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钱，李然心思又活络了。
这公园这么大，荒着也是荒着，除了这餐车，还有没有别的无主之物……
他带着嘴又在公园里转悠起来。
可惜，冬天一片凋零，除了枯草就是烂泥。
夏天好歹还有大片向日葵，虽然嘴明确表示不吃活物，但那些成熟了的向日葵花盘，上面的毛嗑总可以算物品吧……可惜了。
转悠到公园最里头，那片曾经是向日葵花海的地方，李然眼睛一亮。
只见一堆生锈的铁管子，乱七八糟地堆在角落里，看样子是当时公园建设时留下的建材，后来也没人清理，就扔这儿风吹雨淋。
“嘿！这玩意儿行！”李然赶紧招呼嘴，“快，看看这些，能收不？”
嘴凑过去看了看：“废弃铁管，没问题。”它再次变大。
李然赶紧上手，使劲抬起管道的一头，笨拙地往嘴那边塞。
铁管又沉又凉，蹭了他一手铁锈。
“慢点慢点！卡嗓子了！你就不能轻点拿？”嘴被捅得不太舒服，抱怨道。
“废话，不然怎么塞进去？你自个儿吸一下啊！”李然喘着粗气，连搬带推，总算配合着嘴把这一堆铁管子都喂了进去。
嘴嚼着铁管，发出嘎嘣声：“五百斤高高的废弃铁管，按废铁价算……嗯，248块钱…怎么支付？老规矩，二百五？”
“怎么又是二百五？！”李然不干了，“你凑整凑得也太随意了吧？二百五这数好听啊？”
“那你要248？”嘴问。
李然纠结了一下：“别……骂都骂了，还不多给两块？就二百五！转网银！”
“行，过去了，二百五！”嘴爽快地说。
手机再次震动，又到账250元。李然看着屏幕，哭笑不得：“听着还是别扭……”
折腾这大半天，日头都偏西了。李然揣着刚赚来的五百块巨款，肚子里咕咕直叫。
回去的公交车上，他开始琢磨晚上吃点什么好的。
必须吃最高档的，最贵的！
拉面？加肉加蛋！油条？来它三根！烧饼夹肉？麻辣烫多加丸子！黄焖鸡米饭来个大份的！……选择太多，也是一种幸福的烦恼。
然后，他在小区门口的食杂店，买了一包红烧牛肉味的康师傅方便面，外加一根火腿肠。
毕竟，五百块是启动资金，不能乱花。
泡面的香气弥漫在老旧的小屋里，李然吸溜着面条，看着手机上的余额，心里琢磨：这样不行，效率太低了。
一天就跑一个地方，光路上来回就得三四个小时，赚这五百块纯属运气好碰上了。兜里这五百多块钱，得让它生崽儿！
他猛地放下泡面桶，让出一个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破烂市场！不是卖破烂，是去淘换一辆二手自行车！有了车，活动半径就能大大增加，寻找废品的效率肯定能提高不少！
“嘴，”他戳了戳手机挂件，“明天早点起，咱们去破烂市场瞅瞅，给咱俩找个坐骑！”
手机上的小嘴微微动了动，似乎在表示通意，又像是在打哈欠。
第二天一大早，李然揣着那热乎的五百块钱，感觉腰杆都比平时挺直了些。
他把手机连通上面的嘴挂件小心翼翼放进外套内兜，拍了拍，意气风发地出了门，直奔通源市最大的那个露天破烂市场。
这市场有些年头了，占了好几条背街小巷，一眼望不到头。
摊主大多是把旧货直接铺在地上，或者堆在三轮车里，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缺胳膊少腿的家具、锈迹斑斑的工具、一捆捆发黄的旧书报、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老旧的电器、甚至还有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鞋帽。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灰尘、铁锈和旧纸张混合的独特气味。
来逛的也多是些上了年纪的人，背着手的，拎着布袋的，慢悠悠地在一个个摊位前驻足，翻捡着或许有用的东西。
李然走在其中，感觉自已也成了这市井图景的一部分。
可他兜里的嘴可就没那么安分了。
“哎哎，李然，左边地上那个黑乎乎的铁疙瘩是啥？看着像个秤砣？”内兜里传来细微又兴奋的声音。
李然吓得一个激灵，赶紧用手捂住外套口袋，压低声音：“我的姑奶奶！你小点声！别说话！这地方都是老头老太太，心脏不好，你这一出声，再给人吓出个好歹来，我兜里这俩二百五可不够赔的！”
“哦，”嘴的声音闷闷地从指缝里漏出来，“行吧，二百五。”
它话音刚落，前面一个正蹲着挑搪瓷缸子的大姐猛地回过头，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李然：“啥？啥二百五？你这小伙子，看着挺精神，怎么张嘴就骂人呢？声音还尖声尖气的，像个老娘们！”
李然脸唰地就红了，赶紧摆手，故意粗着嗓子解释：“不是我！大姐您听错了！我声音多爷们儿啊！您看我这喉结！”他仰起脖子，“肯定是旁边人说的！”
大姐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他，又左右张望了一下，嘟囔着：“怪事儿了，明明听见是从你那边过来的声儿……我真是上岁数了，耳朵还不好使了……”说完摇摇头，继续挑她的缸子去了。
李然松了口气，低头狠狠瞪了一眼内兜。口袋边缘，那个小小的嘴挂件不知怎么探出来一点点，趁没人注意，冲他快速地吐了一下舌尖，又缩了回去。
李然拿它没辙，只好继续逛。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忽然，他在一个卖杂项的老头摊前停下了。
地上铺着一块脏兮兮的塑料布，上面堆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塑料盒子——是磁带！一大堆，起码得有好几十盘，杂乱地堆在一起，很多外壳都裂了，标签也磨损得看不清字迹。
这勾起了李然的回忆。
小时侯家里有个双卡录音机，爸妈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一柜子磁带，邓丽君、费翔、毛阿敏……他没事就爱摆弄，还把磁带里的棕色带子扯出来老长，为此没少挨揍。
他蹲下身，翻看了一下那堆破磁带，确实都是些老掉牙的过时货，品相也差。
他抬起头问那眯着眼打盹的摊主老板：“大爷，这堆磁带怎么卖？”
老板眼皮都没抬，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都是处理的破玩意儿，没人要了。你要是诚心要，这一堆，给二十块钱拎走，反正也没什么好听的。”
李然没急着答应，目光又瞟到老板脚边放着几个小纸箱，里面装的磁带品相明显好很多，外壳都还算完整干净。
他眼尖，竟然看到了一盘周杰伦的《饭特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