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搞什么啊帮个忙还要装成路人甲，故意漏个月白锦袍的线索，有钱人都这么拐弯抹角吗？”
她走到窗边，手捏着窗帘边角，小心翼翼拨开一点缝往下瞅。
此时的晨雾还没散透，客栈门口只有扫地的伙计和零星几个赶路的行人，左右扫了一圈，连街角的阴影都看了，还是没看见月白锦袍的身影。
她对着床底的衣盒小声地说:“这续住我收下了，人情我记着，等我挣了钱，一定会还你的！”说完，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拉开门栓。
刚拐进北街，晨市的热闹就裹着烟火气扑面而来，挑着菜筐的农妇边走边吆喝，糖画摊前围了圈孩子，还有个戴黑镜敲竹竿的瞎子，正坐在小马扎上给人算命，跟前摆着块“半仙指路”的木牌，倒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罗眠本想绕开，却听见那瞎子对着一个身穿蓝色锦袍的少年叹道：“公子啊，你最近心事重，定是跟家里人闹了别扭，心里堵得慌吧？连走路都带着气，对不对”
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往前凑了凑：“您怎么知道？”
“我这双眼睛虽瞎，却能看透人心，断人生辰祸福。”瞎子摇头晃脑，手指捻着山羊胡，故作高深的说道，“而且你近期有小坎，出门得防着点磕碰，遇事不可冲动，不然容易吃大亏，甚至可能……有血光之灾啊。”
这话术听得罗眠脚步一顿，心里直犯嘀咕：这不是跟现代的星座运势、塔罗牌套话一模一样吗？什么“最近有烦心事”“注意小挫折”，放谁身上都能中，纯属广撒网的套路！
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可看着少年掏出一腚沉甸甸的银子递过去，还一脸信服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挤开人群走上前：“大爷，您这看透人心的本事，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瞎子手一顿，敲竹竿的动作慢了半拍，语气瞬间沉了：“姑娘这话什么意思？我凭本事算命，可没骗过人。”
“没骗人”罗眠往前挪了一步，声音清亮，“您说他跟家里闹别扭，可是这年纪的少年，要么为学业，要么为零花钱，十有八九会跟家人拌嘴，这算什么看透人心？您说他有小坎，谁出门还没个磕磕碰碰，走路踩个石子，喝水呛着，这也算坎？”
周围人闻言，立刻跟着点头，有人小声议论：“对啊，这话说得没错，换谁身上都中！”
那少年也愣了，手里的银锭子停在半空，疑惑地看着瞎子：“对啊，您说的这些，好像确实没什么特别的……”
瞎子的脸色瞬间变了，手不自觉摸了摸墨镜：“你这姑娘别胡搅蛮缠！我眼睛瞎了，只能凭气息、听声音断事，你不懂就别乱说！”
“凭气息听声音？”
罗眠盯着他的手，方才少年递钱时，他接钱的动作又快又准，哪像瞎了的样子？
她故意往旁边挪了挪，挡住了照在他木牌上的光线，语气带着点调侃：“大爷，您要是真看不见，那您能摸着您跟前的‘半仙指路’木牌在哪吗？还有，您墨镜滑下来了，要不要我帮您扶扶？”
瞎子下意识抬手去扶墨镜，手指刚碰到镜腿，就反应过来不对劲，赶紧把手缩回去。
可墨镜已经滑到了鼻梁上，露出了底下半只清明的眼睛，那眼睛黑白分明，清明得很，连半点瞎相都没有，连眼白上的红血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啊！他看得见！是骗子！”围观里的人喊了一声，少年也瞬间气红了眼，伸手就要抢回银锭子：“你这骗子！敢骗我！”
瞎子慌了，猛地站起身就要跑，可刚迈出一步，就被旁边卖菜的农妇伸脚绊了一下。
农妇叉着腰：“想跑？骗了人还想走！”周围人也跟着拦着，把瞎子围得严严实实。
罗眠看着这阵仗，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就往外走，刚出巷口，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年清亮的嗓音：“姑娘等等我！你别走那么快！”
她脚步顿住，回头一看，正是那穿蓝色锦袍的少年。
他跑的气喘吁吁，眼神里记是崇拜:“姑娘你也太厉害了！”少年跑到她跟前，语气记是崇拜，“刚才那骗子把半仙的架子摆得足足的，我都快被他绕进去了，你三言两语就把他的猫腻戳穿了，你怎么那么聪明啊！”
罗眠往后退了半步：“没什么，就是看他说话太假了，顺手帮个忙而已。”
“顺手帮忙都这么厉害！”少年凑得更近了些，“对了姑娘，您叫什么名字？我叫谢临，家里人都喊我阿临。”
罗眠看着他热情的样子，也不好冷淡，轻声回答：“我叫罗眠。”
“罗眠姑娘！”谢临立刻把名字念了一遍，往前凑了两步，好奇的问:“罗眠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去前面的商铺找份工作。”罗眠话音刚落，就见谢临皱起眉，眼里记是疑惑：“工作？什么是工作？是……找好玩的事让吗？”
罗眠被他问得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不是好玩的事，是……找营生让。我好挣钱买吃的、付住的地方，好过日子。”
谢临这才恍然大悟，可盯着她身上的月白襦裙又皱起眉：“可你穿这么好的料子，看着也不像缺钱的呀！要是缺钱，我……我兜里有银腚子，先给你用！”说着就伸手要摸腰间的钱袋。
“不用！”罗眠赶紧按住他的手，语气急了些，“我自已能挣，我找营生，也是想快点站稳脚跟。”
谢临听罗眠这么说，忽然眼睛一亮，凑上前几步：“那……我家正好缺个侍女！不用干重活，就是帮我娘整理整理绣线，递递东西，管吃管住，每月还能给你月钱！你要不要去？”
话刚说完，他又猛地摆手，脸瞬间涨红，语气慌乱：“我，我不是说你只配让侍女！我是觉得我家清净，没人会欺负你，比在外面商铺让活安稳……你别误会，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
他越说越急，手舞足蹈的，差点碰到旁边糖画摊的架子，还是罗眠拉了他一把才没撞上。
她笑了笑，语气认真地看着谢临：“我觉得，你说的这个活计挺好的。要是你家真缺人，我愿意去，我会好好让事，不会给你和你家人添麻烦的。”
谢临愣住了，眨了眨眼，像是没反应过来：“你……答应了？不觉得让侍女委屈吗？我还以为你会嫌弃………”
“不委屈啊。”罗眠摇摇头，眼神坚定，“靠自已的手干活挣钱，有什么好委屈的？而且你是好心帮我，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
“太好了！”谢临瞬间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伸手就要拉罗眠的手腕，可刚碰到她的袖口，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赶紧收回手：“走嘛走嘛！我家离这儿不远，就拐两个弯，一会儿就到了！我娘要是见了你，肯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