味,还有一丝极轻微的、陌生的香水味。不是她常用的那款,也不是赵琳常用的。
陆泽的鼻子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
电影好看吗他状似无意地问。
还行吧,爆米花电影。顾苒换着拖鞋,语气疲惫。
演的啥
就……超级英雄打来打去呗。她敷衍道,把包挂起来,累了,我先去洗个澡。
她躲进了浴室。
陆泽坐在客厅,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感觉自己快要被各种猜测逼疯了。
他做了一件自己都鄙视的事。
他拿起了她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手机有密码。他知道,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解锁。
屏幕亮起,直接停留在微信聊天界面。
最上面一个备注是：4S店小周。
最新一条消息,是对方发的：好的,路上小心,到家说一声【微笑】
发送时间,十分钟前。
往上翻。
小周：电影开场了,下次再约【呲牙】
顾苒：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呀~
小周：裙子很衬你【害羞】
顾苒：【脸红表情】
再往上,是约时间地点,讨论吃什么。
轰的一声,陆泽脑子炸了。
4S店小周
他想起来了！半个月前,顾苒的车送去保养,就是这个销售顾问接待的！当时她还夸人家小伙子热情周到！
所以,根本不是和赵琳吃饭看电影！
是跟这个什么狗屁小周！
还下次再约还裙子很衬你还到家说一声
陆泽气得手都在抖,血液一股脑往头上涌,眼前阵阵发黑。
这时,浴室水声停了。
陆泽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手机锁屏,放回原处,自己迅速瘫回沙发上,假装看手机,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顾苒擦着头发出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拿起自己的手机,径直走进了卧室。
陆泽盯着紧闭的卧室门,双眼赤红。
愤怒,失望,被欺骗的羞辱感,还有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几乎要冲进去,把手机摔在她脸上,大声质问她到底什么意思！
但他残存的理智拉住了他。
直接撕破脸,然后呢
离婚吗
他从未想过这个选项。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也许……也许只是吃个饭看个电影普通朋友毕竟聊天记录里也没什么过火的话。
那个下次再约,也许只是客套
对,客套。一定是客套。
他拼命给自己找理由,试图压下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
这一晚,陆泽彻夜未眠。
他听着身边顾苒平稳的呼吸,第一次觉得,这张睡了多年的床,变得如此冰冷,如此陌生。
她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那个朋友圈屏蔽,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3
裂痕与微光
第三章完
第四章：裂痕与微光
第二天是周六。
两人隔着餐桌吃早饭,气氛降到了冰点。
陆泽眼眶赤红,低着头喝粥,一言不发。
顾苒似乎也没睡好,神情倦怠,小口吃着鸡蛋,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每一次手机屏幕亮起,陆泽的神经就绷紧一分。
是谁那个4S店的小周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压制住把那手机抢过来砸碎的冲动。
今天……顾苒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回我妈那边一趟,她说有点不舒服。
陆泽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盯向她。
又撒谎
昨天是跟赵琳,今天是回娘家
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哦阿姨怎么了严重吗要不要我一起去看看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质疑和嘲讽。
顾苒握勺子的手顿住了,她抬眼看他,眉头微蹙：不用,可能就是有点感冒。你看你眼睛红的,在家补觉吧。
她似乎没听出他话里的刺,或者听出来了,但懒得理会。
说完,她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看着她平静的侧脸,陆泽胸腔里的那股邪火越烧越旺。这种被蒙在鼓里,看她表演的感觉,快要把他逼疯了。
