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她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榴红绉纱裙裾拂过门槛,襟口绣金蝴蝶随步振翅,云鬓斜簪一支赤玉珊瑚簪,坠下的流苏正映着耳垂上明月珰轻晃。
杏眼含春水,转盼时似有星子落进潭心;丹唇未启笑先盈,腮边两涡甜煞春风。腰间环佩叮当响得清脆,偏生压不住她银铃般的嗓音。
“阿爹,我猎了只白狐,回头给您做个围领。”
她抬手扬了扬猎物,腕间金丝镯滑落至小臂,露出点点朱砂痣缀成的梅花印。
石榴裙摆旋出绚烂弧度时,满庭暮光忽然都活了过来,连书房檐角铜铃都跟着雀跃叮咚。
张墨眯起眼笑纹深深,那姑娘却突然瞥见生人,倏地收住脚步歪头打量。绯霞霎时飞上双颊,反倒衬得襟前赤金璎珞圈都失了颜色。
“月儿这么厉害。”墨江白笑道:“明日不要出去了,阿爹带你去陈伯家做客。”
那女子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张墨,快步的朝着后院去了。
“那是老夫的幼女墨月。”墨江白随口跟张墨说了一句,随即话头又转到左卫城上:“左卫城去年新败,城中百姓死伤无数。
原本兵部的意思是弃守左卫城,不过老夫坚决反对,数次上书,陈述利害,这才保住了左卫城。
老夫希望你能在左卫城做出些成绩了,这样老夫才对兵部有个交代。”
张墨说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尽全力把左卫城打造好,绝不会令大人您丢脸。”
墨江白不再自称本将,改成了老夫,张墨自然也就不自称末将,而是自称卑职。如此一来,就拉进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墨江白又问了许多张墨在烽燧堡的战事,张墨半真半假的讲了一遍,倒是跟刘长友上报上去的情况差不了多少。
张墨并不打算自夸其功,免得在墨江白面前落下个不稳重的印象。
两个人在院子里遛了几圈,墨江白又问了许多,这才让张墨离开了。
看着张墨走出院门,墨江白自语道:“二十二岁,从七品的骑尉啊,算得上是年轻有为了。老夫二十二岁的时候还在京城混日子呢。”
张墨在云州城呆了两天。
第三日一早,墨江白只带了数十名亲卫,轻车简从,随着张墨一同前往左卫城。
离城尚有数里,便能感受到不同。道路被简单平整过,沿途设置了瞭望哨塔,有士兵值守,远远看到队伍便发出信号,显得戒备森严。
及至城下,墨江白勒马观望,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讶异。
不过月余时间,原本残破不堪的城墙已然大变样。
虽然不少地方还能看到新夯筑的痕迹,但巨大的缺口均已修补完毕,墙头垛口整齐,甚至还加建了几座突出的马面和箭楼。
城门口设置了简易的瓮城,防御性大增。虽然整体远谈不上宏伟,但那股焕然一新的勃勃生气,与以前的死气沉沉已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