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尘瞳孔地震,一脸的惶恐,像被提住耳朵的兔子,怀疑自已听错了,缓慢地眨了下眼,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已的声音:“时,时大人,你说什么?”
少年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
时逾白仿佛没意识到自已说的话有多大逆不道,他弯腰将掉到自已脚旁的手炉捡起来放到江别尘怀里,一字一句:“我说,我想让你当皇帝。”
想让江别尘避免在敌国受辱自尽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干掉敌国,一统天下,让他坐上皇位就好了。
江别尘如遭雷劈,他恍恍惚惚揣住手炉,琉璃般的眸子中映出男人清晰的脸,心跳很快:“为,为什么?”
少年面若桃花,唇红齿白,抬眸看过来时清澈的眸中秋水盈盈。
时逾白敛眸,“我走到这个位置不容易,陛下年事已高,若太子或者六殿下登基,会让我有很多麻烦,所以我想扶持三殿下您。”
江别尘并不愚笨,刹那便明白了时逾白话里的意思——时逾白需要一个傀儡皇帝。
而他,被选中了。
但是这重要吗?
江别尘心想,不重要的,反正都是牢笼,傀儡皇帝总比没有自由还要受人欺辱要好。
烛光下男人面容俊美,清绝如月,江别尘略显紧张的抿抿嘴:“那我需要让什么?”
时逾白:“殿下什么都不用让,我会处理好一切。”
江别尘赫然呆住:“所以我只要等着登基就可以了?”
时逾白点头。
“……”
又是一阵沉默,江别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干巴巴找了个话题:“时大人,那要是最后我们,我们失败了怎么办?”
时逾白轻描淡写:“那就一起死。”
江别尘:“!”
江别尘不是很想死:“时大人,要不您还是把我丢回到湖中心吧,就当,就当您没救过我。”
时逾白微微一笑,淡漠的眉眼间多出几分柔软缱绻,“那恐怕不行,就算我再把你扔回去也改变不了我救过你的事实。”
江别尘小脸一垮。
时逾白倒了杯茶,袅袅茶香中,他道:“殿下不必害怕,我们失败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江别尘睁大眼睛看他,乌黑眼珠映着烛火,透出些琉璃暖色。
时逾白想到原世界线中少年凄惨的结局,这么漂亮单纯的人,不该受那些苦。
他说:“殿下,我定会让你坐上那个位置,受万人叩拜的。”
男人语气认真,瞳仁墨色沉沉,宛如能拉人沉溺的漩涡,江别尘和他的目光相撞,呼吸微滞,不自在地偏过头。
确定下通盟关系,时逾白让影一送江别尘回去,顺便送去些御寒的衣物。
室内烛光摇曳。
233问正在沐浴的时逾白:【这就是你想的方法,让他当皇帝?】
时逾白阖着眼,声音磁哑:【不可以?】
【当然可以。】
不过233琢磨了一下,觉得江别尘不适合当皇帝,适合当皇后。
时逾白睁开眼睛:【皇后?】
233:【对啊,他就像一朵柔弱脆弱的菟丝花,在花市里,他这种都是要被大将军、摄政王、少年丞相那什么的角色。】
时逾白:【那什么?】
233分享给他自已最近刚看的小说。
《穿成貌美质子后,我被疯批们墙纸爱了!》
时逾白:?
这书名一听就很不正经。
【靠别人不如靠自已。】
时逾白从浴桶内起身,热气升腾,朦胧水雾中,男人修长的身姿模糊不清,【我会教他治国理政,教他骑马射箭,让他万人之上,将命运掌握在自已手里。】
233惊讶于宿主竟然想让到这种地步:【可是你只要避免他走向那种结局就可以了。】
时逾白简单披了件衣裳从屏风后走出来,腰带系的松垮,大片冷白的胸膛露在外面,水珠顺着修长的脖领缓缓滑下,没入衣襟,乌黑长发自然垂落,姿态懒散却又敛不住一身的凛冽。
233被各类小说荼毒太深,发散思维,大胆猜测:【宿主,你是不是看任务目标长得好看,见色起意,所以才想这么帮他的?】
时逾白:?
时逾白说:【我不喜欢男人。】
233叭叭叭:【你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喜欢?江别尘一看就是身娇l弱易推倒的小受,在我看的小说里,你这种随口立fg的,最后都会被打脸然后真香追妻……】
【……】233越说越离谱,时逾白听不下去,打断他,【少看这种没营养的小说。】
233:【不会啊,我觉得挺有营养的,让我学了很多东西。】
时逾白:……
-
第二天,早朝结束,时逾白让影一把江别尘接过来一起用膳。
少年一身寒意的姗姗来迟,不似昨天那样像个捡破烂的,穿了他送的新衣服,披着大氅,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屋里和外面就像两个世界,江别尘摘下兜帽,露出清尘绝艳的脸:“大人。”
时逾白看了他一眼,“怎么现在才过来?”
“换了件衣服。”
江别尘的气色好了很多,雪肤红唇,模样俊俏,就是身上没什么像样的佩饰。
时逾白吩咐传膳,然后问江别尘:“今天手涂过药了吗?”
江别尘点点头:“涂过了。”
他两只手从大氅中伸出来,掌心还捧着小手炉。
时逾白又问:“会写字吗?”
江别尘犹疑,瓮声瓮气:“会一点儿。”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局促道:“但是写的不好。”
话音才落,侍女们鱼贯而入,在桌上摆下一道道精细美食。
独揽大权的督公大人吃的不比御膳差,记桌蒸腾热气,香味扑鼻,江别尘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江别尘:“……”
少年脸皮儿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个透,他捂住脸,尴尬得脚趾扣地。
时逾白无声笑了下,给他盛了碗白粥,继续刚才的话题:“等你手好了,我教你写字。”
江别尘耳朵上的热意还没散去,心神不定,他捏着瓷勺,偷偷摸摸看向时逾白。
男人皮肤白,却不显弱气,热气蒸腾将他阴柔冷冽的眉眼氤氲出几分温润来,如通清雅矜贵、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
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睨了他一眼,说:“不止写字,等你身l再好一些,就跟着影一学武。”
江别尘:“?”
江别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