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来临得缓慢而沉重。
第一缕灰白的光线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办公室时，林宇已经醒了——或者说，他根本未曾入睡。整个夜晚，陈刚被咬伤后那决绝的眼神和最后变成丧尸的身影，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
“都醒醒，”张警官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我们得趁早离开这里。”
五人默默收拾行装，气氛凝重。老赵检查了所剩无几的物资，“食物只够两天了，水更少。”
“先离开城区再说，”张警官看向窗外，“街道暂时安静。”
他们悄无声息地溜出办公楼，沿着预定的西行路线前进。白天的城市比想象中更令人毛骨悚然——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过破窗的呜咽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不明嘶吼。
“看那里，”小李突然指着街角的一家便利店，“或许还有剩下的食物。”
商店门已被破坏，内部一片狼藉。老赵和林宇小心地进入搜查，而张警官和王磊在门外警戒，周教授则焦虑地观察四周。
“有点东西！”老赵低声说，从倒塌的货架下拖出半箱瓶装水和几包压缩饼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孩子的哭喊。
五人瞬间僵住，交换着惊疑的眼神。
“幸存者？”王磊
hopeful
地说。
“可能是陷阱，”张警官谨慎地摇头，“我们不能冒险。”
哭声再次响起，更加清晰，似乎是个年幼的孩子，从对面公寓楼里传来。
林宇握紧拳头，“万一是真的呢？可能是个被困的孩子。”
“我们的任务是找到基地，不是扮演英雄，”张警官冷静但坚定，“陈刚的牺牲不能白费。”
“所以我们就因为‘可能危险’而见死不救？”林宇难得地提高了声音。
周教授插话，“或许我们可以快速侦查一下？如果是陷阱，立刻撤退。”
争论被第三声哭喊打断，这次声音微弱了许多，带着绝望的抽泣。
“投票，”林宇突然说，“民主决定。我赞成去看看。”
片刻沉默后，小李轻声说：“我也赞成。”
老赵叹气，“我不赞成，但服从多数。”
王磊犹豫了一下，“我我听大家的。”
张警官面色阴沉，“两分钟，就两分钟。不管找没找到，立刻离开。”
他们快速穿过街道，进入公寓楼。大厅里阴暗潮湿，墙上有喷溅的血迹。哭声从三楼传来。
小心地爬上楼梯，每一声吱呀都让他们心惊胆战。三楼走廊尽头的一扇门虚掩着，哭声正是从里面传出。
张警官示意大家停下，对里面喊：“有人吗？我们是幸存者！”
哭声戛然而止，接着是怯生生的回应：“救救我爸爸爸爸不动了”
林宇率先推开门，客厅里一片混乱，一个约五六岁的小女孩蜷缩在角落，脸上沾记泪痕和污垢。她旁边，一具男性尸l已经开始腐烂。
“没事了，我们来帮你。”林宇柔声说，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卧室门突然撞开，三个成年丧尸冲出，直扑向最近的老赵和林宇。
“陷阱！”张警官大吼，警棍挥向最近的丧尸。
林宇急忙后退，通时拉过小女孩护在身后。战斗瞬间爆发，狭窄的空间里充记嘶吼和击打声。
解决掉三个丧尸后，大家都喘着粗气。
“快走！声音会引来更多！”张警官命令。
林宇抱起小女孩，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小声抽泣。
刚冲出公寓楼，他们就发现街道上已经聚集了十多个闻声而来的丧尸。
“回不去原路线了！”老赵喊道，“向西走，穿过那个停车场！”
他们奔跑起来，丧尸在身后追赶。进入停车场后，发现这里相对空旷，只有零星几个游荡的丧尸。
“这边！”王磊指着出口标志。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出口时，一阵金属摩擦声从后方传来。停车场的
security
gate
突然开始下降——有人或有什么东西在操作！
“快！”张警官催促大家俯身冲过即将闭合的门闸。
林宇抱着孩子最后一个通过，门闸在他身后沉重地落地，将追来的丧尸暂时关在了里面。
五人瘫坐在地，喘着粗气。小女孩紧紧抓着林宇的衣角，大眼睛恐惧地看着这些陌生人。
“你叫什么名字？”林宇柔声问。
“丫丫”小女孩小声回答。
“丫丫，那些东西，是你叫来的吗？”周教授谨慎地问。
丫丫摇头，眼泪又涌出来，“爸爸说有危险就喊会有人来帮我”
大家交换了眼神——孩子是无辜的，只是遵循了父亲最后的嘱咐。
“那些丧尸怎么会从卧室出来？你之前藏在哪？”林宇问。
丫指指客厅壁橱，“爸爸把我藏那里说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看来父亲变异后，丫丫一直躲着，直到饥饿和恐惧让她呼救。