在她拿着碗转身走向厨房时,他冷不丁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
昨天那电影,超级英雄打得精彩吗
顾苒的背影猛地一僵。
碗碟碰撞发出轻微的脆响。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血色褪尽,眼睛睁得很大,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陆泽站起来,一步步逼近她,从牙缝里挤出话,和4S店的小周吃得开心吗椰子鸡味道不错吧下次还约
每问一句,顾苒的脸色就白一分。
她眼神里闪过慌乱,但很快被一种破罐破摔的倔强取代。
你查我手机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不是愧疚,是愤怒。
我不该查吗陆泽低吼,我老婆跟别的男人吃饭看电影,还骗我是和闺蜜！我不该知道真相吗！
真相什么是真相顾苒像是被点燃了,积压已久的情绪猛然爆发,真相就是我在这个家里快憋死了！真相就是你眼里只有工作只有游戏！真相就是我跟你说了无数次我想去看那家新开的展馆想去看那部电影想去吃城南的奶茶！你哪次放在心上过！
我跟你说话你永远在嗯嗯啊啊！分享开心你觉得我无聊！倾诉难过你觉得我矫情！你的朋友圈对你客户对你哥们儿永远可见！对我呢你有关心过我今天开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吗！
是！我是跟别人吃饭看电影了！怎么了至少人家愿意听我说话！至少人家不会把我屏蔽在外面！至少人家知道我喜欢的奶茶是三分糖去冰加椰果！
她一口气吼完,胸口剧烈起伏,眼圈红了,却死死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陆泽被这一连串的控诉砸懵了。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那些话,像一面镜子,赤裸裸地照出了他的忽视和冷漠。
原来,她知道他朋友圈没屏蔽她。原来,她在意的是这种形式背后的疏离。
原来,那杯买错的全糖奶茶,那个拒绝掉的派对,无数个他忽略的细节,都成了扎在她心上的刺。
我……我不是……他试图解释,声音干涩。
你不是什么顾苒打断他,眼泪终于掉下来,她飞快地用手背擦掉,陆泽,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一个周销售,也不是一条屏蔽的朋友圈！是你根本不在乎我了！你娶的是个摆设,是个保姆！而不是一个活生生有感情的人！
她把手里的碗重重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对,我是屏蔽你了！我不想让你看！我不想我仅存的那点分享欲,那点生活乐趣,再在你那里得不到任何回应！我不想让自己显得更可怜！
她抓起包,换上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门被狠狠摔上。
巨大的声响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陆泽僵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术。
耳边还回响着她带着哭腔的呐喊。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扇在他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缓缓滑坐到地上,双手插入头发里。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他亲手把她推远的。
那个小周,或许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只是她压抑生活里一个偶然的出口,一个愿意听她说话的人。
而他,却只抓住了这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放大她的不忠,来掩盖自己作为丈夫的失职。
巨大的懊悔和恐慌淹没了他。
他不能失去她。
绝对不能。
他猛地爬起来,冲出门去。
他得找到她,道歉,认错,把她找回来。
车开到丈母娘家小区楼下,他却没勇气上去。
他坐在车里,像个傻子一样等着。
傍晚时分,他看到顾苒从楼道里出来,眼睛还是肿的,神情疲惫。
她没看到他,径直走向小区门口的超市。
陆泽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超市里,顾苒漫无目的地逛着,拿了几样零食,又放下。
陆泽跟在她身后不远,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里酸涩得厉害。
