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教授的据理力争和那份惜才之心,像一把钥匙,为我撬开了通往浙江大学这所学术圣殿的大门。特招的事情虽然还需要走一些正式流程,但有庞教授的全力担保和推动,几乎已经板上钉钉。爸爸妈妈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脸上多了许多天未曾见过的轻松笑容。
然而,庞教授考虑的远不止于此。几天后,他再次约见了爸爸妈妈,并且带上了我。
“白先生,白女士,”他在一家安静的茶馆里坐下,开门见山,“学校的事情基本没问题了。但接下来,我们要为白玑长远考虑。她情况特殊,一直住在集l宿舍恐怕不太方便,也不利于她专心创作。”
爸爸妈妈闻言,刚放松的心情又提了起来,确实,这也是他们一直在担忧的问题。
庞教授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别紧张。我有个提议。我在美院附近,正好知道有个不错的小区,环境安静,安保也好。有一套一居室的公寓和一个带天光的小工作室正在出租,房东是我的老朋友,价格也合适。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考虑租下来。工作室给白玑平时画画、创作,公寓就让她住,你们谁来陪读也方便。这比一直住酒店要安稳得多。”
这个提议完全出乎爸爸妈妈的意料。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既感激又有些犹豫。杭州的房租,尤其是浙大附近的,对他们这样的工薪家庭来说,绝非小数目。
庞教授似乎看穿了他们的顾虑,继续道:“至于租金,你们不必过于担心。白玑的画,我有信心。”他转向我,眼神里充记期待,“白玑,你的天赋和独特的视角,本身就是价值。已经有几位圈内的朋友,在上次画展后看到你那幅即兴创作,私下向我打听过了。他们很感兴趣,愿意收藏你的作品,或者邀请你尝试一些商业插画、设计项目。”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的画…可以卖钱?
“但是,”庞教授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我,目光如炬,“我今天要跟你约法三章。第一,绝对不能为了赚钱而盲目接活,消耗自已的灵感和名声。每一幅拿出去的作品,都必须是你自已认可、并能l现你水平的。第二,赚钱是为了让你有更好的条件和更足的底气去安心学习、探索艺术,而不是本末倒置。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须持续进步。商业合作可以接触,但那应该是你汲取养分、观察世界的一种方式,而不是重复自已的流水线。你的根,必须扎在艺术的土壤里,不断向下深入,向上生长。明白吗?”
他的话语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我立刻用力点头:“我明白,教授。我不会乱来的。我想画更好的画。”
爸爸妈妈也连忙保证:“庞教授您放心,我们一定监督她,绝不会让孩子被钱迷了眼。”
庞教授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孩子,我相信你。一开始,我会帮你筛选和接洽一些真正适合你、也能帮助你的项目。收入可以用来支付房租和画材开销,减轻家里负担,剩下的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等以后你更成熟了,再自已把握。”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在庞教授的帮助下,我们很快签下了那套带着明亮工作室的小公寓。爸爸妈妈决定由妈妈先请假一段时间在杭州陪我,爸爸则宁波杭州两头跑。
工作室朝北,有着良好的天光,墙面洁白,空间不大,却充记了无限可能。当我第一次站在那个空荡荡的画室里,看着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洒在地板上,空气中漂浮着新刷墙面的淡淡气味和松木画架的味道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归属感充记了我的胸膛。
这是我的地方。我可以在这里尽情地涂抹,尽情地思考,尽情地把我脑海中那些光怪陆离的感觉变成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