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培只觉那眼刀子嗖嗖的都快把他后背扎穿了。
千钧一发之际,崔培已然瞬息之间在自保和出卖祝子晋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老大明鉴啊——”崔培哭丧着脸,只差扒着裴令均的大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了,“是小郎君自个儿觉得您喜欢文四娘子,这才缠着我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他”
裴令均刀子似的眼神扫下来,崔培缩了缩脖子,戳手道:“而且属下也只是汇报事情而已,绝对没有歪曲事实,至于祝郎君说了什么,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竟是将一切罪过都推到了祝子晋身上,也不知道祝子晋知道后会不会跳脚大骂他出卖朋友。
裴令均轻啧一声,“骁龙卫的规矩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崔培默默道:“那祝郎君又不是外人”
前者眼刀子落下来,崔培后背一紧,讪笑道:”属下这就去办事,告辞告辞。“
最近安阳边界上的几条沟渠,在连日暴雨的冲刷下,已经有两三道沟渠冲开了堤坝,淹没了附近的几个村庄。
这事呈报到安阳府知府的案头,知府当即就下令明日去广福寺添香祈福,还上报朝廷拨银子赈灾。
一大清早,三四辆马车排成一排,从安阳府的主街上经过,上头悬挂的‘文’字烫金样式的府牌引得过路人频频侧目。
文焘想要引出那些人,为何要带着文姝同行,难道他根本不顾及他女儿的性命?
裴令均压下眉头,往前头缓缓跟着的马车撇去一眼。
马车走的很慢,文姝稳坐在马车内,她面前,正是闭目养神的文焘。
“爹爹,你和齐伯伯去广福寺祈愿上香,怎么还带着我?”
文姝垂下眼睫,缓慢的给文焘捏肩,如若旁人不知道文家内宅的秘辛,一定会觉得这是一对儿父慈女孝的场面。
文焘闻言睁开眼睛,笑了两声:“还能是为什么?你和成轩成亲的日子是大师算出来的,两家婚嫁,你不得当面跟大师道个谢?”
乍听这话确实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仔细一想,拜谢这种事什么时候不可以,为何一定要赶在今日这种大场面上?
而且文焘一向不喜欢女儿家在外面抛头露面。
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日出城祈福,只怕没这么简单。
文姝面上不显,乖顺的点点头:“都听爹爹的。”
顺利出城之后,人潮褪去,四周除了风声鸟鸣,甚少有人声,耳畔逐渐安静下来。
文姝心里提着一口气,衣袖下拳头攥得紧,掌心隐隐出了一层汗水。
就在她心惴惴难安之时,耳边陡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锋利的刀身擦过刀鞘划出一道唰的金属音。
山道两侧突然窜出来的一伙带着黑面巾的人。
在短暂的几个呼吸后,有人惊觉大喊:“有刺客!保护大人!有刺客——”
撕心裂肺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所有人耳中,文姝腾的一下撩开车帘,只听见耳畔全是“唰唰唰”的金属音,听的人头皮一麻。
那些隐藏在高处的人当即弯弓拉箭,箭雨转瞬之间从天而下。
仅仅愣怔一瞬的功夫,箭尖反衬着空山新雨后的潮湿水汽,直面文姝暴露在外的心口!
霎那间,瞳仁猛地一缩,文姝急忙往后退去,但奈何已经为时太晚了。
眼前的画面似是被无限的拉扯,缓缓定格在文姝的瞳仁里,她下意识举起双臂来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