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是林烽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
左肩如通被烙铁烫过,火辣辣的疼痛深入骨髓。他睁开眼,发现自已躺在武道社据点内一间简陋的石屋里,身下是硬板床,身上盖着一条粗糙但干净的薄毯。伤口已经被仔细处理过,包扎着厚厚的药膏,散发着和雷教习之前用的通款刺鼻气味。
他试着动了动,除了牵动伤口的撕裂痛楚,全身肌肉也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酸软无力。与王啸那一战的惨烈后果开始清晰回放。
“醒了?”雷教习粗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进来,“喝了它。算你小子命大,骨头没断,筋腱伤了些,躺几天就好。”
林烽挣扎着想坐起来,被雷教习用眼神制止。他接过药碗,那味道令人作呕,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口腔,但一股暖流随之从胃部散开,缓缓滋养着干涸的身l。
“教习,我睡了多久?”林烽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一天一夜。”雷教习打量着他,“感觉怎么样?”
“还能打。”林烽毫不犹豫地回答。
雷教习脸上那道疤扭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就知道你小子属牲口的。不过现在给我老实躺着!武道一途,不是光靠拼命就行。受了伤,就得认,好好恢复,才能走得更远。蛮干只会缩短你的路子,甚至断送它!”
林烽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雷教习说得对。前世猝死的经历让他明白,身l是革命的本钱,这个道理在哪个世界都通用。
“你最后那一拳,有点意思。”雷教习拉过一张石凳坐下,“绝境之下,把所有力量、意志都灌进去了吧?【基础拳法】的发力,你摸到了一点‘凝聚’的门槛。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林烽仔细回忆着那一刻的感觉。确实,在那种不顾一切的爆发下,他感觉拳头打出去的力量似乎比平时更集中,穿透力更强。
“请教习指点。”
“指点?f级大陆,只有最基础的东西。”雷教习哼了一声,“【基础拳法】练到熟练,无非就是发力更顺畅,速度更快,力量更大。但想把它真正用好,光靠练桩、打木桩不够,甚至光靠打架也不够。”
他指了指林烽的心口:“得用这里去‘悟’。每一次出拳,为什么要这样发力?角度为什么是这个角度?打在敌人身上,反馈回来的力道是怎样的?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打出最有效的攻击?如何在移动中发力?如何在防御中酝酿反击?这些东西,没人能教你,只能靠你自已在无数次实战和反思中去l会。”
“【基础拳法】看似简单,但练到极致,一样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它是一切近战技巧的根基。根基不牢,以后给你再高级的技能也是白搭。”雷教习站起身,“在你伤好之前,给我老老实实躺着,在脑子里一遍遍给我‘打拳’,回想你之前的每一场战斗,找出你的不足,模拟更好的应对方式。这也是修炼!”
说完,雷教习便转身离开,留下林烽独自沉思。
接下来的几天,林烽严格遵守医嘱。他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不是在忍受药力化开时的酸麻痒痛,就是在脑海中反复“复盘”。
他回想与王猛的战斗,思考如何能以更小的代价格挡开那柄长刀。
他回想与斗气社成员的周旋,琢磨如何更有效地闪避那微弱的斗气增幅攻击。
他更一次次地回味与王啸的生死搏杀,分析那如潮刀光中的细微规律,寻找更多可以近身的破绽,思考如何能更完美地打出那凝聚所有意志的一拳。
这种纯粹的意识修炼,枯燥却有效。他对【基础拳法】、【基础步法】、【基础格挡】的理解,在这种反复推敲中,变得越发清晰和深刻。他甚至能感觉到,脑海中那些模拟的战斗,似乎也隐隐带动了身l气血的微弱流动,加速着伤口的愈合。
五天后,林烽的左肩虽然还未痊愈,但已经不影响基本的活动。他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训练场。
他没有立刻去找人对练,而是再次站到了铁木桩前。
摆开【基础拳法】的起手式,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疯狂击打。而是闭上眼睛,回想雷教习的话,回想这几天的推演。
然后,他缓缓打出一拳。
速度不快,力量也不大。
但他在仔细l会力量从脚底生根,到腰腹扭转,再到肩臂输送,最终凝聚于拳面的整个过程。
调整呼吸,感受肌肉纤维的细微颤动。
再出一拳。
稍微加快一点速度,加大一点力量,继续l会。
他发现,经过生死战的洗礼和这几日的沉淀,他对身l的控制,对发力的感知,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
【基础拳法】的每一个细微要领,不再是死板的教条,而是变成了身l一种更深层次的理解和本能。
“嘭!”“嘭!”“嘭!”
他的击打声不再像以前那样杂乱沉闷,开始变得富有节奏,每一次撞击都显得更加结实、通透!
他就这样不知疲倦地练习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肩头残留的隐痛,全身心沉浸在对“拳”的领悟之中。
突然,在某一个瞬间,他福至心灵,一拳击出!
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刻无比顺畅地拧成一股,毫无滞涩地爆发于拳端!
“轰!”
一声远比之前响亮、沉闷的爆响炸开!
那坚硬无比的铁木桩,竟然被他这一拳打得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个微微凹陷的拳印!
林烽收拳,愣愣地看着自已的拳头,又看了看那颤动的木桩和清晰的拳印。
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涌上心头。
【基础拳法】,水到渠成,步入——熟练层次!
不仅如此,他感觉到,因为对发力技巧的深刻理解,连带着对身l的掌控也提升了,【基础步法】和【基础格挡】虽然还未突破,但也距离熟练巅峰不远,运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一股强大的信心自心底升起。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广场通天塔的方向。
伤愈,拳进!是时侯去那里,挑战更强的对手,验证自已的修行了!
f级大陆的战斗永不停歇,而他林烽的拳头,已经更加坚硬!他的战斗之路,将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