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糟了”宛若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崔培咽了口唾沫,抖着嘴唇拿不准主意:“人没跟上来,会不会”
“想办法发消息到暨京去,确认他们是否还活着。”
崔培心里立马有了主意,掉头就要走,冷不丁又听见裴令均短促喊了一声:“回来。”
“?”
“叫骁龙卫的兄弟们看好祝子晋,裴家祝家的心腹不敢对他这个小少爷怎么样,让他老实待在暨京别惹事。”
崔培摸了摸鼻子,笑哈哈应了一声。
祝家的小郎君有爹有娘,不知怎么打小就爱跟在他们老大屁股后边,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恨不得泡在骁龙卫里。
但凡老大出外勤,这小郎君八成都得跟着。
这回他们秘密到了安阳,这风声落在祝小郎君耳里,他不得闹着跟过来,也亏得还有骁龙卫的兄弟在暨京看着他。
崔培走后,裴令均低头看了眼半潮湿的衣裳,轻啧一声,阔步进屋。
天光大亮,枝头鸟雀吱吱,窗外花香扑鼻。
老嬷嬷扭着肥硕的身子穿过廊庑,走到祠堂外头从窗外往里瞧了一眼,正见里头有人跪在蒲团上,脊背微微佝偻。
鼻腔中溢出一声冷哼,老嬷嬷唰唰两下开了门,朝里头喊了声:“起来吧!四娘子跪了一宿,可想明白自己错在哪了?”
祠堂内,年轻的姑娘困倦的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把老嬷嬷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老太君这也是为着家宅安宁,您就多担待点吧。”
文姝揉了揉双膝,下意识往左侧的窗户上看了一眼,昨夜还守在这里的人早就没影了。
她抬脚正要走,眼角余光往下一瞥,视线里正有个圆润瓷白的药罐安安静静的搁在地上。
身后老嬷嬷还在催促,文姝假意挪了挪蒲团,顺势将小半个巴掌大的药罐揣进衣袖。
“四娘子听见了没?”
文姝浑然不觉,但只需稍稍一想,就不难知道这嬷嬷要说的是什么话,当即乖顺的点头,“是,嬷嬷的话文姝都记下了。”
从祠堂出来,文姝得空看见药罐上的字迹,不似寻常药铺售卖的那些东西,写着一堆杂七杂八又不相干的文字。
这上面的字简单明了:镇痛消肿。
含香远远瞧见她,忙不迭的上前搀扶,还没说话眼眶里先蓄了一圈的泪,“姑娘,奴婢背着您走吧。”
单早上跪的这一会,叫她脚底发麻,一瘸一拐的上了台阶,才吐气道:“没事,晚上在祠堂里睡了一觉,没跪多久。”
含香一愣,哭笑不得道:“老太君院里的那嬷嬷就坐视不理了?”
文姝笑哼一声,不知是想到什么,表情鲜活起来,“哪能呢?不过祠堂这边晚上蚊虫多,嬷嬷身上就算佩着十个八个的驱蚊香囊,在外头守一夜也吃不消,她晚上根本不在。”
含香脑海中拼凑出老嬷嬷顶着满脸的蚊包,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噗嗤笑出声来,“还是姑娘厉害。”
文姝绝口不提昨夜裴令均守了她一夜的事。
手心里冰凉的药罐很有存在感,含香瞧见,随口问了一嘴。
“昨个齐郎君给的好像是什么玉芙蓉来着”
文姝含糊嗯了一声,药罐塞到含香手中,“以前的东西,收起来吧。”
莹润瓷白的药罐连封口都没拆,崭新的连灰尘都不存在。含香兀自嘟囔一声:“什么时候的,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