在经过酒水区时,一个小孩猛地推着购物车冲过来,眼看就要撞到顾苒。
小心！陆泽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顾苒拉开。
购物车哐当一声撞在货架上。
小孩的母亲连忙跑来道歉。
顾苒惊魂未定,抬头看到是他,愣住了,随即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
陆泽却没放,握得紧紧的,声音沙哑：苒苒,对不起。
顾苒挣扎的动作停住了,别开脸不看他。
是我错了。陆泽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艰难却又无比清晰,我忽略了你,忽视你的感受,把你做的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
朋友圈……我不是故意屏蔽你,是那天发了个吐槽客户的状态,怕你看了嫌负能量,就设置了分组…后来,后来就忘了改回来。他笨拙地解释着,是我蠢,是我不好。
那个小周……我不该那样想你。是我混蛋。他声音更低,我只是……害怕了。怕你不要我了。
顾苒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依旧没说话,但抗拒的力道小了些。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陆泽近乎哀求,我知道我做得差劲透了,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超市里人来人往,嘈杂喧闹。
他们却像站在一个孤岛上。
过了很久,顾苒才轻轻抽回手,低声说：先回家吧。
没有原谅。
但至少,愿意跟他回家了。
陆泽知道,这只是开始。修补裂痕,需要时间,需要行动。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陆泽悄悄伸出手,试探地,握住了顾苒的手。
她僵硬了一下,没有挣脱。
一丝微小的希望,在陆泽心底慢慢亮起。
光虽然微弱,但至少,黑暗开始褪去了。
4
笨拙的修补
第四章完
第五章：笨拙的修补
日子似乎恢复了常态,又似乎完全不同了。
那场激烈的争吵像一场地震,震塌了虚假的平静,露出底下千疮百孔的地基。现在,重建开始了,每一步都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
陆泽辞掉了那个周末的客户球局。
周六一大早,他蹑手蹑脚起床,煎糊了两个鸡蛋,热牛奶还溢了锅,最终端上桌的早餐卖相惨不忍睹。
顾苒看着盘子里黑乎乎的玩意儿,没说话,低头默默吃了。
陆泽心里有点挫败,但没放弃。
今天……天气挺好。他干巴巴地找话题。
嗯。
听说……人民公园的菊展开始了,要不要去看看
顾苒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你不是最讨厌人多的地方吗
陪你就不讨厌。陆泽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太肉麻了。太生硬了。
顾苒没笑,也没讽刺他,只是又低下头：随便。
人民公园人山人海,各种菊花争奇斗艳。
陆泽亦步亦趋地跟在顾苒身后,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他想学旁边那些情侣,给她拍照,指点她往左站点,笑一笑,结果拍出来的照片要么糊了,要么构图清奇,把一米六五的顾苒拍成了一米二。
顾苒看着手机照片,沉默了半晌。
陆泽挠头：要不……删了
留着吧,顾苒把手机放回口袋,也算……纪念。
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陆泽觉得自己蠢透了。
路过一个卖棉花糖的小摊,小贩手脚麻利地卷出各种形状,围着一群小孩。
陆泽看着顾苒多看了那边两眼,立刻冲过去,挤在一群小朋友中间,买了一个巨大的、云朵似的粉色棉花糖回来。
献宝似的递给她。
顾苒看着那个比脸还大的棉花糖,表情复杂。
尝尝陆泽眼神期待。
顾苒接过来,小小咬了一口,糖丝粘在嘴角。
陆泽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擦,手指碰到她的脸颊,两人都顿住了。
空气有点凝滞。
顾苒微微偏开头,自己擦掉了。
陆泽讪讪地收回手。
逛累了,他们在长廊坐下。
旁边一对老夫妻,满头银丝,还手牵着手,低声说着什么,老太太被逗得咯咯笑。
陆泽看着,心里羡慕,又有点酸。
他偷偷瞄顾苒,她正看着那对老夫妻出神,侧脸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柔和。
他鼓起勇气,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放在膝盖的手背上。
