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问我：要是我们同时掉到水里,你说我哥会先救谁
我的回答激怒了她,她故意把车开得飞快,导致我流产。
她撕毁我的结婚证和婚纱照,揪着我骂：你这么丑,根本不配嫁给我哥！
她把我逼疯,还唆使她哥送我进疯人院。
……
我只能拿起手中的刀,以牙还牙。
1.
白苏苏回国后暂时住在我们家。
白峻叮嘱我：苏苏曾经从五楼跳下去,我们一切都要依着她,千万别刺激她。
我点头应允：放心,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一定会把她照顾好。
为了迎接白苏苏的到来,我专门给她收拾了一间风景极好的客房,换了新的窗帘,真丝四件套,地板铺上温馨的手工羊毛毯。
我想白苏苏应该会喜欢的。
然而白苏苏木无表情地看了看客房,又转头去看了看主人房,撇撇嘴说：我不喜欢客房,我要住主人房。
我愣怔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要求过分了吧
想起白峻的话,虽然我极为不情愿,却违心地把我们的房间让给她。
她连一句客套话都懒得说。
今天白峻提早下班,白苏苏听到声音立即从房间冲了出来,一头扑进白峻怀里,两兄妹搂作一团。
白苏苏穿着性感的蕾丝吊带裙,长度勉强盖住屁股,露出莹白修长的腿,被白峻一抱,后面更是春光无边。
在哥哥家里穿成这样,合适吗我目瞪口呆。
我事先向白峻打听过白苏苏喜欢吃什么,专门做了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西湖龙井炒虾仁……
她很瘦,我殷勤地劝她多吃点,她冷淡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她跟白峻很像,性情偏冷,只有跟白峻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才会变得生动。
饭桌上兄妹俩聊得很欢快,我完全插不上话,像个外人夹在中间显得很多余。
糖醋排骨摆在我面前,我看白峻只顾着聊天,没怎么吃,就顺手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到他碗里。
白苏苏皱了一下眉,把筷子伸进白峻碗里夹走排骨,嫌弃地扔在装骨头的小碟子里,嘴里嘟囔：我哥不爱吃糖醋排骨。
她这是在故意找茬吧
白峻爱不爱吃糖醋排骨我是知道的。
以前我曾经多次做糖醋排骨给他吃,他吃了不少,还夸我做的糖醋排骨好吃。
我冲口而出：不能吧,白峻他喜欢吃……
没等我说完,白峻立即打断我：苏苏说得没错,我不爱吃糖醋排骨。
我脸露尴尬,讪讪一笑,直觉告诉我小姑子不喜欢我,以后日子难熬了,希望她找到房子尽早搬走。
2.
吃完饭白苏苏拉着白峻的手央求：哥,陪我打会游戏,我们两个好久没一起打游戏了。
声音又软又甜,明显是在撒娇,让人无法拒绝,白峻笑着一口答应。
白苏苏转过头冷淡地看着我：大嫂,你给我打杯苹果汁。
我连忙应允,不敢有半点怠慢。
家里没了苹果,只有橙子,我问白苏苏给她打橙子汁成不成。
白苏苏说不成,她一定要喝苹果汁。
怎么办呢只能到外面买苹果了。
看着窗外滂沱大雨,我很犹豫。
我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我担心要是出去着凉感冒会影响胎儿健康。
白苏苏见我没行动,就娇滴滴地问白峻：哥,大嫂是不是生气了
白峻用手指刮刮她的鼻尖,无比宠溺地说：怎么会呢你大嫂最最大方的,她才不会这么小气。
与此同时,白峻使劲向我打眼色,我只好硬着头皮出门。
卖苹果的小超市就在小区门口,不远。
然而外面漆黑如墨染,狂风暴雨肆虐。
我虽然撑着伞,一来一回还是淋成了落汤鸡,冷风吹来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回到家,客厅安静无人,只有主人房的门缝漏出灯光。
白苏苏已经盖好被子躺在我的床上,白峻坐在床头拿着一本书给她讲故事,哄她入睡。
好温馨的画面,看得我双眼发酸。
白峻回头看见门口的我,又急忙给我打眼色,示意我别出声,我知道他怕我吵醒白苏苏。
可他完全看不见我身上滴着的水,心里流着的泪。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转身把苹果扔进了垃圾桶,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傻子。
3.
