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便是如此。末将不敢擅专,特来请示将军,此事该如何应对?朝中风波,我等边将,又当如何自处?”张墨的态度摆得很正,充分显示了对墨江白的尊重。
墨江白听完,久久沉默。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变幻不定。
良久,他才长长叹了口气:“山雨欲来风满楼啊,陛下春秋已高,几位皇子年富力强,各有党羽,这夺嫡之争,迟早要来,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连我们这偏远北疆也无法幸免。”
他看向张墨,目光复杂:“七皇子赵铎,聪慧机敏,善于经营,与内宦和江南豪商关系匪浅,出手阔绰,但根基略显轻浮,且其母族势力不强。
四皇子赵琛,性格沉稳,颇得一些老成持重的朝臣看好,在军中也有些影响力。二人目前看来,确是希望最大。”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极其严肃:“然而,夺嫡之事,凶险万分。我等边将,手握兵权,更是各方极力拉拢的对象。但切记,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甚至累及家族。”
“那将军之意是”张墨试探着问。
墨江白沉吟片刻,缓缓道:“现阶段,最好的策略,便是谨守中立,静观其变。不轻易接受任何一方的拉拢,但也不必明确拒绝,可虚与委蛇,拖延周旋。
一切以边关防务为重,以朝廷法度为先。
只要我等手握强军,稳守边陲,无论将来哪位皇子上位,都需要依仗我等戍边。贸然站队,反而可能成为朝争的牺牲品。”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尤其是你,张墨。你年轻气盛,崛起太快,如今又立下大功,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七皇子此事,你处理得还算妥当。回去之后,对于那边的拉拢,继续敷衍即可。至于通商之事,绝不可答应。此乃授人以柄,后患无穷。”
张墨心中了然,墨江白的选择是明哲保身,稳字当头。这确实是最符合边将利益的稳妥做法。
“末将明白了。谨遵将军教诲。”张墨拱手道。
然而,他心中却另有想法。谨守中立固然安全,但也可能错失良机。有时候风险与机遇是并存的。只是这些话,现在还不便对墨江白直言。
又与墨江白商议了一些日常军务后,张墨便告辞离开。
张墨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夺嫡之争的阴影已经笼罩下来,未来的局势必将更加复杂诡谲。左卫城这艘刚刚起航的战舰,能否在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中把握方向,甚至借势而起?
他抬起头,望向北方左卫城的方向,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深邃。
无论风雨如何,他都必须带领左卫城,走出一条自己的路。而这条路,或许注定不会平坦。
张墨刚走出墨江白那略显压抑的书房,一个清脆又带着明显不满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
“喂,张大将军,来了云州城,就只记得找我爹爹汇报军务,把我这个‘师父’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吗?”
张墨闻声转头,只见旁边的月亮门洞处,墨月正俏生生地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