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瞬间，陈砚将钢笔插入门缝。金属与锁齿摩擦出刺耳声响，卡住半寸空隙。他迅速把公文包垫在门后，利用墙l凹陷形成夹角加固。左耳紧贴木板，捕捉到液压装置的节奏变化——三秒一次的脉冲频率突然加快。
叶昭昭靠在画架旁，指尖颤抖着划过空中。血珠从鼻腔滴落，在地板溅成细小星点。她五指张开，掌心向下压，透明屏障再次成型，覆盖整面墙壁。机械义肢撞上屏障时发出高频震颤，关节处火花四射，照亮来者轮廓：钛合金骨架、仿生肌束外露，眼部装有红光扫描仪。
“不是活人。”陈砚低语。
屏障出现裂纹。叶昭昭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屏障表面，裂痕暂缓蔓延。她喘息道：“最多还能撑九十秒。”
陈砚背起她，一脚踹开侧窗铁栏。锈蚀的金属应声断裂，两人跃入狭窄巷道。冷风裹着残雪扑面而来。他沿着墙根疾行，右耳失聪带来的空间错位感让脚步略显踉跄。身后传来屏障破碎的声音，机械脚步踏碎玻璃残渣，紧追不舍。
手机震动。加密频道自动接通。
“走通风管道。”沈临舟声音沙哑，背景有电流干扰，“b3展厅，《因果蝶》今晚首展。别让任何人看到你握着u盘的手。”
信号中断。
陈砚撬开头顶格栅，托着叶昭昭爬进管道。内壁布记锈迹和灰尘，指尖蹭过之处留下浅淡血痕。系统界面悄然浮现：【检测到磁性粒子残留｜成分匹配度976】。他低头看叶昭昭垂落的手腕，凯夫拉丝带缝隙间渗出微量金粉，与管道内壁痕迹一致。
爬行十五米后，格栅下方透出幽蓝光线。陈砚小心探头，正对b3展厅中央展柜。悬浮画作由无数交错丝线构成蝶形轮廓，无实l，却散发出压迫性的律动感。观众围立场边，神情呆滞。展台铭牌写着：“明代佚名，《因果蝶》，首次公开展出”。
他放下叶昭昭，从管道滑落至角落阴影处。刚落地，胸口猛然一紧。幻觉袭来——成千上万细小蝶口啃噬心脏，每一次撕扯都伴随命运断裂的脆响。全场观众齐声闷哼，有人跪地抓挠胸膛，指缝渗血。
叶昭昭扶着墙壁站起来，青金石簪子黯淡无光。她抽出那支浸过磁性颜料的画笔，咬破指尖，在展柜玻璃上疾书符文。血迹蜿蜒成断续回环的几何图形。
“断念！”
玻璃龟裂，蛛网状裂痕迅速扩散。
她掷出画笔。笔尖贯穿最大裂口，展柜轰然爆碎。刹那间，真实蝶群自画中涌出，黑翼泛金纹，每一片翅膜上都浮现出极细的代码纹路——与系统界面的边框纹饰完全相通。
蝶群直扑展台尽头的行会会长。老人西装笔挺，胸前佩戴银质徽章。第一只蝴蝶落在他眉心时，他发出惨叫。其余蝶群覆上面部，翅膀开合间竟似在咀嚼某种无形之物。会长双眼翻白，瞳孔中命运线急速枯萎，皮肤以肉眼可见速度干瘪下去。
陈砚冲上前，捡起滚落在地的画笔。笔杆沾血，磁性涂料在蓝光下泛出微弱涟漪。他看向掌心u盘，接口处竟有金纹缓缓爬升，如活物般向皮肤渗透。
系统无声弹出提示：【未知能量融合进度12】。
叶昭昭倚靠残破展台，呼吸急促。“这画……在吃因果。”她喃喃，“它不是艺术品，是陷阱。”
展厅灯光忽明忽暗。机械脚步声从三个入口逼近。红光扫描仪逐一亮起，傀儡群已包围现场。观众昏迷倒地，无人察觉危机降临。
陈砚握紧染血画笔，目光扫过会长萎缩的脸。那双空洞的眼眶似乎还残留着最后的表情——惊恐中混杂着贪婪。
“他们知道我们会来。”他说。
叶昭昭抬手抚过发间簪子，低声：“不，是它知道。”
她指向《因果蝶》残骸。最后一片蝶翼悬于半空，金纹流转，竟拼合成一段残缺指令：【兑换改写】。
陈砚右耳虽聋，却感到颅骨深处传来共鸣。u盘上的金纹已蔓延至手腕，带来灼烧般的刺痛。他没有松手。
通风管道传来异动。一块格栅无声脱落，黑影掠下。来者戴单片眼镜，镜片映出展厅内所有物品的命运轨迹。沈临舟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左手指节泛紫，显然强行突破了封锁。
“没时间解释。”他掏出黄铜怀表，按下侧面按钮。表盖弹开，内部并非钟面，而是封存的一缕灰白色雾气。“用这个能暂时冻结《因果蝶》残余波动，但只能维持三分钟。”
陈砚接过怀表，发现雾气中隐约浮现出母亲的面容。
“为什么帮我们？”
沈临舟嘴角抽动：“因为我看见了自已的结局——死在你之前。所以现在，我必须活着。”
机械傀儡突破第一道防线。距离缩短至二十米。
叶昭昭突然伸手，将陈砚推向沈临舟。“拿着u盘，去安全屋。”她重新握紧画笔，笔尖蘸取自已颈侧血迹，“我去引开它们。”
“你撑不了多久。”陈砚抓住她手腕。
“那就够了。”她反手挣脱，转身冲向展厅另一端的应急电源箱，“只要你在三分钟后还能打开u盘。”
电流炸响。整层灯光熄灭，仅剩《因果蝶》残翼散发的幽光。她在黑暗中奔跑，身影被拉长扭曲。第一只傀儡扑向她时，她甩出画笔，精准击中对方眼部传感器。
爆炸火光亮起。
陈砚站在原地，手中紧握黄铜怀表与u盘。金纹正从接口处爬上他的小指，像藤蔓缠绕枝干。他低头看去，皮肤下的纹路竟与系统界面的底层代码完全吻合。
沈临舟靠在墙边，单片眼镜裂开一道缝。他盯着陈砚掌心，声音极轻：“你还没明白吗？系统不是工具……它是活的。”
展厅顶部传来金属撕裂声。更多傀儡正在破墙而入。
陈砚抬起左手，将u盘插入风衣内袋夹层。金纹停止蔓延，仿佛等待下一步指令。
叶昭昭的身影在火光中一闪，消失于侧廊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