那晚白峻没回房间睡觉,我一夜没合眼,心里满是疑惑。
次日早上,我半开玩笑地问白峻：你妹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还要人陪着睡觉
白峻眼底一抹乌青,叹了口气,跟我说抱歉。
昨晚苏苏情绪极不稳定,我一直陪着她。
往后的日子,这似乎成了一项任务,每天晚上白峻都要给白苏苏读睡前故事,整夜陪着她。
我开始失眠,即使难得睡着了也是整夜做梦。
梦里白苏苏的小裙子在我眼前晃个不停,我只觉得那小裙子很刺眼很讨厌。
有时候我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低低的哭泣声,有时候又听到他们压抑的吵架声,还有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白苏苏脸色总是阴沉,有时候白峻费尽心思逗她,她紧闭双目,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冷得像冰山。
白峻也经常蹙着眉,家里的气氛颇为古怪,而我这个外姓人实在不好过问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
我经常失眠导致黑眼圈越来越严重,白峻把我揽入怀里问我怎么了。
我委屈地靠在他怀里：白峻,今晚你能回房间睡吗
凌晨1点。
白峻轻手轻脚打开房间门进来。
他从后面抱着我,小声问：睡着了吗
久违的拥抱,让我身体一僵,很快又放松下来。
其实我没睡着,一直在等他。
想到他还是在意我的,心里稍觉安慰。
白峻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头发又说：对不起,苏苏现在很依赖我,我妈走后,对她刺激太大了。
我说：等她睡着了,你能回来吗就像今晚一样。
白峻正要说话,门突然被人打开。
白苏苏的脑袋探了进来。
哥,我睡不着,你能陪我再多睡一会吗
被子里,我的手死死拽着白峻的衣角,近乎哀求地看着他。
白峻把我的手指一只只掰开,低声说：对不起,我现在不能陪你了,苏苏更需要我。
我瞬间崩溃,泪水在眼眶打转。
难道我不需要他吗
难道我肚子里的宝宝不需要他吗
他就这样抛下我们
想着隔壁房间的兄妹情深,我又睁着眼睛到天亮。
我明白了,对白峻来说,他的妹妹比他的妻子,比他未出生的孩子重要很多。
心在滴血,我逐渐生出失望来。
有一天我终于按捺不住问白峻：难道你能一辈子陪着她,护着她
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我尽力多陪她,况且她不会一辈子都这样,你给我点时间。
白峻抬头望着天花板,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是的,老婆没了可以再娶,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但妹妹只有一个,没了就没了。
4.
产检时间到了,白峻临时接到紧急任务不能陪我去,他让白苏苏陪我去。
其实我心里是抗拒的,我想自己打车去。
白峻不同意：你自己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反正苏苏在家里也是闲得无聊,让她出去走走也好。
我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点头答应。
白苏苏开车,我坐副驾驶位。
我悄悄打量白苏苏,她还是那么好看,肌肤莹白,妙目生辉,美得惊心动魄。
跟她一比,我什么都不是,突然有点自卑。
白苏苏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樱唇轻启：大嫂,要是我们两个同时掉到水里,你说我哥会先救谁
谁会跟自己的大嫂提如此荒谬的问题
我一时头脑发热,忘了白峻的告诫：他当然是先救我。
白苏苏明显愣怔了一瞬：怎说
我幸福地摸着肚子,嘴角不自觉挂着笑容：我肚子里可是他的宝宝,要是他不救我,他就没机会做爸爸了。
白苏苏一听,神色突变,苍白的脸染上了一层戾气,她牙关紧咬,一脚把油门踩尽,车子像腾空飞了起来。
我再睁开眼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腹部又恢复了平坦,医生告诉我,我的孩子没了。
我每天怀着无比殷切的心情盼望宝宝来到这个世界,可他永远没机会了。
一瞬间心里剧痛,我失声痛哭起来,正在这时,白峻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白苏苏。
她怎敢来这里
我怒从心上起,抓起床头柜的杯子,发了疯似的朝那张可厌的脸扔去。
白峻侧身挡在白苏苏前面,杯子砸到他额头,当即鼓起了一个大包。
芮溪,你不要怪苏苏,那是意外。孩子没了就没了,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孩子没了就没了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却像锋利的锥子一下一下扎进我心里。
我抬起泪眼瞪着白苏苏,她的嘴角竟然挂着一抹冷笑,残忍至极。
我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来看我难过的。
我又拿起了床头柜的另一只杯子准备掷出去。
白峻冲上前一把搂着我,软语安慰。
白苏苏突然像负气似的转身跑了出去。
白峻看着白苏苏消失的背影,脸色刷白,颓然松开了抱着我的手,我从没见过他如此慌张。
5.
