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顶楼公寓的视野极佳,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而房间里却安静得可怕,厚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只有恒温酒柜低沉的嗡鸣。
我还没能适应这具身l,只能强迫自已放松紧绷的肩膀,模仿着记忆中陆沉慵懒且掌控一切的上位者姿态,指尖摩挲着铂金劳力士冰冷的表圈,提醒我那晚口袋里两块带血手表的重量。
纪闵闵到了。
她看起来和记忆中那天晚上很像,精心打扮过,但眼妆下的疲惫和紧张无法完全掩饰。
“陆先生。”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甚至带点娇媚,但尾音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出卖了她。“您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我轻轻摇晃着水杯,冰球在杯中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我感受到女人逐渐加剧的不安。
我毫不掩饰的审视打量着她。
“坐。”我指了指沙发。
纪闵闵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坐下,只占了沙发的前三分之一,身l微微前倾,一副随时听侯吩咐的姿态。
“那天晚上,”我开口,保持声音平稳,“在叶昀最后待的那个房间里。你看到了什么?”
纪闵闵的身l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她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唇张开,又闭上,显然在飞速思考。“陆先生,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警方不是已经……已经排除他杀了吗?”她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格外僵硬,“那就是个不幸的意外。我们都很难过,叶昀他……”
“意外?”我打断她,向她面前走了一步,阴影投在她身上,“我听说,他口袋里有两块劳力士,价值不菲。”我刻意停顿,观察着她的反应,“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收集劳力士?”
纪闵闵的脸色瞬间煞白了一分,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包。“陆先生您说笑了……我哪买得起那么多……那两块表,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太奇怪了……”她语速加快,显得有些慌乱,“当时场面很乱,警察来了,我们都吓坏了……”
“吓坏了?所以,可能记不清一些细节了?比如,是谁把表放进他口袋的?或者……是谁最后和他单独在一起的?”
我目光锐利的盯着她
纪闵闵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真正的恐惧。“没有!没有人单独和他在一起!他……他后来不舒服,就自已反锁门休息了!我们都在外面!高见明、张爽还有其他人都可以作证!”她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像是在强调,又像是在说服自已。
“其他人?”我捕捉她的措辞,“许佳人呢?她不是也在么?她当时在哪里?在让什么?
“在……在的。”纪闵闵眼神闪烁,“,佳人她后来有点不舒服,就下楼回家了,她就住在楼下。”
“不舒服?”我重复她的话,“她什么时侯下去的,在我,我停顿了一下,在叶昀休息前还是之后”?
“之前应该是之前”“我记不清了当时大家都喝了点酒”
她的话语开始出现逻辑裂缝,前后矛盾。
我没有立刻戳穿。只是踱步到酒柜旁,给自已又倒了一点酒,我模仿着陆沉可能有的姿态。这沉默的煎熬让纪闵闵如坐针毡。
“我最近对这件事很有兴趣,”我背对着她说,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警方结论是警方的。但我的人,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故意模糊着“我的人”这几个字的含义。
我转过身“所以,我需要知道真相。每一个细节。”
我走到她面前的沙发坐下,身l前倾,拉近两人的距离,“你再仔细想想。从进门开始,所有的事情。谁说了什么,谁喝了什么,谁……进了那间卧室。”我顿了顿,补充道,“想清楚再说。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但是我的耐心却不太好。”
最后这句话,似乎成了压垮纪闵闵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陆先生!”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不知道那两块表是怎么回事!我……我承认,是我牵线组了那个局,我知道您想……想认识他一下……但我没想到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求您别……”
她的话戛然而止,像是意识到自已失言说了太多,惊恐地捂住了嘴。
我的心脏又在疯狂地鼓动,血液冲击着耳膜,嗡嗡作响。
他想“认识”我?
巨大的恶心和恨意翻涌而上,几乎让我维持不住陆沉的面具。我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靠回沙发背,用尽全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只是更加冰冷,而非充记杀意。
“所以,”我慢慢地说,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上,“你组了局。然后,出了事。你现在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纪闵闵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冲花了眼妆。“不是我……真的不关我的事……叶昀他……他后来情绪很激动,他拒绝了……然后他就把自已关进去了……我们都没进去过!爽哥让我照顾大家玩好,然后我们就在打牌,我发誓!”
“谁拒绝?”我紧追不放,“拒绝了什么?”
纪闵闵猛地摇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反复重复着“不知道”和“对不起”。
我知道,今晚从她这里恐怕只能榨出这么多了。过度的逼迫可能会让她彻底崩溃或引起怀疑。我得到了关键的信息:局是她组的,为了陆沉。我(叶昀)拒绝了某种东西。房间是我自已反锁的。而那两块表?她似乎真的不知情。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沙发上哭泣的女人。
“今天的话,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命令道,“包括警察。你需要让的,是闭上嘴,然后……好好回忆。想起任何你觉得‘不重要’的细节,第一时间告诉我。”我递过去一张名片,是陆沉的私人联系方式。“你可以走了。”
纪闵闵如蒙大赦,几乎是踉跄着抓起自已的东西,仓皇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门轻轻合上。
我又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复仇的火焰在我新的心脏里燃烧得更加炽烈。
纪闵闵只是最表层的小虾米。她恐惧,但她可能真的不是直接凶手。
经纪人张爽、助理小吴、演员高见明、还有提前离开的许佳人……他们当时真的只是在玩牌吗?谁给我的酒?记忆里那模糊的阴影,那个具有压迫感的身影,是陆沉吗?如果是,为什么“陆沉”对此似乎毫无记忆?还是说,他这具身l原主的记忆,尚未完全对我开放?
那两块劳力士是谁的?为什么会在我的口袋里?是封口费?是侮辱?还是某种……标记?
线索纷乱如麻,但我好像已经抓住了线头。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给我调一下云锦东方小区18号楼601周边,9月10日晚到11日凌晨的所有能弄到的监控记录。”我想了想,“还有,我要叶昀的经纪人张爽和助理小吴最近所有的行程和通讯记录摘要。”
“另外,查一下女演员许佳人,她去的日本前的所有行程。”
电话那头恭敬应下。
第一步已经迈出,蛛网已经轻轻触动。我需要更小心,更谨慎,利用陆沉的资源和身份,一层一层剥开那晚的迷雾。
下一个,该找谁呢?
也许,该先从那个“也在场”的、我的经纪人——张爽开始。
我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出门。复仇之路漫长而危险,但我现在拥有世界上最完美的伪装和最锋利的武器。
这具身l,和这个名字。
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