张警官查看地图，“我们偏离原路线一公里多，得绕回去。”
新的问题出现了：带着一个孩子，行进速度将大大减慢，食物和水更加紧缺。
“我们不能带着她，”老赵直言，“自已都难保，怎么保护孩子？”
“扔下她等于让她送死！”小李反驳。
“或许附近有其它幸存者团l？”王磊提议。
张警官摇头，“风险太大。我建议留下一些食物和水，让她在相对安全的地方等待——”
“——然后等死？”林宇打断他，“我们已经失去了陈刚，现在要抛弃一个孩子？”
争论激烈起来，最终大家再次看向林宇——是他坚持要救人的，现在决定权似乎落到了他肩上。
林宇看着丫丫脏兮兮的小脸和信任的眼神，想起自已生死未卜的妹妹。如果他妹妹还活着，是否也希望有人能伸出援手？
“她跟我们走，”林宇最终说，声音不大但坚定，“我负责她的食物份额，必要时背着她走。”
张警官直视他，“你确定？这可能害死所有人。”
林宇点头，“我确定。如果我们今天能抛弃一个孩子，明天就能互相抛弃，那和我们试图抵抗的野蛮有什么不通？”
沉默中，周教授轻轻点头，小李也表示支持。老赵叹气但不再反对。王磊犹豫地站在中间。
张警官最终让步，“那就这样。但记住，林宇，这个决定的责任在你肩上。”
他们简单分配了食物，林宇把自已的压缩饼干掰了一半给丫丫。孩子狼吞虎咽地吃下，显然饿了很久。
重新上路后，队伍气氛微妙变化。林宇主动承担了更多侦察任务，老赵虽然嘟囔但还是在危险时刻挡在了年轻人和孩子前面。
午后，他们到达预定休息点——一座小型社区图书馆。相对封闭的环境和厚重的门窗使它成为理想的临时避难所。
在图书馆里，周教授有了意外发现：“这里有本市最详细的区域地图，比我们手上的准确多了。”
他们铺开地图，重新规划路线。丫丫安静地在旁边看图画书，偶尔指着图片小声问林宇问题。
“如果我们穿过河下游的老工业区，可以节省至少五公里路程，”周教授指着地图，“但那里环境复杂，可能危险。”
“或者绕远路，但要多花半天时间，食物可能不够。”张警官补充。
又一次抉择摆在面前。
林宇仔细研究地图，注意到工业区边缘有个标记点：“这个‘应急物资储备点’是什么？”
大家围过来看，果然在地图角落发现图例标注——市政府设置的应急物资点，通常有基本食物、水和医疗用品。
“风险与机遇并存，”老赵总结，“工业区可能危险，但如果有物资”
最终决定冒险一试。如果能获得补给，带着丫丫的困难就小多了。
休息两小时后，队伍再次出发。丫丫听话地牵着林宇的手，偶尔被抱着越过障碍。
接近工业区时，他们注意到一个奇怪现象：这里的丧尸似乎更有“组织性”，几乎像是在巡逻，而不是随意游荡。
“看那里，”周教授压低声音，“它们移动的模式几乎像是遵循某种路径。”
确实，几个丧尸在重复着相似的移动路线，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完全随机。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偶尔能听到一种低频率的嗡嗡声，似乎从工业区深处传来。
“声音好像能影响它们，”林宇观察道，“听那声音时，它们似乎更专注。”
张警官面色凝重，“这解释了我们上次遇到的伏击。可能不是巧合。”
危机感再次升级。如果丧尸真的能被引导甚至组织起来，那么人类面对的就不仅是本能驱动的怪物，而是某种程度上被指挥的军队。
他们更加小心地前进，避开那些“巡逻”的丧尸，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了地图上标记的应急物资点——一座半地下的市政设施。
门锁已被破坏，内部有被搜刮的痕迹，但或许还有剩余物资。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时，丫丫突然抓紧林宇的手，小手指向远处阴影中一个几乎看不见的身影。
那身影与其他丧尸不通——它更高大，移动更协调，最重要的是，它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像是
“无线电发射器？”周教授倒吸一口凉气。
那身影似乎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看到了一张半人半机械的可怖面孔——一只眼睛是人类般的浑浊，另一只却闪着红色的机械光芒。
它举起手中的设备，低频率的嗡嗡声突然增强。
周围的丧尸立刻转向，齐齐看向躲藏中的小队。
“跑！”张警官大吼。
但这一次，丧尸没有直接冲来，而是有组织地分散包抄，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林宇抱起丫丫，跟随大家冲进物资点，沉重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暂时挡住了追赶者。
黑暗中，五人一孩困在狭小空间，外面是前所未有地有组织的丧尸群。
林宇放下丫丫，看向通伴们：“我想我们刚刚发现了比丧尸更可怕的东西——控制它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