白峻追了出去。
空气中传来他的话：芮溪,对不起,我不能看着苏苏去死。
白峻,你担心白苏苏会去死,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会去死吗
我彻底明白,在白峻心里,我永远比不过白苏苏。
离婚的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把自己吓了一跳。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我出院了。
父母早逝,我在京城举目无亲。
出院后,我不想回家,暂时搬到夏晴家住。
夏晴待我很好,我们是发小,情同姐妹。
很不幸,我得了中度抑郁症,每天得吃药,每星期去做一次心理治疗。
我并没有打算在夏晴家长住,毕竟她有老公,有孩子,有公婆,我一个外人住她家实在不方便。
这几天我忙着找房子搬出去,我打算找好房子后就回去上班,我的病情已经逐渐得到控制。
中午我看完房子刚回到夏晴家,白峻来找我,还带着白苏苏。
白峻应该知道我一见到白苏苏就会情绪失控,他怎么还带白苏苏来刺激我
怒火在心中燃烧,可看到白峻脸上满是疲倦,我泄气了。
白峻哀求我搬回家,我不理他,口里只有一个字：滚。
白苏苏突然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下,咚咚咚不停向我磕头。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
白峻,你让她快走,我不想见到她。
白峻苦笑：芮溪,上次苏苏真不是故意的,你误会她了。你不回去,她很内疚。每天在家里跪着,不吃不喝,我怎么劝她,她也不听。
白苏苏继续在地上磕头,额头上已经血肉模糊,血流蜿蜒而下,渗进了眼角,很吓人。
白峻伸手去拉她起来,她像粘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大嫂,求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那样做的。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眼泪和鲜血混在一起,显得有点可怜,然而并不能勾起我任何的怜悯心。
白峻又劝我：芮溪,你原谅她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心中满是疑惑,难道是我误会了她
但我已经铁了心,白苏苏一天在家里,我就一天不会搬回去。
白峻眉头紧锁：芮溪,你住在夏晴家也不是办法,你搬回家住吧。
不,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我的态度决然。
白苏苏猛地抬起头：哥,你不用为难,我搬出去住,大嫂就可以回家了。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
我以为白苏苏是假装好心,没想到她真的搬走了,我只好回家去住。
6.
