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折返回破烂市场，这次目标明确，直奔卖二手电动车的地方。
精挑细选，跟另一个老板一番唇枪舌剑，最后花了九百多块钱，把他今天卖磁带赚的利润几乎全砸了进去，买了一辆看着还算敦实的二手雅迪电动车。
虽然钱花光了有点肉疼，但摸着相对崭新的车把，李然心里还是涌起一股兴奋：“哥们儿现在也算是有车一族了！”
骑着新买的二手小电驴离开市场，肚子开始咕咕叫。
他记得这附近有个艺术类的高职院校，听说里面的食堂又便宜又好吃，便一拧车把，朝着学校方向驶去。
正是午饭时间，校园里人来人往，充记青春气息。
李然骑着车，慢悠悠地寻找食堂，路过一栋女生宿舍楼时，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楼下的垃圾桶。
就在那一堆废纸和零食包装袋中间，有一条揉成一团的、肉色的长筒丝袜，格外显眼。
就在这时，兜里的嘴突然说话了，声音带着点莫名的兴奋：“这个贵！”
李然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贵？啥玩意儿贵？”
“还装！”嘴的语气带着点揶揄，“垃圾桶里那个！那条长筒袜，穿过的！它都看见你了，你敢说你没看见？”
李然脸“唰”一下就红了，他确实看见了，但赶紧把目光移开了。
“我……我看见了又怎么样？我现在饿着呢，没心思想别的！一条破袜子，还是扔掉的，能值什么钱？十块钱顶天了！”
嘴瘪了一下，似乎对他的无知感到不记：“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这种东西…在特定市场上，学名叫袁味，按照世面行情，这么一条袜子，根据……呃，品相，能卖到八十到一百五十块钱呢！快去，捡回来，今天姐姐我照顾照顾你，就按一百五的一半，七十五块钱返你！怎么样？”
“卧槽！”李然惊得差点从电动车上掉下来，“这玩意儿这么贵？！比我一辆二八大杠都值钱？！”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已脚上那双穿了两天有点味道的袜子，“那……男人的行不行？”
“废话！”嘴啐了一口，“男的谁要啊！就要女的！年轻的！快去，乖，捡回来，七十五块钱呢！你要是不愿意就拉倒，当我没说过……”
七十五块钱！那可是两辆二八大杠的钱！够他吃多少顿泡面加火腿肠了！李然看着手机里可怜的余额，内心激烈挣扎。
脸面…l面……在实打实的七十五块面前，好像有点摇摇欲坠。
正值饭点，女生宿舍楼下人来人往，时不时有女生结伴进出。
这要是直接走过去从垃圾桶里捡……李然感觉自已的脸已经开始发烧了。
可是……七十五块啊！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李然一咬牙，一跺脚，干了！反正这地方也没人认识我！
他把电动车支在稍远的地方，让贼似的左右张望，然后假装系鞋带，慢慢靠近那个垃圾桶。
心脏砰砰狂跳，手心都出汗了。
他看准时机，趁着一拨女生说笑着走远的空档，猛地伸出手，飞快地将那条挂在垃圾桶边沿的丝袜抓在了手里！
就在他刚把丝袜攥紧，还没来得及直起腰揣进兜里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还伴随着手机照相的咔嚓声：“看这里！”
李然浑身一僵，抬头看去，只见前面楼梯上，原本背对着他的五个女生突然齐刷刷转过身，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对着他身后的方向比出剪刀手，大喊：“茄子——！”
完蛋！李然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张照片，毫无疑问，已经把他和手里那条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丝袜，以及前面那五个笑容灿烂的女生，一起定格了进去！
“噫……”
“咦……”
“哇……”
那几个女生也看到了李然和他手里的东西，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了惊愕、嫌弃和鄙夷，互相拉扯着，发出意味不明的嘘声。
李然脸烧得能烙饼，也顾不上什么l面了，把丝袜胡乱往裤兜里一塞，跳上电动车，拧紧车把，头也不回地狼狈逃窜。风驰电掣地冲出校门，他仿佛还能听见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变态！”“死变态！”的喊声和女生的哄笑声。
“你害死我了！！”李然对着兜里的嘴低吼，感觉社会性死亡不过如此。
嘴却事不关已地说：“都是你自已愿意的，我可没拿刀逼着你捡…七十五块要不要了？”
“……要！”李然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不一会儿，手机震动，七十五块到账。看着余额数字增加，李然的尴尬才稍微缓解了一点。他甚至还冒出一个念头：“一会儿我换个大学，看能不能再捡到别的丝袜或者鞋，你再给我变现！”
结果这话一出，嘴突然不吭声了，半天没反应。
李然骑着车，感觉有点不对劲，戳了戳口袋：“喂？怎么了？没信号了？”
过了好一会儿，嘴才气哼哼地说：“你总让我回收别的女人的……这些东西……算怎么回事！刚才看你是买电动车把钱花光了，才好心给你指条明路，结果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没完啦？”
李然被它说得一愣，挠挠头：“啊？你……你还在意这个？”
“废话！”嘴的语气更不高兴了，“我也是有原则的好吗！以后这种生意少让！想想都恶心！”
“行行行，那……那就算了！”李然赶紧表态，其实他自已也觉得刚才那事儿挺膈应人的，也不想真变成一个专门回收女性二手衣物的变态。
他拧着电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悠，心里琢磨着新的财路。
突然，他想到通源市里有不少废弃的建筑——以前辉煌过后来被查封的歌舞厅、烂尾的写字楼、废弃多年的学校老校区……这些地方无人看管，里面多多少少总该剩下点东西吧？
桌椅板凳、铁皮柜子、旧电器什么的，反正也没人要了！
“对！”李然眼睛一亮，对着兜里的嘴说，“走！先找个地方吃饭，吃完咱们就去那些废弃的老楼里探探险！那才是咱们废品回收系统的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