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语言编程课，教授正在讲台上滔滔不绝。
韩非坐在最后一排，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昨晚他尝试用这个世界稀薄的灵气勾勒一个最低级的聚灵符，结果差点把合租屋的电路搞短路，被室友骂骂咧咧地拍门警告。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如何改进符文结构，才能适应这该死的低灵环境，同时对教授讲的什么面向对象感到一种居高临下的无聊。
这些凡人绞尽脑汁钻研的技术，在他眼中不过是沙盘推演，幼稚得可爱。若非为了那该死的毕业证和世俗身份，他早就……
“韩非。”
教授的声音突然点名。
韩非回过神，发现全班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旁边的慕玥也转过头，用口型无声地提醒：“提问，回答问题。”
教授推了推眼镜，指着投影幕布上一段复杂的代码：“你来分析一下，这段代码如何优化？”
同学们窃窃私语，谁都知道韩非成绩平平，这种难题点名他，简直是公开处刑。
韩非扫了一眼代码。就这？
这种粗浅的逻辑错误，在他眼中如同白纸上的墨点一样显眼。
他甚至能瞬间在脑中重构出三种更优算法，其中一种还能顺便利用硬件特性提升百分之十五的运行效率，这是他前世炼器时对灵力流动的基本理解。
但他现在是韩非。
他沉默了几秒，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艰难思考，然后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开口：“呃……因为没有设置基准条件，或者……堆栈空间分配不足？”
教授有些意外，点了点头：“原因说对了一半。那优化呢？”
韩非努力地想了想，继续憋答案：“可以……改成迭代循环？”他故意把迭代循环的概念说得有些模糊。
教授这才满意：“没错！虽然迭代循环的具体实现你没说清，但方向是对的。很好，看来课后有预习，坐下吧。”
同学们投来惊讶的目光，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沉默的兼职同学。
韩非面无表情地坐下，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笑。解决这种问题，比他控制魔火温度炼制九转还魂丹简单一万倍。
下课铃响，慕玥立刻凑过来，眼睛发亮：“韩非，你好厉害啊！那个问题挺难的，你居然答上来了！”
韩非收拾书本的手顿了顿：“……简单。”这是实话。
慕玥却以为他在谦虚，笑容更灿烂了：“你就别谦虚啦！对了，实践活动的分组报告，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分工了？红旗村的资料好像还挺多的。”
韩非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嗯。”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晚上？或者明天？”慕玥拿出手机准备记时间。
晚上？晚上是他雷打不动的送外卖黄金时段，时薪高，奖励多。
“明天下课后。”韩非做出决定，损失半小时，应该能接受。
“好嘞！”慕玥爽快答应，“对了，还有那个宏观经济的课程论文，你选题了吗？我有点没头绪……”
韩非：“……”凡人的学业，真是没完没了。
傍晚，韩非没有直接去送外卖，而是出现在了大学城附近的夜市。
他的电动车后座绑着一个小货箱，里面是他昨晚批发的，手机壳、数据线、还有一批会发光的恶魔角头饰，批发商说最近网红款，好卖。
摆地摊，是他多元化创收计划的一部分。
送外卖不稳定，总有差评威胁，他需要开辟新的财源。
想他九妖魔尊，昔日麾下魔市遍布灵界，交易的都是天材地宝、神功秘籍，如今却要蹲在路边卖几块钱的数据线，真是虎落平阳。
他找了个空位，铺开一块塑料布，把货物一一摆好。
然后，他拿出一个小马扎，面无表情地坐下，开始……闭目养神，尝试感应那约等于无的天地灵气。叫卖？讨价还价？魔尊拉不下那个脸。
旁边卖首饰的大妈看不下去了：“小伙子，你这样不行啊！你得吆喝！得主动问！你看你，跟个菩萨似的坐在这儿，谁来买啊？”
韩非睁开眼，瞥了大妈一眼。那眼神淡漠疏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压。
大妈心里莫名一怵，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真古怪”，转回头去吆喝自己的了。
果然，半小时过去，韩非的摊子无人问津。倒是隔壁大妈卖出去好几对耳环。
