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木礌石,给我砸!”
“金汁,浇下去!”
“长枪手,把云梯推开!”
城头上军官的怒吼声、士兵的喊杀声、垂死者的哀嚎声、兵刃碰撞声、重物坠落声各种声音交织成一曲残酷无比的战争交响乐。
滚木礌石沿着云梯隆隆而下,将攀爬的士兵砸得筋断骨折,惨叫着跌落。
烧得滚烫、恶臭扑鼻的金汁(瓢泼而下,沾之皮肉溃烂,烫得敌军发出非人的惨嚎,云梯上瞬间为之一空。
北疆士兵用长枪拼命推拒云梯,用刀剑劈砍冒头的敌人。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消耗阶段。
每一条云梯,每一段城墙都变成了血腥的绞肉机。
朝廷军凭借绝对的人数优势,不顾伤亡地不断涌上,北疆军则依靠坚城、利器和高昂的士气,顽强地一次次将敌人击退。城墙上下,双方士兵的尸体层层叠叠。
张墨冷静地观察着战局,不断调派预备队填补薄弱环节。墨月也出手,两把飞剑如同索命的幽光,精准地没入那些即将突破防线的敌军勇士的咽喉。
赵小七更是如同救火队员,哪里告急就冲向哪里,浑身浴血,状若疯虎。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正午,又从中午鏖战至日头偏西。
朝廷军的攻势虽然一浪高过一浪,却始终无法在城墙上取得决定性的突破,反而在城下留下了堆积如山的尸体,士气在巨大的伤亡和饥饿中不断消耗。
北疆军虽然同样疲惫,伤亡也不小,但防线依旧如同磐石,寸土未失。
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映照着城下那片真正意义上的尸山血海。朝廷军的攻势显出了疲态,士兵们的冲锋变得有气无力,军官的呵斥也带上了绝望的色彩。
赵抟几乎将最后的预备队都压了上去,帅旗前移,他亲自拔剑督战,做最后一搏。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日落之前若不能破城,军心彻底溃散,就全完了。
就在所有朝廷军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惨烈的城墙攻防战时,在朝廷大军庞大营地的侧后方,一片丘陵之后,一支庞大的骑兵正如同幽灵般悄然集结。
周大彪一身狰狞的铁甲,脸上还带着左卫城血战的风霜和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刀,充满了复仇的火焰和即将爆发的战意。
他身后,是五万名从左卫城方向日夜兼程、悄然迂回而来的北疆精锐骑兵。人衔枚,马裹蹄,如同一片沉默的钢铁森林。
一名斥候飞马而至,低声道:“都督,王爷信号。敌军主力已被牢牢吸在城下,后营空虚,戒备松懈。”
周大彪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猛地抽出战刀,指向远处那灯火初上、却显得混乱不堪的朝廷军后营:“弟兄们,王爷在城头看着我们。左卫城战死的弟兄在天上看着我们。
眼前就是他们的粮草辎重,他们的退路就在那里。随我——踏平敌营,杀——!”
“杀!杀!杀!”压抑已久的怒吼终于爆发,五万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出了丘陵的掩护,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朝廷军毫无防备的后营猛扑过去。
“敌袭,后方骑兵袭营。”朝廷军后营的哨兵发出了凄厉至极、几乎变调的警报。
但一切都太晚了。
养精蓄锐、憋着一股怒火的北疆铁骑,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轻易地撕开了简陋的营寨栅栏,冲入了堆满粮草辎重、却只有老弱病残看守的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