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焘觑眼瞥见手下人呈奉过来的密封的信筒,上头独一无二的黑鹰头标志着这封信的不同寻常。
他自然而然的接过信筒,展开书信三两下看完,随即眉头狠狠一拧,似是不可置信一般又重新看了一遍。
上头的字迹依旧排列规整,他一字一字看去,不曾有半分的错漏。
额间青筋跳动,文焘骤然暴跳如雷,咬紧牙关吐出几个字:“得寸进尺的东西!”
纸条嚓嚓几下被他撕碎,一把扬去了外面的花丛中,湮灭在花丛下。
属下见他情绪不对,小心探问道:“大人?”
文焘拿手背抵着眉心,头疼道:“距离蔡相公寿诞不足一月,上头那些人居然还想趁着相公寿辰捞油水?!指明道姓让安阳府再加三千两!这不是把安阳往火坑里推吗?!”
原来又是要钱的,怪不得大人忽然这么急躁。
手下人又道:“咱们安阳府给上头的上寿银都是有定数的,这怎么今年还增收了?”
“就算蔡相公不发话,你以为他的那些手下就不会从中趁机捞油水吗?”文焘冷哼一声,接着道:“原本一两的上寿银经过上头官吏的层层剥削,到蔡相公手里还能剩下多少?”
说的也是,谁不想趁着相公办寿的时候狠狠捞上一笔呢?就算来日东窗事发,贪污敛财者自有上头的人顶着,他们至多不过是贪墨了些银子罢了!
手下人会意,小声道:“那大人打算怎么办?”
“上头要钱,那就想办法筹钱。”
手下人有些为难,犹豫道:“大人,公使钱都挪用成了上寿银,每到这关节,咱们官署里的老爷们都咬着牙勒紧裤腰带,实在是没钱了呀!”
“这三千两不是个小数目,若想在一月内凑齐三千两,实在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文焘敛眉沉吟望向窗外,神色沉郁,他在想,如果今岁相公的上寿银没有按时交上去,他这官位还能保到几时。
“去府上征收打补钱,”文焘眼神中迸发出一丝绝望后的亮光,语气自然而然的沉下来,“城里几家商户也好好盯着,这些人背靠官府,现在官府有难,他也到了他们出一份力的时候了。”
手下人略一点头,无声出去办事了。
文焘今日
比平时出来的晚,等回到文府,天色都快黑透了。
文家大夫人是个眉眼略锋利,性子稍泼辣的女子,此刻正候在屋内,听见外头传来的脚步声也没什么动作,任由身边的女侍伺候着清口茶。
“回来了?”
主院小厮推开门,文焘信步进屋,暖黄色的烛光几十年如一日,并没有丝毫的变化,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厌倦。
男人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随即便没在说话,待净过手之后,夫妻二人齐齐在前厅用膳。
空荡荡的前厅只有他们两个人,文焘提筷正要吃饭,半晌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溪儿和泉儿呢?”
文大夫人冷冷盯着他,“你还知道问起溪儿?她被你呵斥一通,又被老太君罚了好些喜欢的金银首饰,你这当爹的是才想起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