韩非微微皱眉。这不合理。他这批货成色不错，定价甚至比旁边店铺里还低一点。为何无人光顾？
他观察了一会儿，总结出几点：第一，位置偏；第二，他没有展示；第三，他看起来不像个做生意的。
魔尊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分析市场，制定策略。位置无法改变，展示和形象可以。
他拿起那几个闪闪发光的恶魔角头饰，犹豫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拿起一个，戴在了自己头上，黑色的恶魔角，配上他冷峻的脸庞和生人勿近的气质，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反差萌。
然后，他打开头饰的开关，恶魔角开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路过几个女生瞬间被吸引。
“哇你看那个小哥哥！好帅！就是造型……好别致啊！”
“头上戴的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吗？看起来质量挺好？”
“去看看去看看！”
韩非顶着发光的恶魔角，看着围过来的女生，内心是崩溃的。
想他九妖魔尊，头顶魔角乃是力量与身份的象征，如今却要靠这塑料玩意吸引顾客？
但他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甚至因为面瘫，反而显得有点酷。
一个女生大着胆子问：“小哥哥，这个头饰怎么卖？”
韩非：“十五。”声音冷淡得像在报死亡通告。
“能便宜点吗？十块行不行？”女生讨价还价。
韩非想起批发价八块，成本价七块五。但他讨厌讨价还价。
“十四。”他降价一块，语气硬得像石头。
女生：“……十二？”
韩非：“十三。”
女生：“……行吧行吧，十三就十三！小哥哥你做生意怎么这么……硬核啊？”女生一边付钱一边吐槽。
韩非扫码收款，完成第一单交易。过程僵硬，但结果达成。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他头顶的恶魔角成了活招牌，加上价格确实不贵，竟然真的陆续有人来买手机壳和数据线。虽然成交量不大，但总算开张了。
就在他忙着收钱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惊讶地响起：
“韩非？！”
韩非抬头，看到了同样一脸震惊的慕玥。
她手里拿着一杯奶茶，显然也是来逛夜市的，此刻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以及他头上那对闪闪发光的……恶魔角。
空气凝固了。
韩非感觉自己历经千年锤炼的魔尊道心，出现了一丝裂痕。
为什么总是她？！为什么每次他陷入这种尴尬境地时，都会碰到她？！
他强作镇定，甚至忘了把头上的东西摘下来，只是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嗯。”
慕玥看看地摊，又看看他头上的角，脸上的表情从震惊逐渐变为一种极力忍笑的扭曲：“你……你这是在……体验生活？”
“……兼职。”韩非再次吐出这两个字，感觉比念一段上古魔咒还费劲。
“哇！你也太拼了吧！”慕玥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白天上课，晚上还要送外卖和摆地摊？你家里……”
韩非立刻打断她，不想编造身世谎言：“自力更生。”语气斩钉截铁。
慕玥顿时肃然起敬：“佩服佩服！真是我辈楷模！”她蹲下身，看着摊子上的东西，“那我支持一下你的生意！这个数据线苹果能用吗？”
“能。”
“多少钱？”
“二十。”
“便宜点嘛，同学一场？”
“十九。”
慕玥：“……”这砍价方式真是独一无二。
她哭笑不得地付了钱，拿起数据线，又指了指他头上的角：“那个……挺适合你的。”说完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捂住嘴。
韩非面无表情地把恶魔角关掉，摘下来，扔回货堆里。耳朵尖却不易察觉地有点发红。
“对了，”慕玥笑够了，想起正事，“明天讨论分组报告，地点定在图书馆三楼自习室怎么样？”
“可以。”
“那就说定了哦！明天见！”慕玥挥挥手，拿着新买的数据线和奶茶，心情愉快地走了。
韩非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看手里刚刚赚到的、皱巴巴的十九块钱，深深吸了一口充满烧烤油烟味的夜市空气。
重回化神期，路漫漫其修远兮。
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把这批发光的恶魔角尽快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