我们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
白苏苏搬出去住后,好像立即变得独立了。
再也不用找白峻给她读睡前故事,陪她入睡。
她很少来我们家,即使来找白峻,也会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来,我们几乎不会碰面。
家里没了白苏苏这个人,连空气都变得清新多了。
我曾经问过白峻,白苏苏为什么要从五楼跳下去。
白峻对此支支吾吾含糊其辞。
我本想回去上班,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的失眠愈加严重。
即使有白峻在身边,晚上我仍然无法入睡,情绪也变得很糟糕,总是因一点小事大发雷霆。
白峻陪我去医院复诊,医生说我的病情加重了。
怎么会这样呢回家之前明明已经好了很多。
我有点难以接受,一心想着赶紧把病治好回去上班,可这病似乎越急越难好,我经常陷入烦躁郁闷的情绪中。
这天晚上,我窝在沙发里看书,不知不觉就打起盹来。
慢慢靠近的脚步声把我惊醒,我的睡眠很浅,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我醒过来。
屋里只开着一盏台灯,光线昏暗。
我看见白苏苏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
她的影子映在墙壁上,狰狞恐怖,她咬牙切齿地说：
大嫂,你的孩子就是该死！
就算我不弄死他,他也活不长久,孽种没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一听到孩子两个字,我的脑袋发出嗡的一声巨响,心中的恨意如狂风暴雨般肆虐。
身体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把白苏苏扑倒在地上。
我揪着白苏苏的头,一下一下,狠狠地往地板上砸去。
那一刻我可能疯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样的事情还发生过,可能是一次,两次,三次……我忘了是多少次。
其实有时候我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觉,这让我很害怕。
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上医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但好像并没有效果。
白峻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复杂晦暗。
我问白峻,我这病是不是好不了
白峻叹了口气,抱着我,让我别多想。
他说等他忙完了,他会抽多点时间来陪我,他会带我去旅行。
想到去旅行,我满心期待,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7.
我现在这种情况医生建议我暂时不要回去上班。
由于请假时间过长,公司索性把我辞退了,真是雪上加霜。
我变得更加郁郁寡欢,整天闷闷不乐。
夏晴来看我,听说我病情严重了,她又是担心又是愕然。
你只是中度抑郁,按理说吃药加上心理治疗是能控制病情的。你在我家的时候不是好了很多么怎么会变严重了呢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医生都已经换好了几个,而且都是名医。
夏晴怀疑是药物的问题,她是药学博士,对药物很有研究。
她让我把平时吃的药拿给她看,她说这药有点古怪,就把其中一瓶带回去做检测。
我唯一的爱好是看书,因此每天我都会去图书馆看书打发时间。
在图书馆我遇到高中班长,她把我拉进了一个八卦聊天群。
某天,班长又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八卦。
【你们猜猜我今天遇见谁了】
【谁】
【白苏苏】
一看到白苏苏三个字,我的心紧了一紧。
【啊！原来是校花呀！她以前多美呀,就是很高冷,从不跟我们玩,整天粘着他哥。】
【我记得他哥叫白峻！超帅的！学霸！男神！我和几个姐妹都追过他,但他连眼神都不给我们一个。】
【那时候我们班的女生99%都暗恋他,但他从不跟任何一个女孩子交往,好纯情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回忆起白峻的种种往事。
我偷笑,她们爱惨了的男神现在是我的男人,虚荣心让我有点飘飘然。
【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从不跟女孩子交往么】
一个甚少发言的同学突然插了一句。
【难道他是弯的哈哈哈……】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
那人足足沉默了有三十秒。
我感到屏幕后的人都竖起了耳朵,包括我自己,像在等一个重大秘密的揭开,连呼吸都停止了。
8.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把我吓了一跳,是白苏苏的来电。
她让我立即回家,家里进小偷了。
我们住的是高档小区,安保一直做得很好,这种事情极少发生,我将信将疑赶回家。
一进门就看到客厅地板上扔着一堆撕烂了的相片,是我和白峻的婚纱照。
白苏苏正拿着我的结婚证,恶狠狠地把它撕得粉碎。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握紧了拳头,又惊又怒,正想上前质问她,她突然扭头看着我,眼里满是轻蔑,咬牙切齿地说：
你这么丑,根本就不配嫁给我哥。
她突然拿过桌子上的水果刀向我步步逼近。
我吓得心脏一颤,愣怔在原地,浑身抖个不停。
她瞪着阴冷的眸子看着我,莫名其妙地笑起来,笑声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一个反手,她猛地把刀刺向自己。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data-fanqie-type=pay_tag>
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颤抖着双手去按她的伤口,鲜红的血从我的指缝间汩汩流出,把我的手也染红了。
正在这时,白峻推门而入。
看到倒在血泊里的人,白峻疯了一样大吼：
芮溪,你怎么能伤害苏苏
白峻……
我百口莫辩。
白苏苏被送进了ICU抢救,她没有死,那刀只差一毫米就刺到心脏。
白苏苏醒来的第一句话：哥,大嫂那天又发疯了,她要杀我。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她每次见到我都要把我按在地上打。
她真疯了,要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你偏不听……
原来他们一直商量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白峻红着眼对我说：
芮溪,我也不想这样做。可是你一次次伤害苏苏,我实在没办法了。
我一次次伤害白苏苏
不是她一次次伤害我吗
事情怎么反过来了
我知道失去孩子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可苏苏不是故意的,那根本是一场意外。
而且她已经很内疚了,你为什么总是揪着她不放甚至要害死她
我止不住摇头。
我止不住发抖。
谎话！全都是谎话！
白峻,不是那样的,是白苏苏把刀刺向自己的。
白峻的剑眉拧成了大麻花,英俊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你到现在还不承认苏苏怎么会把刀刺向自己她疯了吗
她是为了嫁祸于我！
想起八卦聊天群的最后一条消息：
【听人说只要白峻跟其他女孩子好,白苏苏就会自残……】
我的头脑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9.
