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督师,你莫要被陈明遇给骗了,他宣武军与徐州军两军不过两万人马,两万破二十万?毙敌三万?俘获七万六,生俘贼酋徐以显?张献忠仅以身免?哈!哈哈哈哈哈!”
高起潜自从被崇祯皇帝信任,担任监军以来,他监督过很多军队,有名扬天下的关宁军,还有川军,浙军,山东军,接触过很多将领,非常了解他们的秉性,在大明,虚报军功,已经成为常态,这就像是大明的官员,无官不贪。
这是公开的秘密,也只有皇帝相信,他的大臣廉洁。
当然,无论陈明遇有没有虚报战功,这其实不重要,只要咬死陈明遇虚报战功,他就有罪无功。
“好个陈明遇!好个宣武军总兵、睢阳卫指挥使!”
高起潜猛地止住笑,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刻无比:“他当自己是卫青霍去病再世?还是把我们都当成了三岁孩童,可以随意糊弄?卢督师!您掌着七省军务,总督天下勤王兵马,难道就真信了这等荒谬绝伦的鬼话?两万破二十万?他陈明遇是天兵天将下凡不成?这分明是杀良冒功!是虚报战果!是欺君罔上!其罪当诛九族!”
卢象升没有说话,高起潜望着山东总兵刘泽清道:“刘总兵!你们都是百战宿将,说说看!这仗,可能这么打?这可能吗?”
“这个”
刘泽清没有想好说辞,反而是刘良佐站了出来:“高公公明鉴!末将也以为,此事太过蹊跷!两万对阵二十万,纵是据城死守,亦恐力有不逮!陈明遇竟能野战破敌,斩获如此之巨?非是末将不信同袍,实乃实乃亘古未有之奇闻!其中必有隐情!末将恳请督师与公公明察,切莫被这虚妄之功蒙蔽了圣听!否则,边镇将士浴血之功,岂非尽数被这虚报所掩?长此以往,军心何存?士气何振?”
刘良佐看似在质疑陈明遇,实则字字句句都戳在堂下其他将领的心坎上。
是啊,若陈明遇此功坐实,他们这些在流寇面前或败或退、或逡巡不前的宿将们,脸面往哪里搁?
朝廷的封赏、陛下的目光,岂不是都要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战神抢走?
原本只是沉默的几个人,眼神也开始变得闪烁,互相交换着不安和疑虑的目光。
高起潜满意地看着刘良佐:“卢督师!您都听见了?众将皆疑!军心浮动!陈明遇此报,荒谬绝伦,破绽百出!依咱家看,根本无需核查,应立即上奏朝廷,治他个虚报战功、欺君罔上之罪!将其革职锁拿,槛送京师问斩!以正军法,以儆效尤!”
卢象升脸上冷笑更甚。
高起潜死死盯着卢象升:“督师大人迟迟不肯表态,莫非真有心回护于他?您就不顾事实,不顾军心,要为他一人之虚名,担上这包庇欺君之罪吗?”
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卢象升身上。
高起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仿佛已经看到卢象升被逼到墙角、进退维谷的窘迫。
刘良佐低下头,避开卢象升可能扫来的目光。
刘泽清则微微挺直了腰板,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