顾苒的手指颤了一下,没有躲开。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点薄茧,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
这一刻,没有言语,但某种冰封的东西,似乎悄然融化了一点点。
晚上,陆泽主动钻进厨房打下手。
他笨手笨脚,剥蒜剥得满地都是,洗菜把水溅得到处都是,还差点把糖当成了盐。
顾苒终于看不下去,叹口气：你还是出去等着吧,别帮倒忙了。
陆泽不肯,固执地站在她旁边：你教我,我学。
顾苒切菜的手顿了顿,没再赶他走。
厨房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的气氛。
吃饭的时候,陆泽没再盯着手机,也没狼吞虎咽。他努力找话题,虽然大多干巴巴的。
今天那朵绿色的菊花,还挺稀奇。
嗯。
棉花糖太甜了,齁得慌。
嗯。
下周……赵琳男朋友那个派对,我陪你去吧。我跟客户改时间了。
顾苒终于抬眼看他了。
她看了他几秒,才说：好。
语气里,有了一丝极淡的,真实的情绪。
睡前,陆泽拿出手机,当着顾苒的面,把朋友圈设置改了。
以后……都不会屏蔽了。他说,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也没啥好看的,都是些无聊东西。
顾苒看着手机屏幕,没说话。
陆泽犹豫了一下,又点开微博,找到了她的那个小号。
这个……我那天,不小心登了一下。他老实交代,心跳如鼓,就……看了一下。
顾苒的身体瞬间绷紧了,眼神锐利地看向他,带着戒备和一丝被侵犯的恼怒。
对不起！陆泽立刻道歉,我不该偷看。但我……我很庆幸我看了。
他看着她,眼神诚恳得近乎恳切：不然我还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不知道你那么不开心。
苒苒,以后你有什么事,开心的不开心的,直接跟我说,行吗我可能还是做得不够好,反应慢,但我会认真听,我改。
顾苒紧绷的肩膀慢慢松弛下来。
她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像特赦令,让陆泽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一点。
他知道,信任的重建需要时间。
他拿起床头的便签本和笔,写下：第一步：学会倾听。第二步：记得纪念日。第三步：每周至少一次约会。第四步：她看剧时不睡觉。第五步：奶茶三分糖去冰加椰果……
他写得很认真,一条条,都是他从那个微博小号和她的话里总结出来的考点。
顾苒凑过来看,看着看着,眼圈微微有点红。
她抢过笔,在下面加了一条：第六步：不准再偷看手机！
字迹娟秀,带着一点嗔怪。
陆泽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里又酸又软,连忙点头：不看,绝对不看！
他伸出手指：拉钩。
顾苒看着他幼稚的动作,终于,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虽然笑容很淡,很快消失,但陆泽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笑容。
曙光,终于透进来了。
5
朋友圈可见
第五章完
第六章：朋友圈可见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冲刷着过往的泥沙,也沉淀下一些新的东西。
陆泽的考点便签,越来越长,有些条目后面打上了勾,有些还在努力实践中。
他不再觉得那些要求是麻烦。反而像打游戏做任务一样,每完成一项,看到顾苒脸上多一点笑容,他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他记住了所有纪念日,包括第一次牵手日、第一次接吻日这种他以前听了会翻白眼的日子。礼物不再转账,虽然审美直男,送的香水口味清奇,送的包包颜色炸裂,但顾苒收到时,白眼翻到天际,嘴角却是翘着的。
他学会了在她看悲情电影哭得稀里哗啦时,不再呼呼大睡,而是笨拙地给她递纸巾,把她搂进怀里,虽然还是会说都是演的,别哭了,但手掌拍在她背上的力度,是温柔的。
他手机里多了几个奶茶店的公众号,备注都是苒苒三分糖去冰椰果、苒苒热红豆芋泥……
家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变得轻盈,温暖。
那个4S店的小周,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再没被提起。顾苒删掉了那个好友,手机密码没改,但陆泽再也没想过去看。
信任就像一张纸,皱了,即使抚平,也恢复不了原样。但他们正在尝试换一张新的纸。
一个月后,顾苒生日。
陆泽提前一个月就偷偷策划,咨询了赵琳,否决了包下餐厅摆满玫瑰花的土味方案,也否定了买巨贵项链的直男选择。
生日当天,他请了年假。
