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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一道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
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推着一架轮椅,缓缓地走了进来。
轮椅上,坐着一个老人。
他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花白,面容清瘦,一条腿不自然地蜷缩着。
他的出现,让整个会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傅老爷子脸上的得意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老人,像是见了鬼。
我妈也终于抬起了头。
当她看清轮椅上那个人的脸时,她端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老人被推到主席台前。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我妈身上。
他的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有愧疚,有感激,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他拿起身边的话筒,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叫沈岸。”
一句话,像一颗炸雷,在会场炸响。
所有人都懵了。
记者们反应过来,相机快门声响成一片。
傅老爷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胡说!沈岸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老人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十五年前,我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时候我嗜赌成性,欠了一屁股债,被高利贷追得走投无路。”
“那天晚上,我在巷子里,遇到了她。”
他的目光,始终看着我妈。
“她刚从一场酒会出来,穿着漂亮的裙子,像个仙女。”
“我当时被猪油蒙了心,动了邪念。”
“我拿着一块板砖,想抢她的钱,还想对她不轨。”
老人的声音开始颤抖,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泪。
“是她,为了自保,用尽全力反抗,板砖砸到了我的头上”
“我倒在血泊里,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是,她没有跑。”
“是她,一个被我伤害的姑娘,打了急救电话。”
“是她,垫付了我全部的医药费,救了我这条烂命。”
“我后来没脸见人,隐姓埋名,去了外地。”
“这些年,我每天都活在愧疚里。”
“今天,我在新闻上看到傅家要开这个会,我不能再躲下去了。”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恩人,被你们这群畜生污蔑成杀人犯!”
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最后一句话。
整个会场,死寂一片。
傅家的“铁证”,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有媒体的镜头,都从我妈身上,转向了台上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老脸。
我看到,傅西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会场角落。
他的脸因为愤怒和屈辱而扭曲变形。
他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钉在我的身上。
发布会成了一场闹剧。
傅家灰头土脸,成了全京圈的笑柄。
我和我妈,在无数复杂的目光中,走出会场。
阳光很好。
我妈仰起头,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像是要把积压了十五年的阴霾,全部吐出去。
我以为,事情会就此告一段落。
傅家会因为忌惮舆论,暂时偃旗息鼓。
我错了。
当天下午,我接到了傅西洲的电话。
“叶朝颜,出来谈谈吧。”
“我输了,我认。”
“见一面吧,之后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我不信他。
一个字都不信。
“怎么,不敢来?”他在电话那头轻笑,“不来的话看看这个。”
他发给我几张用我和我妈头像p的不雅照。
“不来的话,我可不能保证这些东西会不会传出去哦。”
“地址发给我。”我冷冷地说。
我妈拦住我。
“朝颜,别去,这是陷阱。”
“我知道。”我看着她,眼神坚定,“妈,你护了我这么多年,这次,换我来。”
“我不是十五年前的你,我也不会让他成为第二个沈岸。”
“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我没告诉我妈我的计划。
我不想让她再为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