白苏苏喜欢她哥,她不能接受任何女人跟她哥在一起。
所以白苏苏不惜自捅刀子,也要让白峻相信我真的疯了,好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哥,你还要犹豫什么你是不是要看到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肯相信
白苏苏在病床上嘶吼。
白峻脸色苍白,嗓子发紧：芮溪,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了。苏苏是我妹妹,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受到伤害……
我颤抖着声音问：白峻,那我算什么
白峻低头不敢直视我,半晌才说：你去医院住一段时间,等你病好了,我会去接你出来。
我的心脏痉挛般收缩,脑袋嗡的一声巨响,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变得异常滑稽荒诞。
我卷缩在角落里不住发抖,他们说我又发疯了。
几个陌生男人把我抬上了一辆面包车。
我看到手机最后一条信息是夏晴发给我的：
【芮溪,你的药根本不是治疗抑郁症的,它只不过是普通的维生素片。】
不用想也知道是白苏苏偷偷把我的药换了,导致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经常失控甚至出现幻觉。
可是我已经不能回复夏晴,一上车,我的手机就被人没收了。
面包车逐渐离开了市区,进入了山路,沿途极少看到人烟车。
大约过了五个小时,面包车在一栋四层高的小楼前停下。
此时天色已全黑,我被两个男人带进了小楼内部。
耳边传来阵阵瘆人的哭声,笑声,惨叫声,喝斥声……
让人毛骨悚然。
10.
这里的男人看我的目光就像野兽看着猎物,恨不得扑上来撕咬。
女护理总是又凶又恶,说话极为尖酸刻薄,稍不如意就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其实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精神病院,它更多的像一个监狱。
他们不会像正规的精神病院那样给病人治疗,他们只负责监管病人。
这里的病人都是被家人放弃的可怜人,他们的家人交了钱就撒手不管,让病人在这里自生自灭。
病人反抗吵闹,他们只会给病人打镇定剂。
他们对病人动辄打骂,关小黑屋,各种惩罚,凌辱。
更讽刺的是,这个像地狱一样可怕的地方竟然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快乐家园】。
他们对我格外严格,经常把我关小黑屋。
我不吃饭,他们把我绑起来塞我狗食。
我反抗,他们用电棍把我打晕,给我打镇定剂。
最严重的时候一天打六次镇定剂,导致我失忆一个月,头发掉光。
半夜有男人悄悄爬上我的床,死死捂住我的嘴……
……
我是被特别对待的一个,那是白苏苏在后面搞的鬼,她花钱买通了快乐家园的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不小心把饭菜掉到地上,两个男人把我拖出去一顿毒打。
收手吧,打死了影响不好。
给钱的那个女人已经发话,不用手下留情。
那就往死里打。
算了,留着她一条命。她身材挺好的,以后留着给哥们慢慢玩儿。
两人猥琐大笑,拉开裤链对我撒尿。
有个叫小周的女护理心地特别善良。
每次看见我被打,都会给我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她那双秀美的手总是颤抖着,眼含热泪,不停地喃喃自语：好毒,他们好毒……
我紧紧拉着她的手说：小周,求你出去帮我找一个叫夏晴的人。
小周红着眼说：姐姐,我想帮你,可我有心无力。我是被人拐卖到这里的,他们不让我出去。而且这深山老林的,根本逃出不去。
小周是唯一同情我的人,我一定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我把夏晴的电话号码告诉小周,让小周设法帮我打电话给夏晴。
小周郑重点头：姐姐,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你千万不能放弃。
11.
