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器面板上,代表舱室内次声波强度的红色数值,正在疯狂飙升,早已超过了安全阈值。
紧急会议在凌晨两点召开,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灯火通明的会议室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凝重。
刘教授没有浪费时间。
他开门见山:“诸位,情况紧急,我就不再赘述。我们此刻聚集在这里,背负着三项不容有失的任务!”
他环视全场:“第一,我们必须查明东方明珠号沉没的真相!是触礁?是机械故障?还是我们眼前这头巨兽直接或间接导致了灾难?这是对逝者的基本交代,也是我们存在的首要意义!”
他指向屏幕上依旧在狂乱闪烁的声呐图像:“第二,我们必须识别它!搞清楚这蛰伏在江底数千年的生物,究竟是什么?是善是恶?是神话中的赑屃,还是某种完全超出我们认知的恐怖存在?它的力量运行机制是什么?不弄清这些,我们所有的应对都将是盲人摸象!”
“而第三,也是最紧迫的任务!我们必须立刻阻止它!阻止它的哀鸣继续扩散!每多耽搁一分钟,望峡关就多一分陷入彻底混乱的危险,长江航道就多一分再次发生惨剧的可能!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下一场灾难的发生!”
短暂的沉默后,陈为民率先打破了寂静、
“不能再等了!它已经彻底失控!既然核心任务是阻止灾难,我建议,立刻启动备用方案,使用我们带来的船载大功率声呐阵列,向核心区域发射反相波,强行抵消它的哀鸣!这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反相波?那是什么?”封四九皱着眉,显然对这个名词感到陌生。
陈为民深吸一口气,尽量用通俗的语言解释道:“老先生,您可以这么理解。声音是波,有波峰有波谷。如果咱们发出一个和它的哀鸣频率一样,但波峰波谷刚好完全相反的声波,两个波一撞,理论上就能相互抵消,让声音消失。这就是相消干涉。”
“我反对。”刘教授站起身,走到投影前,调出了几张复杂的图表。
“陈教授,你的方案初衷是为了完成任务三,但忽略了任务二,甚至可能彻底毁掉完成任务一和任务二的可能性!这太过激进,风险巨大,而且治标不治本!”
他指向屏幕讲解道:“主动噪声控制技术,在小范围和特定频率上,目前应用得很成熟。但要将它扩展到如此巨大的水域范围,去应对一头巨兽发出的宽频带次声波,我们只有实验室阶段的设备。驱动它需要巨大的功率,精密的实时信号处理系统,以及庞大的水下发射阵列。”
我心中暗自感慨,刘教授他们的能量确实深不可测,连这种尚处于前沿阶段的设备都能调来。
刘教授继续分析道:“更重要的是,神兽的哀鸣并非单一频率的纯净声波,而是包含了大量极低频次声的复杂波段。要生成完全匹配的反相波,技术难度和能源消耗都是天文数字。其次,大功率的声波本身,对赑屃和它体表的玄水苔就是一种强烈的刺激和伤害,极有可能引发更不可预测的反应。这个方案,治标不治本。这就像用吗啡去麻痹一个骨折的病人,疼痛暂时消失了,但断掉的骨头没有愈合,甚至会因为病人感觉不到疼痛而造成二次伤害。”
“我同意刘教授的看法!”雅晴也激烈地反对道。
她站起来,大声说:“我们不能这么做!它已经在受苦了,再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去刺激它,等于是在它的伤口上撒盐!只会让它更加痛苦,更加狂躁!”
杜建国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妹妹这边,用沉默表达了他的立场。
会议室里,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查明真相、识别巨兽、阻止灾难,这三个目标此刻似乎变成了难以兼顾的矛盾。
封四九小口咪着当地的散装酒,一言不发,仿佛在权衡着古老智慧与现代科技之间的碰撞。
我看着那些被幻觉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居民数据,听到对讲机里不断传来的焦急求援声,心中五味杂陈。
阻止灾难是当务之急,但查明真相和识别巨兽才是根治问题的关键。
良久,我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
“刘教授,陈教授的办法太冒险。但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让我试试,去靠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