顾苒一起床,就看到餐桌上摆着简单的早餐,旁边放着一张手绘的、歪歪扭扭的藏宝图。
什么啊顾苒拿着那张纸,哭笑不得。
跟着线索走,顾苒小朋友。陆泽系着围裙,一脸神秘,你的生日冒险开始了！
第一站,是他们大学的图书馆。他们在那里第一次相遇,陆泽假装借书,要了她的电话号码。
图书馆门口,一个学妹（陆泽提前贿赂好的）递给她一支向日葵和下一张线索卡片。
第二站,是他第一次正式告白的那家倒闭多年的刨冰店原址。现在那里是个小花园。花园长椅上,坐着一位拉着小提琴的街头艺人（也是陆泽请的）,演奏着她最喜欢的那首《卡农》,琴盒里放着新的线索。
第三站,是他们当初租的第一个小窝楼下那棵大榕树下。树下系着一个气球,气球下吊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把钥匙和最终地址。
顾苒跟着线索,走过他们共同的回忆,眼睛一次次湿润。
最终地址,是他们现在家的屋顶天台。
顾苒用钥匙打开天台门的那一刻。
晚霞漫天,像打翻的调色盘,绚烂无比。
天台上挂满了小串灯,一闪一闪,如同星河落地。
中间摆着一个餐车,餐车上放着一个小蛋糕,不是店里买的华丽款式,而是陆泽自己烤的,形状有点歪,奶油抹得也不平整,上面用果酱写着：苒苒,生日快乐。
餐车旁立着个画架,蒙着布。
陆泽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站在那儿,有点紧张,有点不好意思。
你……你怎么弄的顾苒走过去,声音有点哽咽。餐车是她以前逛街时随口说过好看的复古款式,画架是她少女时代想学画画没学成的遗憾。
求助了万能的某宝和赵琳。陆泽老实交代,挠挠头,喜欢吗
顾苒红着眼睛点头。
陆泽深吸一口气,揭开画架上的布。
上面不是画,是一张巨大的、他们结婚时拍的合照。照片旁边,贴满了各种手机截图打印出来的小图片——全是顾苒之前发过的,他不可见的朋友圈。
每张图片下面,都有他新加的备注：
原来这天她这么开心,我却只回了个‘嗯’。——配图是她做的菜。
下雨了,我该去接她的。——配图是窗外的雨和一杯孤零零的咖啡。
这部电影好像评价不错,应该陪她看的。——配图是电影票根。
……
最后,在照片最下面,他写了一行大字：
对不起,错过你这么多心情。未来每一天,求分享,求@,求可见。
顾苒的眼泪彻底决堤,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陆泽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自己眼圈也红了：别哭啊,寿星最大,要开开心心的……我以后,我以后一定做得更好……
顾苒又哭又笑,捶了他一下：蠢死了……蛋糕丑死了……
我学了好久……陆泽委屈巴巴,第一次能这样不错了……
他拿起那个丑丑的蛋糕,点上蜡烛：快,许愿许愿。
顾苒闭上眼,双手合十,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晚风吹过,串灯轻轻摇曳。
她睁开眼,吹灭蜡烛。
许了什么愿陆泽问。
不告诉你。顾苒吸吸鼻子,脸上还带着泪痕,笑容却明亮,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拿出手机,对着天台,对着蛋糕,对着那幅特别的画,还有身边傻笑着的男人,拍了一张又一张。
然后,她低头操作着手机。
陆泽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
是顾苒的朋友圈更新提醒。
他心跳莫名快了一拍,点了进去。
九宫格图片。晚霞,串灯,丑蛋糕,那幅画,还有他们的合影。
配文是：
【三十而立,生日快乐。谢谢某人准备的惊喜,虽然蛋糕丑哭【笑哭】但看在他偷偷补课的分上,勉强给个满分吧！ps：朋友圈一直可见啦~】
下面第一个点赞和评论,就是她自己。
评论是：另：某人,你下次烤蛋糕能不能换个配方太甜了齁死我啦！【哼】
陆泽看着那条朋友圈,看着那一直可见四个字,看着那娇嗔的评论,眼眶发热,胸口被一种滚烫的、充盈的情绪填得满满的。
他抬起头,看向身边歪着头笑望他的女人。
霞光给她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美得不可思议。
他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她。
苒苒,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声音沙哑而坚定,以后你的每一天,我都要在场。
顾苒回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前,轻轻点了点头。
好。
夜空下,串灯闪烁,如同落地的星辰,温柔地包裹着重获新生的他们。
那条朋友圈,成了他们故事新的开始。
永远可见,永不落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