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把正骨还有推拿教给她已经是极限了,针灸这些精细活就不要折磨她也折磨自己了。
“大哥,你的骨头没有问题,就是经脉要重新刺激一下,我给你每天来针灸一下,如果没有意外,半个月以后你基本上就可以站起来了。”沈南进转头看向男人。
“这…”男人支吾了半天,终于问道,“那要多少钱?”
“针灸不收你钱,就是要买一点药材给你的腿药浴,把经脉泡软化了,你自己抓药要点钱。”沈南进看了一眼屋子里堆得高高的杂物,心里有些明白了。
“那我以后可以蹲下吗?”男人又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这人,哪这么多问题,我老师好好给你看病…”林若怡都有些生气了。
自己老师不要钱给他看腿,他还这么多问题。
沈南进连忙摆摆手,把林若怡给制止住。
“大哥,你原本在工厂是做什么的?”他看着男人这条腿,问道。
“焊工。”
沈南进一下子明白了。
一个蹲不下去的焊工,是没有工作机会的。
所以,他可能宁愿不治腿,也不愿意花冤枉钱。
“初期不行,但是你经常做一些康复的动作适应一下,半年以后应该可以蹲下。”沈南进拍拍男人的肩膀,“别考虑这么多,孩子还小,你只有治好了腿才能看着他们长大。”
这一句话,似乎击碎了男人的外壳。
这么大一个男人,一下子捂着脸嚎啕大哭。
“爸爸…”大丫牵着弟弟扑到了父亲身上,姐弟两个把头埋在父亲腿上,“呜呜呜”地哭了。
“老师…”林若怡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走过来。
“没事,我们出去一下。”沈南进拍拍她的肩膀,又转头道,“程医生,你劝劝,等他们平静了我进来针灸。”
这股子情感的发泄,应该已经积累了好几年了,沈南进决定给他们一点时间。
至于程秀秀,他倒是有些刮目相看,心细而且很懂人情世故。
所以他把劝解的事交给了程秀秀,他自己一个大男人确实也不擅长。
“老师,我刚才是不是…”屋外,林若怡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着脑袋。
“也不是做错事,就是你不理解穷人的思维。”沈南进已经尽量措辞去安慰自己这个傻徒弟了。
“你看这一屋子的杂物,应该这六七年他们一家就靠捡垃圾卖钱生活的,而且断腿七年了,那个男孩子至少七、八岁了吧,瘦小的跟五、六岁一样,就该知道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估计那三百块钱,经过七年以后也剩不下多少了,所以他们的顾虑是正常的。”
“对不起,老师。”
“没事,你爸爸和哥哥把你保护的很好,但是你既然出来了,就要多去了解。”沈南进用手在林若怡的脑袋上摸了摸,才想起这家伙比自己还大两岁。
都怪她老叫自己“老师”,行事又幼稚,都把自己搞忘记了。
可随即他又奇怪地发现林若怡的小脸居然红了。
啥情况?
沈南进有些后悔,草率了!
“老师,药浴的钱要多少?”林若怡突然问道。
“要完全恢复,每天泡半个小时,要泡三个月,至少一百块钱吧。”沈南进默默算了一下。
这是大部分人三个多月的工资了。
“那这个钱我来给好了。”林若怡有些小雀跃。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沈南进很想说你管不了天下这么多穷人的。
可犹豫了一下,又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