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空洞，茫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距，仿佛世间的一切繁华与喧嚣，都与她无关。
那双曾经清澈灵动，如同秋水般的眸子里，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灰暗与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凤冠上垂下的珠帘，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遮掩了她大半的容颜，却遮不住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令人心碎的悲戚。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名动西南的天之骄女，不再是那个惊才绝艳的武道奇才。
她只是一个即将被献祭的牺牲品。
一个被命运扼住了喉咙，连挣扎都显得无力的，可怜人。
大厅内，不少宾客看着苏婉晴这副模样，眼中都闪过一丝不忍与怜悯，窃窃私语声也随之响起。
“唉，真是可惜了，苏家这位大小姐，当年也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谁说不是呢，天妒红颜啊，竟然要嫁给苏老祖”
“嘘！小点声！不要命了！这可是苏家的家事！”
这些声音虽小，却如同针一般，刺在林烬的心上。
当苏婉晴那双空洞无神的目光，如同蜻蜓点水般，无意识地扫过林烬所在的方向时。
那双死寂的眼眸深处，骤然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那涟漪，细微到几乎不存在，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
似是痛苦，似是哀求，又似是某种无法言说的愧疚与不舍。
然而，这丝涟漪仅仅是出现了一刹那，便被更加深沉，更加浓郁的绝望所吞没，重新化作了一片死寂。
仿佛，刚才那刹那的波动，只是众人的错觉。
但林烬却清晰地捕捉到了！
他的心，在那一瞬间，猛地一揪！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点燃的怒火，从心底最深处，轰然爆发！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瞬间冰冷了下来，冷得如同九幽玄冰！
他知道，苏婉晴此刻的绝望与痛苦，有很大一部分，恐怕是因为他。
她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现在这副任人摆布，毫无尊严的模样。
她那该死的，骄傲到骨子里的自尊心！
苏破军看着苏婉晴那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模样，眼中却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满意。
在他看来，这才是“炉鼎”该有的样子。
温顺，听话，没有反抗。
完美！
他缓缓收回目光，重新转向林烬，那张布满老人斑的脸上，勾起一抹森然而残酷的冷笑。
“小辈，看到了吗？”
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得意与傲慢。
“这，便是老夫今日的喜事。”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语气，仿佛在说，你看，我苏家的女人，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一个外人，管得着吗？
苏破军既然邀请林烬前来，自然调查了林烬和苏婉晴之前的渊源。
所以，他有意识无意识地针对林烬。
至于黑龙山，他还真不虚。
黑龙山几大绝顶高手，要么驻守在边境，要么镇压在死域。
怎么腾得出手？搞内乱？
这也是苏家，在西南地区这么嚣张的原因。
“说什么？”林烬心中冷笑连连，“说你为老不尊，禽兽不如？还是说你苏家家风败坏，蛇鼠一窝？”
苏破军的目光，重新锁定在林烬身上，那毫不掩饰的杀机，如同实质的刀锋，刮得人皮肤生疼。
“现在，老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他缓缓抬起一根枯瘦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指，指向林烬，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跪下，磕头认错，自废修为。”
“老夫，可以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否则”
苏破军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露出了满口焦黄的牙齿，那笑容，比恶鬼还要可怖。
“老夫不介意，让我大夏西南，再失去一个不知死活的监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