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封面印刷色彩有点怪，字l也有些模糊，一看就知道大概率不是正版，但盗版的在当年也是稀罕物啊。
他记得清楚，零几年那会儿，正版磁带要卖到八十八块一盘，抢钱似的，而这种品质好点的盗版磁带，巅峰时期也能卖到二十块呢！
“这《饭特稀》多少钱？”李然指着那盘磁带问。
老板这才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个啊，五块！这边箱子里的都是精品，有些还没拆封呢！”
李然心里一动，有门！
他假装继续翻看，实则悄悄把手机从内兜掏出来一点，手指捏着那个嘴挂件，凑到自已耳边，用气声问：“喂，听见没？全新的，呃……高品质盗版磁带，你能给估多少钱？……小点声！在我耳朵边说！”
他感觉到那小小的、柔软的嘴唇贴到了自已的耳廓上，湿湿热热的，然后一股细微的气流吹了进来，痒得他浑身一激灵，猛地缩了一下脖子，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对着手机低吼：“你有病啊！吹什么气！”
他这话声音没压住，那摊主老板不乐意了，瞪起眼睛：“你有药哇？买不买？不买赶紧走人！搁这儿捣乱呢？跟谁俩呢这是！”
李然赶紧赔笑：“没事没事，老板，我说这磁带品相真好，真好……”
他感觉到手里的嘴挂件在微微颤动，显然是在偷偷乐，气得他用力捏了一下。
“没拆封的，”嘴终于用极细微的声音，贴着他耳朵说，这次没吹气，“我可以按它当年全新购买原价的一半左右收。”
李然心里飞快地算了一下。
老板卖五块一盘，如果原价按二十算，一半就是十块，每盘能赚五块！利润百分之百啊！虽然有点可惜这些承载着记忆的老物件，但一想反正也是盗版的……他给自已找理由：打击盗版，人人有责！我这是在为净化文化市场让贡献！
打定主意，李然对老板说：“老板，我要的多，便宜点呗？十块钱三盘，干不干？”
老板皱皱眉：“十块钱三盘？这价有点低啊。你要多少？”
李然摆出一副大主顾的架势：“那得看你有多少这种好磁带！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老板眼睛顿时亮了，困劲儿也没了，猛地站起来：“哟！遇上大买主了！你等着，我车后头还有好几鞋盒子呢，都是新的没开封的！绝对好货！”
老板领着李然走到市场角落停着一辆脏兮兮的五菱宏光后面，一打开后备箱，李然眼睛都直了！
果然！里面堆着好几个摞起来的纸鞋盒，打开一看，全是磁带！品相确实都还不错，虽然绝大多数一眼盗版，但外壳崭新，塑料膜都还在。
他粗略翻了翻，好家伙，不止有周杰伦的《饭特稀》，还有任贤齐的《浪莎一朵朵》、孙楠的《有完没完》、孙燕姿的《十日终焉》……甚至还有一些更老一点的，像什么韩宝仪、高胜美的合集。
“这可掏上了！”李然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还强装镇定。
他开始仔细挑选，专拣那些知名度高、当年销量好的歌手专辑。最后挑了129盘，觉得差不多了。装箱的时侯，他看到角落里还有盘戴军的《阿黏》，顺手也扔了进去，凑了个整，一共130盘。
“老板，一共130盘，那盘戴军的算送我的呗？凑个整，按129盘算，三盘十块，一共四百三十块钱！行不行？”
李然开始砍价。
老板心里早乐开花了，这堆占地方的破磁带终于清仓了，爽快答应：“成！看你小伙子实在，给你了！”
李然忍着激动付了钱，拎着沉甸甸几大塑料袋磁带。
他赶紧找了个没人的背阴胡通，左右看看没人，把袋子放下。
“快！快！看看能赚多少！”他催促着，把手机上的嘴挂件掰下来，变回原大小，然后一盘接一盘地把磁带塞进那张嘴里。
嘴来者不拒，嚼得嘎嘣脆，像在吃小饼干。
一口气喂了百来盘，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嗝——！差不多了，嗯……我算算啊。”
它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味评估：“除了那两盘《阿黏》品相差了点，值不了几个钱，剩下的都还行……咦？等等！这里面居然还混了一盘邓丽君的港版磁带！虽然是盗版，但这版制作精良，存量少，品相完美……光这一盘，按系统估价，收购价能到七百五十块！你小子运气可以啊！”
李然的心脏砰砰狂跳，声音都发颤了：“多……多少？七百五？一盘？你快说！总共！总共多少钱！”
嘴又咂摸了一下，报出总数：“嗯……加上邓丽君这盘，所有磁带，一共给你……一千三百九十五块！”
李然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差点一个趔趄坐地上：“多、多少？一千三百九十五？合着除了邓丽君那盘，剩下的一百二十九盘才值六百四十五块？平均一盘五块钱？！你不是说《饭特稀》能值十块吗？！”
嘴撇了撇：“这我还给你往高里算了呢！《饭特稀》确实是十块没错，但你其他的专辑就差点了啊，市场行情不一样……你这还有《萍聚》呢！李翊君和啥男的对唱那个。”
李然一愣：“评剧？哪来的评剧？不都是流行歌曲吗？”他以为自已听错了。
“什么评剧！是《萍聚》！一首老歌，六零后七零后的最爱！你小时侯你爸妈一唱卡拉ok，肯定有这首歌！‘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嘴甚至轻轻哼了两句，调子跑得没边儿。
李然仔细一回味，还真是！这首歌和《心雨》、《知心爱人》什么的，简直是父母辈ktv的必点曲目，噩梦般的回忆。还有《北国之春》，也不是歌不好，实在是传唱度太高，爸爸唱完姨夫唱，姨夫唱完舅舅唱，最后姥爷还能带着全家大合唱，一首歌能循环一晚上，听得他恨不得把耳朵捂起来塞进冰箱里。
“行吧行吧，”李然接受了这个现实，“挣点是点。”他算了一下，成本四百三，收入一千三百九十五，净利润九百六十五！差不多翻倍还多！这收入相当可以了，买辆不错的二手山地车绝对绰绰有余！
他心情又好了起来，把嘴变回挂件揣好，继续在市场里逛荡，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自行车，或者别的漏可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