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背上鼓囊的背包,扳手别在后腰,骨棒攥在右手,踏出加油站破败的卷帘门。夕阳最后一点余烬泼在柏油路上,映着几道深色的油污,像是凝固的血痕。四桶翻倍得来的燃油沉甸甸地坠在背上,发电机蓝图带来的轻松感很快被这重量压了下去。够用几天了,但堡垒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
他脚步轻快,像一只熟悉领地的孤狼,沿着早已清理过数遍的路径返回。街道死寂,只有风卷着废纸和塑料袋在墙角打旋,发出细碎的摩擦声。血腥味和腐臭味混在一起,是这片废土的永恒底色。
接近小区西门,那种熟悉的安全感并未如期而至。反而,一种微弱的、被窥视的异样感,像根细小的冰针,悄无声息地刺破了他近乎麻木的神经末梢。陈野的脚步顿住了,没有立刻转头,只是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无声地扫过周围的环境。
垃圾箱被挪动过几寸,地上的灰尘有被刻意拂开的痕迹——手法粗糙,却透着一种试探性的、不怀好意的笨拙。他的目光最终凝固在安全屋所在的3单元入口处。水泥台阶上,几个不属于他的脚印,清晰地印在尚未被风吹散的薄灰里。脚印有些凌乱,徘徊了一阵,最终指向单元门内。
不是丧尸。丧尸的步伐拖沓、无序,不会这样徘徊。是活人。至少来过两个。
心底那块被前世背叛和死亡反复锤炼过的寒冰,瞬间释放出刺骨的冷气。陈野的眼神骤然缩紧,像捕食前的猛兽。安全屋,那是他唯一的堡垒,是前世那条命换来的重生之地,是他在这末日里仅存的、不容丝毫玷污的净土。任何觊觎,都是死罪。
他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贴着墙根滑入单元门洞。楼道里一片漆黑,只有从破碎的窗口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他先侧耳倾听,确认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后,才摸到安全屋的门口。
电网围栏在昏暗中闪烁着微弱的蓝光,尖刺陷阱的位置纹丝未动。门口没有撬动的痕迹。但这不够。敌人会再来,可能是试探,也可能是强攻。等看到敌人再反应?太晚了!前世多少惨痛教训告诉他,预警,就是生存与死亡的分水岭。
他需要一双眼睛,一双耳朵,一双能在敌人靠近之前就发出尖啸警报的“感官”!
陈野猛地拉开安全屋的铁门,闪身进去,反手落锁。插销、门栓、外加一道他自己用粗钢筋拗成的简易门杠,三道保险,一气呵成。做完这一切,他才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微微喘息,不是累,是那瞬间涌起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暴怒和后怕在慢慢平复。
屋内熟悉的、带着钢铁和水泥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他打开一盏用废弃电池驱动的、光线昏黄的led小灯。目光迅速扫过角落堆积如山的物资——那些翻倍得来的木板、铁皮、水泥,还有他专门拆解废弃电器积累下来的零件堆。
电路板、电池、喇叭念头闪电般划过。
他几步走到那堆电子垃圾旁,毫不犹豫地开始翻找。一个外壳裂开的收音机被他拽了出来,动作粗暴,带着一股狠劲。前世,多少安全区毁在内部渗透和外敌偷袭上!他记得那个夜晚,张浩那张虚伪的笑脸,还有被悄然打开的、通往地狱的安全门冰冷的扳手柄抵在掌心,他用力甩甩头,将那画面狠狠碾碎。
拆!
螺丝刀狠狠拧开收音机的外壳,露出里面复杂的线路板和元件。陈野的手指稳而快,带着一种外科手术般的精准和冷酷。他不需要音乐,不需要广播,他只需要一个能捕捉震动、能发出巨大噪音的核心!喇叭被小心地拆了下来,线路被暴力扯断,只保留必要的连接点。一块尺寸合适的电路板被剥离出来,上面的电容和电阻像待宰的羔羊。一节电量还剩一半的5号电池被精准地卡入预留的卡槽。
没有图纸,没有说明。只有前世无数次挣扎求生时,对那些简陋警报装置的模糊记忆,以及此刻在胸中熊熊燃烧的、对绝对安全的偏执渴望。
“系统!”陈野在心中低吼,目光死死锁定手中这堆被他暴力改造过的零件。
【检测到可合成材料组合:震动感应电路板(1块)、微型喇叭(1个)、5号电池(1节)。是否生成对应蓝图?】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