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西蜀苏家府邸,张灯结彩,红绸漫天。
那奢华的排场,几乎要将半个西蜀市的天空都映成红色。
府门前车水马龙,宾客如云,整个西南地区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他们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手中捧着贵重的贺礼,名为贺喜,实则都是来向苏家那位活了近三百年的“太上皇”,表忠心,献投名状。
人群之中,一名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在与人谈笑风生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波动。
那波动,充满了死寂与怨毒。
是煞气!
虽然隐藏得极深,几乎与周围奢靡的气息融为一体,但林烬对这玩意儿,实在是太熟悉了。
没想到,大荒教的教徒,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里,还混成了上宾。
看来,这苏家,已经不是简单的勾结了,怕是已经成了大荒教在西南地区的一个重要巢穴。
苏府最深处,一座被无数禁制层层包裹,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别院内。
苏婉晴身着一袭无比华丽,却也无比沉重的凤冠霞帔,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
她那张本该倾国倾城的绝美脸庞,此刻却没有半分血色,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精美玩偶,任由身旁的侍女们,将各种名贵的珠钗,一件件地插在她的发髻上。
那金色的凤冠,沉重得像是压在她命运上的枷锁。
那鲜红的嫁衣,刺目得如同她即将流尽的鲜血。
她,就是那只被囚禁在华丽牢笼中的金丝雀,等待着被魔鬼吞噬的最后时刻。
苏家府邸正门。
林烬在孙剑的陪同下,仅带着几名气息沉凝的黑龙山精锐,准时抵达。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龙山特制的黑色劲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面容冷峻,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却藏着一丝看好戏般的玩味。
“哟,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登基呢。”
林烬在心中默默吐槽。
“这得花多少钱?有这钱,给我换成星辰石,我能当场给你们表演一个原地飞升。”
“林监察使大驾光临,苏家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苏家现任家主苏东风,亲自快步迎了出来,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堆满了热情到近乎虚伪的笑容。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来拉林烬的手,那亲热的劲头,仿佛林烬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林烬不动声色地侧了半个身子,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他的手。
“苏家主客气了。”
“我靠,这演技,太浮夸了,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啊。”
林烬心中疯狂吐槽,脸上却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林大人里面请,里面请!”
苏东风也不觉尴尬,依旧是那副热情洋溢的样子,亲自在前面引路,将林烬一行人迎入了宴会大厅。
大厅之内,更是极尽奢华之能事。
雕梁画栋,金玉为阶,觥筹交错,仙乐飘飘。
一派歌舞升平,盛世繁华的景象。
然而,林烬却敏锐地察觉到,在这极致的繁华之下,涌动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与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那些满脸堆笑的宾客,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好奇、敬畏,还有一丝藏得极深的怜悯。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知死活,一头闯进龙潭虎穴的愣头青。
“嘿,都这么看着我干嘛?”
“怎么,今天的压轴大菜是我吗?”
林烬心中嘀咕着,脸上却挂着礼貌的微笑,与苏东风虚与委蛇,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飞快地扫过全场,将苏家的防御布置,以及在场所有重要人物的气息,一一记在心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苏东风缓缓举起手中的白玉酒杯,站起身来,用一种洪亮而又充满了喜悦的声音,朗声说道:
“诸位!”
“今日,我家老祖宗喜结连理的大喜之日!”
“更是有幸,请到了黑龙山新晋的第七监察使,‘烬神’林大人,莅临我苏家!”
“这,实乃我苏家的无上荣光,双喜临门啊!”
他特意加重了“烬神”和“第七监察使”这两个名号,意图再明显不过。
这是捧杀,也是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