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良久,赵铎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嘶哑而冰冷:“传旨,靖国公赵抟,丧师辱国,罪无可赦。削去一切爵位官职,押入天牢候审。”
这已是看在亲族情分上,暂时留其一命。
“另,即刻召内阁诸臣、六部尚书、都督府在京勋贵议事。”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知道,真正的风暴,现在才刚刚开始。
很快,帝国的核心重臣们齐聚一堂。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云州惨败和三州失陷的消息,像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
赵铎坐在龙椅上,已勉强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只是眼神中的阴鸷和焦虑难以掩饰:“诸位爱卿,局势想必都已清楚。张墨逆贼,猖獗至此,朝廷颜面扫地,社稷震动。
今日召诸位前来,便是要议个章程出来,该如何应对?是战,是和,还是另有他法?都说说吧。”
沉寂片刻后,兵部尚书率先出列:“陛下,张墨逆贼,拥兵自重,屡抗天威,今又窃据六州之地,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
若再姑息,必成心腹大患。
臣以为,当立刻调集各地精锐,再募新军,倾尽全国之力,与张墨决一死战。朝廷决不能能向一隅逆贼低头。”
此议一出,立刻有人附和。多为一些强硬派的武将和与北疆有旧怨的文臣,主张集中力量,毕其功于一役。
然而,户部尚书立刻出列反驳,他愁眉苦脸:“陛下,万万不可啊。这三四年来,我大越与西齐一支征战不休,再云州一战,已耗尽国库积储,各地粮仓为支援前线也已空虚。
若是再兴大军,钱粮从何而来?莫非又要加赋加税?如今江南水患未平,西疆地震才息,百姓困苦,若再横征暴敛,恐生内乱啊。届时内外交困,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话引起了众多文臣,尤其是掌管财政民生官员的共鸣。战争打的是钱粮,朝廷如今最缺的就是这个。
这时,一位年迈持重的阁老缓缓开口:“陛下,老臣以为,或可暂缓兵戈,尝试怀柔安抚。”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那阁老略一思索,说道:“观张墨此人,行事虽看似桀骜,却并非毫无章法。
他奇袭三州后,便停下了兵锋,转而安抚地方,推行所谓‘仁政’,可见其志或在割据,而非即刻问鼎中原。
朝廷新败,元气大伤,急需时间恢复。
莫若暂且承认其势,陛下可下旨,严厉申饬其擅自兴兵之罪,但念在其‘破北原有功’、‘安靖地方’,加封其为亲王,世袭罔替,准其永镇北疆及新得三州。
如此,或可暂安其心。待日后国库充盈,兵精粮足,再图后计不迟。”
这是典型的绥靖之策,以空间换时间。不少希望稳定、厌恶战争的官员纷纷点头。
“荒谬。”一位御史大夫厉声反对:“加封亲王?此乃养虎为患。张墨如今已尾大不掉,若再赐其名分,其势力将更加稳固,天下人心岂不愈发倾向逆贼?
此议绝不可行,只会助长逆贼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