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动地的怒吼从城门洞内炸响!身披铁甲的睢阳军步兵,如同钢铁浇筑的洪流,踏着吊桥轰隆的余音,踏着同袍震天的怒吼,踏着决死的意志,轰然冲出城门!
沉重的脚步践踏着大地,发出沉闷而恐怖的轰鸣,他们以最密集、最凶悍的鸳鸯阵型,枪尖直指前方那片驱赶着百姓,没有犹豫,没有怜悯,只有最纯粹的杀意!
城下那片被驱赶着,哭嚎着涌向死亡城墙的百姓人潮,骤然被这惊天动地的变故惊呆了!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无数双绝望的眼睛茫然地望向身后那洞开的城门,望向那如同神兵天降般怒吼着冲杀出来的睢阳铁流!
哭声、喊声、尖叫声,在巨大的惊愕和一丝绝处逢生的渺茫希望中,变得更加混乱!
而在流寇军阵的中军大旗下,张献忠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睢阳军将士:“他他”
张献忠以为陈明遇是一个聪明人,他在麻城只有一千多士兵,依靠着那神奇的猛火油,还能守住麻城,可问题是,他那点兵力,只要敢在野外作战,张献忠麾下足足有十万大军,用一千打十万,难道说,陈明遇真把自己当成楚霸王了?
放弃坚城之利,主动出击?而且还是在这种百姓混杂混乱不堪的战场态势下?
这陈明遇,是疯了?
还是他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咻咻咻”
睢阳军将士护着这四千余名老弱妇孺,一边迎着流寇大军的方阵开始冲锋,流寇大军阵的强弩营,朝着睢阳军将士发射弓弩,五千余弓弩手,五千余具弩机攒射,爆发出令人心悸的破空声。
然而,预料中的惨呼并未响起。
那些睢阳军将士的反应快得超越了人力的极限,几乎在弓弦声炸响的同时,队伍外围的睢阳军猛地矮身、旋体,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他们背上那看似累赘的方形厚木巨盾,瞬间被擎在身前!
盾牌边缘沉重的包铁在电光下划过一道乌光,沉闷的声音如同暴雨击打芭蕉叶。
强劲的弩矢竟被硬生生阻挡、弹飞!
“盾包铁!”王义顺的副将赵四的声音带着惊骇。
“睢阳军,随本帅——杀!”
“杀!”
睢阳军将士的进攻,以盾牌手在前,火铳手排成三段击,负责火力输出,长枪手负责补刀,他们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此时的睢阳军如同一支高效的杀人机器,迅速朝着流寇阵中杀去,睢阳军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砍瓜切菜一般,杀得流寇节节败退。
面对流寇大军的节节败退,张献忠丝毫不慌张,因为他手底下的人多,足足有十数万人马,就算陈明遇麾下将士,人人都是百人敌,他们站在那里不动,让陈明遇杀,也能把陈明遇活活累死。
正如张献忠判断的那样,陈明遇率领的睢阳军出城迎敌的士兵,只有八百人,他们起初进攻势头非常锋利,可慢慢的推进速度越来越慢。
这也没有任何办法,人不是机器,人是会累的,睢阳军将士披的重甲是三十六斤,这种铠甲虽然防御能力强,可问题是却非常累。
陈明遇仅仅向前杀了不到两千步,睢阳军将士出现了体力不济的问题,可张献忠的帅旗还遥遥在望。
陈明遇有些无奈,自己有些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