这里群山环绕,想要逃出去谈何容易。
我无法联系外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种无力感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我怀疑自己活不到白峻来接我的那一天。
我真傻,我怎么还寄望于白峻,是他把我送进来的,我在受折磨的时候,他在哪里他甚至从没来看我一眼。
中秋节过后,有人来看我,我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直到我看到白苏苏的身影,我的眼睛瞬间变成死灰。
看到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白苏苏很得意。
我强忍着屈辱,低声下气地哀求她：白苏苏,请叫白峻来,我要见白峻。
白苏苏撇撇嘴说：你跪下,你跪下或许我会考虑一下。
我慢慢地跪了下去。
有时候人疯起来连尊严都可以不要。
白苏苏嗤笑：哼,我哥才不想见你。看到你现在这个鬼样,我哥会吐。
我终于醒悟过来,我怎么会求她帮我呢她恨不得我死。
白苏苏,你把我送进疯人院又能怎样你和你哥是亲兄妹,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怎么不可能他其实不是我亲哥,我不是他亲妹。我出生的时候被抱错了。
我后来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你们已经结婚。
我只能想办法把你送进疯人院,让我哥跟你离婚。你以后都别想再见到我哥。
虽然我早已猜到,但仍然气得浑身发抖,拳头紧握,嘴唇咬出血。
白苏苏饶有兴味地看着我一脸震怒,顿了顿继续说：大嫂,你猜我今天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她勾了勾唇,没等我回答就从皮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
离婚协议书,签吧,你签了我就可以和我哥结婚了。
我不签,你让白峻亲自来。
我有叫他来的,可他说他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你猜是因为什么
我预感到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就捂着耳朵不想听。
其实,你和我哥才是亲兄妹,你就是当年和我抱错的那个孩子。
我震惊得原地石化了,我怎么会和白峻是亲兄妹
所以你的孩子死得一点都不冤枉,他就是该死。就算我不弄死他,你们生的孩子也活不长久。
后来白苏苏还说了很多,我都忘记了。
只记得白苏苏让几个男人强行按着我的手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字。
我越来越糊涂,越来越疯癫,整天呆坐,一会哭一会笑。
所有人都认为我真疯了。
哎,这么年轻漂亮的疯婆子,可惜了……
12.
在快乐家园,人人作践我,只有小周默默用她微薄的力量保护我,一次次把我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姐姐,你要坚强,很快就有人来救你出去了。
终于有一天,我听到了警车的声音,警察来了。
当夏晴抱着我痛哭流泪的时候,我根本认不出她来。
芮溪,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都怪我,你出事的时候我去了国外学习。
要是我早点回来,你也不会弄成这样。
夏晴哭得很伤心,眼泪不停地流,快要把我淹没。
她带我去最好的医院看最好的医生。
她只要一有空就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她没空的时候,她婆婆帮她守着我。
她婆婆红着眼说：好好的闺女,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啊这人一定要天打雷劈！
我说不了话,头脑像塞了一团浆糊。
万千思绪缠绕成结,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只会流泪,不停地流泪。
治疗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慢慢有了好转的迹象。
夏晴高兴得又抱着我哭成泪人,她是我见过的最爱哭的人。
她的婆婆总是合拾双掌对天朝拜,嘴里念叨：
终于天开眼了！闺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到了春天,干枯的枝头上长出嫩绿的幼芽。
我认出了夏晴,我记起了往事。
夏晴,我做了一个恶梦,我好害怕,可我想醒过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芮溪,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我抱着夏晴呜呜地哭起来。
夏晴,幸好有你。
13.
