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将军。”赵铎打断他的话,声音冷了几分:“所谓律法,不过是人定的。只要于国有利,些许变通,有何不可?
莫非墨将军是觉得,本王的话,在这大越朝还算不得数吗?”
他的话语中已带上了明显的威胁意味。
墨江白脸色一白,一时语塞,压力陡增。
就在这时,张墨开口了:“殿下息怒。墨将军绝非此意。殿下为我边军谋福祉,我等能得殿下青睐,乃我等荣幸。”
赵铎脸色稍霁,以为张墨服软。
却听张墨话锋一转:“然,正因为此事于国于民于军干系重大,臣等才更不敢不慎。殿下可知,为何朝廷历来对边关互市慎之又慎?”
赵铎眉头一皱:“为何?”
张墨从容道:“只因互市若管控不力,其害有三。
其一,资敌。铁器、盐茶、粮食,皆可通过互市源源不断流入北原,增强敌酋实力,此乃资敌以粮,养虎为患。
其二,泄密。商队往来,人员繁杂,极易被北原细作混入,探听我边防虚实、兵力部署。
其三,腐化。巨额利润驱使下,边军将领、地方官员易被腐蚀,与商人甚至北原部落勾结,损公肥私,最终导致边备废弛。”
他每说一条,赵铎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张墨继续道:“殿下欲开通商道,本意是好的。但若无万全之策杜绝此三害,贸然开通,非但不是功绩,反而可能成为祸国殃民、资敌叛国的通道。
届时,陛下怪罪下来,非但殿下的一片苦心付诸东流,臣等更是万死难辞其咎。”
他站起身,对着赵铎深深一揖,语气恳切无比:“故此,非是臣等不愿领受殿下恩泽,实乃不敢拿国朝边防安危、拿殿下清誉做赌注。
除非殿下能有万全之策,可确保此三害绝无可能发生,否则,臣等宁肯背负殿下责罚,也绝不敢开此先例,遗祸边疆。
此乃臣等一片赤诚忠君爱国之心,还望殿下明鉴。”
一番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冠冕堂皇,完全站在了国家大义、边防安全的制高点上。把拒绝的理由说得无比正当、无比忠勇、完全是在为七皇子和大越朝着想。
你不是要开通吗?可以,但前提是你能解决所有隐患,如果你解决不了,那对不起,为了国家为了殿下你,我坚决不能同意,否则就是害国害你。
这简直是把七皇子架在火上烤。答应?他短时间内根本拿不出什么“万全之策”。不答应?那就等于承认自己考虑不周,或者另有所图。
赵铎被这番话噎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胸口起伏,指着张墨,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准备好的所有威逼利诱的说辞,在张墨这番“义正辞严”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阴暗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