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卿惊讶抬眼,对上沈砚白黑白分明的眸子。
他还没完全清醒,视线虚虚地落在她的脸上,没有聚焦,看起来分外倦怠。
但是他却开口说话了。
“和卿”
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带着一点高烧后的鼻音,听起来很温柔。
“回家之后找大夫清理腿上的伤口了吗?”
苏和卿浑身一震。
受伤那夜被送上马车后,沈砚白的叮嘱还犹言在耳,他叫她别忘记处理伤口。
昏迷三日,如今他醒来第一句话,竟是询问她的伤吗?
苏和卿生平第一次说话结巴起来:
“当然。今日已经是、是第三天了,我的伤口都长住了。”
沈砚白听到这话有些怔忡,大概是没想到自己昏迷了这么长时间,顿了顿才继续低声问道:
“还痛不痛?”
苏和卿抿唇,没回答他的问题。
她本就有愧于他,如今他大病初醒就如此关切她,更让她觉得不自在。
于是她干脆偏开头,猛地站起身来:
“我去给你倒水喝。”
她逃离的心思急切,忽视了沈砚白仍旧拉着她的手,这么猛地站起又被拉住让她失去平衡,一条腿无法用力,竟直直地冲着床榻栽下去,整个人撞在了沈砚白身上。
“啊!”
苏和卿的心一瞬间悬到了嗓子眼,她尽力撑住自己,这才没让自己把全部重量压在他身上。
不过她仍旧紧张极了。
沈砚白好不容易醒了,如果伤口这时候崩开,病情恶化,他又要反复高热。
到时候又是在鬼门关口打转!
不过好在伤口没有因为撞击而裂开,仍旧是红红的长条丑蜈蚣,没有渗出血来。
苏和卿狠狠松了口气。
注意到了她的慌张,沈砚白拉着她的手腕低声安慰:
“我没事的,不痛。”
“你当然不痛!”
苏和卿听到这话瞬间炸毛,凶得沈砚白一愣:
“刚涂了我的金疮药,伤口这会儿都麻了,怎么可能感觉到痛!”
“把手给我松开!要不是因为你拽我,我根本不可能栽倒,今日要是伤口崩开了你还有命活吗你?”
苏和卿确实火大,小腿的抽痛一跳一跳地折磨着她的神经,加上差点伤了沈砚白的后怕,让她整个人此时处于暴躁的边缘。
这沈砚白就躺在这里,根本不知道他自己伤得有多重!但是她作为医者她知道啊!
刚刚真的吓死她了!
苏和卿心中生着闷气,与她情绪相反的沈砚白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意。
她在关心他。
凶凶的很可爱,其实沈砚白知道她是害怕了,所以立马保证:
“我知道了,以后会多小心的。”
沈砚白去看苏和卿因为生气而亮晶晶的眸子。
苏和卿受不了这样的视线,躲过他的眼神:“你随意。”
沈砚白没能如愿与她对视,心中有些失落,但他很快调整过来,请她坐下。
“倒水等云水进来便好,你伤着,别站了。”
坐下来,陪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