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月闻言,也是一惊。她生于北疆,太清楚大规模蛮族入侵意味着什么。“那那怎么办?爹爹他知道吗?”
“我已让人将消息送往云州。”张墨沉声道:“但军情传递需要时间,朝廷议决更需要时间。如今最关键的是,要让朝廷,让陛下,尽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墨月聪慧,立刻明白了张墨的言外之意:他在京城人微言轻,即便想上书,一道闲散将军的奏折,很可能被兵部轻易压下,根本到不了御前。
“我。”墨月咬了咬嘴唇,眼神逐渐坚定:“我去找大伯和二伯在朝中想想办法,至少至少要把消息递上去。”
这是一个可行的路子。通过墨江风和墨江澜的渠道,或许比张墨自己发声更有力。
虽然这两位大人行事谨慎,但涉及北疆安危、国本大事,他们于公于私,都不可能完全坐视。
张墨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好。但切记,只陈述蛮族异动的事实和危险性,切勿提及王崇失职,更不要说是我的消息来源。”
点出王崇,就会变成了攻讦同僚,容易引发党争疑云,反而可能让事情复杂化。
“我明白。”墨月重重点头,立刻转身去准备。
墨月的行动很快。她当天下午便以探望伯母为由,分别去了墨江风和墨江澜的府邸。
墨江风和墨江澜都是官场老手,自然不会仅凭侄女的话就贸然行动。但他们各自都有信息渠道,稍加印证,便发现北疆传来的风声确实有些异常。
结合张墨之前提到的王崇“维稳”姿态,两人立刻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第二日,一份关于“漠北蛮族异常集结,恐有大规模南侵之虞,提请朝廷密切关注并预作防范”的奏疏,由一位与墨江风交好,素来以刚直敢言著称的御史递了上去。
同时,京兆尹墨江澜也以“京城治安需防患于未然”为由,在内阁小范围内提醒兵部应重视北疆军情。
几乎是同时,云州都督墨江白的六百里加急军报也送到了兵部。
奏报中详细陈述了金狼王庭的异常动向和左卫城方向预警被压下的情况,以及云州面临的巨大压力,言辞恳切急迫,请求朝廷速发援军、调拨粮草,并严令北疆各军镇加强戒备。
两份来自不同渠道、却指向同一危机的报告,终于引起了兵部和内阁的重视。
虽然七皇子一系的官员仍试图淡化处理,强调“边将惯于夸大敌情”、“王崇稳重乃老成谋国之道”,但质疑和担忧的声音已经无法被完全压制。
一场关于北疆军务的激烈争论,在朝堂之下悄然展开。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墨,却依旧每日在兵部档案房里,默默地擦拭着书架上的灰尘,仿佛对外面的风波一无所知。
这日散衙后,张墨刚出兵部衙门,便见秦岳骑着马等在不远处。
“张将军,今日天气不错,可有兴趣去西郊校场跑跑马?京营刚到了一批河西好马,劲力十足。”秦岳笑着发出邀请,眼神却意味深长。
张墨会意:“秦指挥使相邀,敢不从命。”
两人并辔而行,亲卫远远跟着。离开皇城区域,周围人烟渐稀,秦岳才放慢马速,低声道:“张将军,近日朝中关于北疆的争论,你可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