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现在不打他不骂他,以后孩子生下来了,我更是被绑在李家不得脱身,还不如死了好呢。”
车内只点着一盏小挂灯,昏黄暗淡的光线下,苏和卿看到了谢依然反着光的泪珠。
湿漉漉地落下来,宛如一场大雨,同样在苏和卿心中留下潮湿的痕迹。
苏和卿贴过去抱住谢依然,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谢依然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声音很轻:“和卿,我真的害怕”
上次派出去的卫兵还没传信回来,谢依然害怕柳家有所察觉,换了策略,让她与苏和卿的筹谋终落得一场空;她害怕粮食真被截获,在前线的父兄会为此含恨而终,被敌人取下项上首级;她害怕母亲知道这个消息心碎欲裂,到时一病不起,自己却已嫁人无法照料;她害怕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辈子就像一只笼中的鸟,永永远远受制于人
她怕的太多,原本只有她一人时还能承受,最多只是日日焦虑、成夜成夜地睡不着,等着大衡山传来的消息。
但是这段时间她一日要吐上三回,连饭都吃不下去,本以为自己病了,没想到是怀了不想要的孩子,谢依然一下就垮了,连日的担忧终于一并用了上来,让她忍不住的流眼泪。
“没事的”
苏和卿知道她的心情。
她和姐姐两个人心系一个父亲,就已经这样担心了,谢依然一个人要忧心她在边疆的父兄好几人,又怎么能真的毫无心理压力呢?
这样想着,苏和卿心疼地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我们做的一切都会成功的。”
“真的吗?”谢依然惨惨地问着。
“当然。”
苏和卿回答得无比坚定:“你说谁能想到,柳家筹谋已久,耗费心血下的一盘大棋,被四个小女孩儿知道了呢?”
“这四个小女孩,两个是乡下来的、土里土气的小官之女,一个是受尽欺负、毫无存在感的庶女,还有一个是脾气暴躁、胸无城府的武将之女。”
“全是他们瞧不上的人,谁会真的在意这四个从来不入眼的猫儿狗儿,最近在悄悄地做什么坏事呢?”
谢依然听到她这个比喻,不由得被逗笑,心中原本压着的一块巨石也渐渐松动了些。
和卿说得没错,没人会在意四个毫不起眼的女子最近干了什么事情,在那些人眼中,她们四个不过是待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里背着《女则》《女戒》,拿着针线绣花罢了。
他们又怎么会想到,原本一个做得天衣无缝的计划已经被知晓,还在被她们悄悄地撕开更大的裂口呢?
“所以我们一定会成功的。”谢依然拉住苏和卿的手,再次确定,“一定会成功的,对吗?”
“对!”苏和卿坚定地点头,“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吃好睡好,先好好地完成这个婚礼。等你父兄大胜归来,有人给你撑腰了,你再和离也行,总比你现在一命呜呼要强吧!”
谢依然就这样被苏和卿哄好了,眼泪也不流了,而是难为地摸着肚子。
“和卿,你家车上有没有糕点?”
她今日一直吃不下饭,如今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好像是有了些胃口。
一旁候着的小夏听到这话立马从抽斗里拿出准备好的食盒摆了出来。
“还真有啊!”谢依然惊喜地打开,见到里面放着的黄米年糕和银耳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