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从招待所里冲出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看到林涛,立刻嚎啕大哭起来:“涛娃子啊。你可算来了。你叔死得好惨啊。”
是林涛的婶婶和一众亲戚。
他们一直在这里处理后事,也一直被村民们排挤。
有了亲人撑腰,林涛的底气也足了。
他猛地冲上前,指着那群村民,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叔叔不是被雷劈死的。是你们。是你们这群杀人凶手。”
这一声吼,整个场面瞬间就炸了。
“你放屁。”
“我们杀了你叔?证据呢?我们拿什么杀?用雷公电母吗?”一个村民夸张地叫嚷起来,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林涛的婶婶也扑了上去,和那个黑瘦老头撕打起来:“就是你们害的。你们收了钱不给货,还我当家的命来。”
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杜建国立刻上前一步,将情绪激动的林涛和他婶婶拉到身后。
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隔开了那些充满敌意的村民。
林涛在杜建国身后,依旧不甘心地咆哮着。
他把自己憋了一路的猜测全都吼了出来:“你们别装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打雷劈。这是谋杀。彻头彻尾的谋杀。”
他双眼通红,指着周围的大山,又指着天:“你们常年住在这里,肯定熟悉这里的地形和天气。你们早就预测到那天会有雷雨,你们肯定是用了炸药。”
林涛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认定了这就是真相:“趁着打雷下雨的时候引爆,巨大的声响和火光,不就跟雷击一模一样吗?我叔叔是被你们活活炸死的。你们谋财害命!”
他的这番猜测,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从逻辑上来说,却是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用雷雨天做掩护,用爆炸物制造雷击假象,从而达到杀人越货的目的。
然而,这番理性的猜测,落在这些笃信鬼神的村民耳朵里自然无比难听。
“你个狗东西。还敢污蔑我们!”
“敢对夔牛大王不敬,还敢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打他。把这些外地人全都赶出去!”
村民们被激怒了。
他们挥舞着手里的锄头和扁担,一步步地向我们逼近。
杜建国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沉声喝道:“都别动。谁敢上来试试!”
他身上那股军人特有的煞气,暂时镇住了一些人,但更多的人还在往前涌。
林涛还在试图用逻辑说服他们:“报警!让警察来查!查炸药的来源。查爆炸的残留物。我叔叔身上肯定有炸药的碎片。你们所谓的牛神显灵,就是你们为了掩盖罪行编出来的借口。”
一个壮汉挥舞着扁担砸在林涛的鞋子旁边,嘴里骂骂咧咧:“我让你胡说八道!”
眼看一场恶斗就要爆发,我心里一阵发凉。
我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死亡案件。
我们面对的,是一整个镇子根深蒂固的信仰。
在这里,夔牛大王就是天,就是法,就是唯一的真理。
任何试图挑战这个真理的人,都会被视为敌人。
林卫东的死,已经成了一场献祭。
村民们用他的生命,为这里的神献上了祭品。
他的四也为这里的信仰筑起了一道更加坚固的壁垒。
我们想调查真相,就等于是在挖他们信仰的根。
我们想用道理和逻辑来解决问题。
可在这个民风彪悍的禁地里,道理,根本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