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公赵抟的帅帐设在距离落霞山口二十里外的一处高坡上,俯瞰着下方如同蚁群般绵延不绝的军营。
三十万大军的营盘铺天盖地,旌旗蔽空,人喊马嘶,尘土飞扬,彰显着帝国的强大武力。
赵抟虽年过六旬,鬓发斑白,但身披玄甲,腰佩先帝御赐宝剑,目光依旧锐利如鹰。
他指着沙盘上那道狭窄的山口,对帐下诸将道:“张墨小儿,以为凭此天险便能阻我王师?可笑。
传令下去,工兵营即刻架设浮桥,前锋营加速清理道路,左右两翼向山林搜索,肃清残敌,三日内,老夫要大军畅通无阻。”
“末将遵命。”众将轰然应诺,士气高昂。在他们看来,北疆军不过是一群侥幸胜了几场的边军,如何能与朝廷精锐抗衡?
然而,战争的残酷远超他们的想象。
是夜,月黑风高。浊水上游,一处隐秘的河湾。几名北疆“睚眦”精锐如同水鬼般从冰冷的河水中潜出,悄无声息地解决了朝廷军派出的零星哨兵。
他们迅速将数个巨大的、用油布包裹严实的“水雷”固定在河床关键处,引信长长地拖到岸上,连接在一起。
“撤!”领头的小队长低吼一声,几人再次潜入水中,消失不见。
片刻后,远处山崖上亮起一道微弱的火光,划了三个圈。
下游,朝廷军浮桥工地灯火通明,工兵们喊着号子,奋力将木桩打入河底。护卫的士兵有些懈怠地打着哈欠,没人注意到上游的异样。
突然——轰隆隆隆!!!
一连串沉闷如滚雷般的巨响从上游猛然传来。大地仿佛都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是河水被剧烈爆炸掀起形成的恐怖轰鸣。
虽然不是滔天巨浪,但巨大的冲击波和骤然抬高的水位形成一股混合着泥沙、碎石沿着河道奔腾而下。
“什么声音?!”
“地龙翻身了?!”
工地上的朝廷军尚未反应过来,洪流已然冲至。
咔嚓!轰隆!
刚刚立起的桥墩如同火柴棍般被轻易折断、冲垮。停在岸边的木材、器械被一卷而空。正在施工的工兵和护卫士兵被浑浊的激流吞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侥幸在岸边的士兵魂飞魄散,哭喊着向后奔逃,整个工地乱成一团。
几乎同时,朝廷军主营东西两侧的山林中,骤然亮起无数火把,喊杀声四起。
但诡异的是,这些“敌军”并不冲击营寨主体,而是如同鬼火般飘忽不定,将无数点燃的箭矢和冒着黑烟的黑疙瘩抛射进营地。
火箭落在粮草堆上,瞬间燃起冲天大火。火药包在马厩、营帐间爆炸,惊得战马嘶鸣狂奔,践踏营帐。
“救火,快救火!”
“我的眼睛,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