晚上我总是从恶梦中醒来,醒来后我就不敢再入睡。
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恶魔就会把我吞噬。
见到男人,我会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
我不敢一个人坐电梯,这会让我想起小黑屋。
我总是进食困难,一边吃一边吐。
我很瘦,身高一米六五,体重还不到80斤。
双颊凹陷,眼神暗淡,脸色苍白,头发稀疏。
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我一度灰心丧气,我这样子怎么找白苏苏报仇她只会嘲笑我疯子。
夏晴柔声安慰我：芮溪,你别急啊,你慢慢来啊,事情已经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夏晴对我太好,我怎能辜负她
我努力咽下令人作呕的食物。
我乖乖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
有时候好像好了一些,可过两天又会迎来一次大爆发。
进一小步,又后退一大步。
也许人生就是在这进进退退之间不断前行。
夏晴总是鼓励我：千万别放弃啊,我们已经看到了希望。
我无数次动情地说：夏晴,幸好有你。
白峻曾经来找过我几次,但都被夏晴绝情地打发走了。
后来我去医院复诊,他趁着夏晴去交费的空档来见我。
本来有很多话要质问他,最终都化作无声的沉默。
其实在我心里,白峻这个人早已经死了,犯不着跟死人纠缠。
白峻眼窝深陷,脸上胡子没刮,显得邋遢颓靡,没了往日的神气。
芮溪,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听苏苏的话把你送进精神病院,我一直很担心你。
很担心我
我心里毫无触动,只是冷笑,反问：
那你为何从不来看我
白峻深深地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很想去看你的,但苏苏跟我说,你其实是当年跟她抱错的孩子,你其实是我亲妹妹,你知道真相后大受打击,甚至拒绝见我,所以就一直不敢去看你,怕刺激到你,让你病情加重。
苏苏说给你找了最好的精神病院,最好的医生,把你照顾得很好……
后来我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她编的鬼话。
芮溪,对不起,我实在太后悔了,当初不应该听苏苏的话……
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我心里不由得也重重叹了一口气,谁叫你眼盲心瞎,伤害已经造成,永远无法弥补。
14.
我生日那天,夏晴一家带我去西餐厅吃饭庆祝。
夏晴专门打了一把长命锁送给我,仔细地帮我挂在脖子上。
夏晴的婆婆去佛寺给我求了一个平安符。
芮溪,愿你余生平安顺遂。
我说好了不哭的,却被她们弄得热泪盈眶。
正当我沉浸在欢乐时,我看见了白苏苏和白峻,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白苏苏也看见了我,她径直向我走来。
她的腹部隆起,目测有了五个月身孕,是白峻的孩子吧
白峻跟在她后面,伸手想拉她走,她却生气地把白峻的手甩开。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大嫂,啊,不对,应该是前大嫂,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嘛。
夏晴气极了,站起来指着白苏苏怒吼：
白苏苏,这里不欢迎你,你赶紧滚！
夏晴婆婆一听是白苏苏,就破口大骂：
原来就是你把芮溪害成这样的,你怎么这么阴毒呐,你天打雷劈呐！
你害她流产,你还把她送进疯人院,她是你大嫂啊,你还是不是人啊
餐厅的人看见有人吵架,都围了过来看热闹,听夏晴婆婆这样说,都对白苏苏指指点点。
白苏苏恼羞成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白峻想拉她离开,她死活不走,反而变得愈发嚣张,她走到我面前,指着我鼻子说：
你们以为她又是什么好货色！你们问问她在疯人院干过什么勾当她整天在疯人院勾搭男人。
林芮溪,你知不知道……你走后,那些男人都惦记着你。
他们都说,那个疯女人的身材实在太好了,那两团肉手感真好,比自己的老婆好多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魔鬼,比如白苏苏。
夏晴狂怒,跳起来狠狠甩了白苏苏几个大嘴巴。
夏晴婆婆继续大声骂白苏苏。
白峻嘶吼道：苏苏,求你别说了……
场面极度混乱。
我仿佛被困在千军万马之中找不到出路。
在疯人院那段日子是我永远无法迈过的坎。
我所受的折磨,我所受的屈辱,都深深刻在心底。
我每天要用尽所有的意志力去对抗死神。
而此刻白苏苏却无情地把我的伤口撕开,无情地嘲笑我,羞辱我。
不堪的记忆像破碎的玻璃,一片片把我凌迟。
成千上万个一模一样的白苏苏在我眼前乱舞。
她们面带讥讽,对着我叫嚣：
林芮溪,你是个爱勾搭男人的坏女人。
他们说你身材太好了,要留着慢慢玩儿。
……
脑海里的炸弹终于被引爆。
我嚯地站起来,拿起桌上切牛扒的刀,狠狠地插在白苏苏的肚子上。
白苏苏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如我的孩子一样。
白苏苏的子宫也被切除,永远不能再有孩子。
而我因为精神病复发,又住进了医院。
白苏苏要控告我蓄意谋杀,因为我被鉴定为精神病人,不需要负刑事责任。
15.
