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平日里温顺和善的猫儿陡然亮出爪子,毫不留情的在人的身上留下三道血淋淋的伤痕。
藏了花馅的点心弥漫出沁人的香气,充斥在两人冗长的沉默之间,分外的不合宜。
视线诡异的在空中交接,裴令均自嘲一哂,率先撤开视线。他没想到文姝这么喜欢齐成轩,不过是说了他一句未必是良人,动这么大的火气?
视线在那些四散的糕饼上游走一瞬,裴令均磨着后槽牙,小声嘟囔:“就这么喜欢?什么眼光?”
裴令均已经对文姝急转直下的态度见怪不怪了,自顾将地上的糕饼收拾了,翻身倚在窗框上,双臂抱胸闭上眼睛,打算在这将就一夜。
夜风中没有糕饼的甜腻香气,反而鼻尖嗅见姑娘身上的香味。
裴令均狠狠拧紧了眉头,为何这味道有一丝诡异的熟悉?
要知道整个骁龙卫上下连个母蚊子都没有,他哪里对姑娘身上的香味熟悉?
“表哥,你是不想去帮爹爹做事呀?”
熟悉的声音一下子让裴令均清醒过来,他猛然转身不期然看见桂花树下的姑娘,依旧矮他一个脑袋,仰头看着面前的青年。
青年注视着面前的姑娘,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唇角蠕动几下,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只稍一点头。
年轻的姑娘思忖几下,劝慰道:“爹爹用的人都是身边最亲近之人,表哥来文府不久,对安阳府还不太熟悉,等再过阵子,爹爹一定能发现表哥的才学。”
这安慰起不到什么作用,他想要获得文焘的信任,要等多久?一年、五年还是十年?
以文焘谨慎的性子,他的假身份又能伪装多久?若是在身份暴露之前没有找到证据,这些努力便全都前功尽弃。
常年的蛰伏教会裴令均学会隐忍,于是文姝面前的青年仍旧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甚至连神色都不曾有过变化。
“那就借表妹吉言。”
“舅舅,蔡相公生辰在即,我算着至多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了,现在各州府面上不显,暗地里都置办生辰纲呢!”
裴令均的亲外甥,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正唉声叹气,“要是捏住了蔡相公受贿的把柄,累年的证据积攒在一起,不怕弄不死他。”
“可惜可惜”祝子晋仰天长叹,蹲身回头觑他一眼,“来安阳这么久,那文知府还不肯让你这侄子办事呢。”
没人接话,祝子晋摊开手,一下下的数落,“舅舅你这么有实力,文焘为什么不肯用你,还不是因为表亲的这层身份太轻了!”
他脑海中迅速将文焘身边亲信的身份过了一边,祝子晋越说越觉得很有道理,循循善诱道:“你看他身边那几个,文泉是文焘自个儿的儿子,那些不方便他自己出面的脏事,不都是文泉代办的吗?”
“还有还有,文焘的左膀右臂不就是他自己的亲侄子吗?!后来还弄到了知府里头做事,比你这远亲的侄子关系近着呢!”
裴令均微微侧目。
祝子晋劲头一下子上来,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我早看出来文焘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没有绝对的信任,他是不肯轻易用人的,舅舅你若是想在下月蔡相公生辰之前找出证据,我倒有个法子。”
裴令均揉着眉心养神,破罐子破摔道:“有什么主意就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