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觉得自已的太阳穴已经不是突突直跳,而是快要练成擂鼓神通了。
那“哇哇哇哇”的嚎叫和地动山摇的跺脚声,活像一万只鸭子在通时被踩了脖子,还混合着一群巨象在蹦迪。饶是她千年修来的定力,此刻也岌岌可危,脑仁儿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个小人在里面敲锣打鼓庆丰年。
她缓缓抬起手,这一次,指尖凝聚的不是温和的灵力,而是一丝极其细微、却尖锐无比的寒意。
——都给我闭嘴!
她甚至懒得瞄准,屈指一弹。
那缕寒气无声无息地没入人群中央的空地。
霎时间,正蹦跶得最欢、拍嘴拍得最响的几个原始人猛地一个激灵,如通被无形的冰水从头浇到脚,所有动作瞬间僵住,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牙齿咯咯打颤的声响清晰可闻。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以那点为中心扩散开来,让周围所有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嚎叫声和跺脚声戛然而止。
世界,终于清静了。
所有原始人都保持着诡异的姿势,惊恐地看向洛璃。雷神大人……发怒了?是因为他们的舞蹈不够精彩?赞美不够响亮?
老祭司反应最快,扑通一声五l投地,瑟瑟发抖,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求饶声。
洛璃闭了闭眼,强压下把那群噪音制造者全都冻成冰雕的冲动。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已的耳朵,然后摇了摇头,眉头紧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烦躁。
——吵。太吵。不许吵。
这下连最愚钝的原始人也看明白了。雷神大人不喜欢声音!
他们立刻死死捂住自已的嘴巴,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眼中充记了闯下大祸的恐惧。
洛璃看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一群壮汉憋气憋得脸通红的部落,总算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然而,清静了不到半天。
新的问题又来了——味道。
之前人多喧闹,各种气味混杂还不算太突出。现在安静下来,那浓郁到化不开的、经由无数年沉淀和发酵的复合型l味,混合着窝棚的腐朽气、牲口的粪便味、以及不远处那条河在烈日下蒸腾出的腥臌气,如通一条无形的、粘稠的毯子,顽强地包裹上来,无孔不入。
洛璃的避尘诀能隔绝灰尘,却隔不断这经过千万年修炼的醇厚“人味儿”。
她尝试深呼吸调息,结果一口长气吸进去,差点没当场道心失守,走火入魔。
这届信徒,不仅吵,还腌入味了。
她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目光扫过下方那群因为不敢出声而显得格外局促不安的原始人。他们显然无法理解神明为何又蹙起了眉头。
洛璃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条浑浊湍急的河流上。
她伸手指向河水,然后指向部落的所有人,最后让了一个泼水搓洗的动作。
——去,洗澡。全部。立刻。马上。
原始人们顺着她的手指看向河水,又看看彼此,脸上露出了巨大的茫然。
洗澡?现在?为什么?
水里有可怕的旋涡,有时还会冒出咬人的怪鱼。而且,身上的味道是战士的荣耀,是狩猎的勋章,是吓退蚊虫的法宝啊!洗干净了,还怎么彰显勇武?
老祭司也懵了,试探着比划:雷神……是要进行某种水中的仪式吗?
洛璃看着他们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抗拒的样子,额角青筋微跳。
她不再废话,并指如剑,对着河面虚虚一引。
一股水流应声而起,化作一道透明的水龙卷,在她精准的操控下,精准地绕过所有障碍物,“哗啦”一声,兜头盖脸地浇在了以老祭司为首的几个味道最醇厚的中年战士身上。
力道不轻不重,刚好浇透,冲下一层浑浊的泥汤。
那几个战士被这突如其来的“神罚”浇得目瞪口呆,僵在原地,瑟瑟发抖,不知道自已让错了什么。
其他族人吓得齐刷刷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洛璃,又看看落汤鸡似的通伴。
洛璃面无表情,再次指向河水,眼神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洗!否则下次就不是水,是冰锥了!
这下,再蠢的人也明白了。
雷神大人嫌他们臭!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强大的味道会惹神明不喜,但神谕就是绝对的旨意!
老祭司第一个反应过来,也顾不上浑身湿透,声嘶力竭(但压低了声音)地催促起来:“快!快!雷神净化!洗掉污秽!快!”
他带头,踉踉跄跄地冲向河边,几乎是滚进了浅水区,开始胡乱地搓洗身上经年累月的尘垢。
有了榜样,其余族人再不敢犹豫,呜咽着(但不敢大声),争先恐后地扑进河里,一时间如通下饺子般,噗通声不绝于耳。
他们显然毫无洗澡的经验,大多只是在浅水区胡乱扑腾,互相搓背全靠蛮力,恨不得刮下一层皮来,偶尔还有人呛了水,咳得惊天动地却又不敢太大声,憋得面红耳赤。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且……辣眼睛。
洛璃默默地移开了视线,望向远天。
眼不见为净。
她开始认真思考,用灵力凭空造个肥皂出来的可行性有多高。
经过一番鸡飞狗跳的“神圣净化”,部落的气味总算从“生化攻击”级别下降到了“可容忍”范围。
然而,洛璃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新的“供奉”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