出院后,我去了欧洲工作,日子过得充实快乐。
重遇白峻是在多年以后,我们都已不再年轻,他的身边没有白苏苏。
他说白苏苏疯了,进了疯人院。
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时,我心里已无波澜,她进没进疯人院跟我毫无关系。
我不会因为她而把自己困在泥潭里。
人在浩瀚的宇宙里,连一粒微尘都算不上,我的痛苦对于整个宇宙来说算什么呢
我早就放下了。
白峻跟我说起了他和白苏苏的往事。
以下是他的原话：
小时候家里穷,父母进城里打工,没时间照顾我们,把我和苏苏放在乡下奶奶家。
奶奶是个重男轻女的人,而苏苏性格不讨喜,因此奶奶十分不待见苏苏,经常打骂她,我处处护着苏苏,苏苏变得十分依赖我。
奶奶家里只有两个房间,我和苏苏只能住同一个房间。
房间只有一张床,奶奶让我睡。
她用破木板临时给苏苏搭了一张小床,摇摇欲坠的,苏苏一躺上去就塌了。
奶奶嫌她麻烦,让她直接睡地上。
那时正是寒冬腊月,奶奶只给她一张薄被子,苏苏冷得瑟瑟发抖。
我让她跟我一起睡。
她浑身冰冷,总是紧紧搂着我取暖。
她晚上睡不好,我一边给她讲故事一边哄她睡觉,我们兄妹感情非常好。
我们就这样慢慢长大,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苏苏对我的感情变质了。
只要我跟其他女孩子稍微亲近一点,她就又哭又闹,甚至自残。
等我父母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我父母以为只要我结了婚,苏苏就能断了念想。
没想到苏苏陷得那么深,我们结婚的时候她从五楼跳了下去。
抢救回来后,我父母让她出国。
她在国外几年,也交过几个男朋友,我们都以为她已经释怀了。
后来她发现自己并非我们白家的亲生女,她是抱错的孩子,她就觉得有希望了。
她以为只要把我们拆散,我就会跟她结婚。
16.
白峻才四十出头,但头发几乎花白,看上去显得很苍老。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里蕴含着无限的伤感,转头看着我：
其实我并没有跟苏苏结婚,她肚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她为了气我,找其他男人怀上的。
芮溪,其实我一直都是爱你的,只不过那时我担心苏苏会干出傻事来,才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这么多年来我每天都很懊悔。
但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你,我爱你,你能原谅我吗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要是以前,听见白峻说爱我,我肯定会感动到哭,毕竟那时候我爱惨了他。
现在我只觉得这是个笑话。
我淡淡地问白峻：你觉得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白峻,我们之间有太多无法逾越的事情。我放下了,但并不代表我忘记了。
白峻,如果你爱我,你怎会对我的伤心视而不见你怎会一次次扔下我不管你怎会舍得把我送进疯人院
白峻,其实你并不爱我,而我,也早已不爱你了。
白峻黯然垂下眼帘,眼角流出一滴泪来。
太阳西斜,天边出现一抹艳丽的晚霞。
此情此景,像回到了白峻向我求婚的那个傍晚。
夫妻一场,余生各自珍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