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三年,我的白月光前任江晴突然回来了。
她一身高定,香气逼人,像个女王般将五台崭新的手机拍在我面前的烧烤摊上。
陈阳,这里面是我的五个顶级客户,身价九位数起步,只要你能拿下她们,佣金够你在市中心买套房。
我看着她,笑了。为了钱不,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当年为了前途踹了我的女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我转手将其中四台手机丢给了宿舍里的怨种兄弟们,美其名曰有福同享。
直到我发现,兄弟们网聊的富婆,竟和他们自己的女友们,开始佩戴同款的限量首饰。
而我自己的手机里,那个最神秘的一号客户,头像和昵称,都和江晴一模一样。
01
滋啦——
烤盘上的五花肉冒着油花,廉价的香气弥漫在嘈杂的夜市里。我正和宿舍的兄弟们吹牛打屁,一只香奈儿经典款手袋就这么突兀地放在了我们油腻的桌角。
紧接着,一道身影坐下,熟悉的香水味瞬间盖过了烤肉味,将我们这方寸之地与周围的烟火人间割裂开来。
是江晴。
我那位三年前嫌我穷,一声不吭跟着一个开宝马的男人走了的前女友。
她今天化着精致的妆,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与我们这群穿着人字拖大裤衩的大学牲格格不入。她一出现,我那几个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兄弟瞬间噤声,眼神在我俩之间来回扫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陈阳,好久不见。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只是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疏离。她将五台崭新的水果手机推到我面前,屏幕上幽幽地亮着光,像五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这是什么意思分手费我抄起一瓶啤酒,狠狠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燥热,不好意思,迟了三年,我嫌脏。
这话有点冲,兄弟们的表情都变得精彩起来。
江晴却没生气,红唇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我看不懂的笑。你还是这么幼稚。我现在做的是高端情感咨询,这五位,是我最重要的客户,个个身家丰厚,但情感空虚。我没时间一一应付,你,替我。
她顿了顿,纤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像在敲打我的心脏。
陪她们聊聊天,哄她们开心,让她们心甘情愿地消费。事成之后,佣金,七位数。
我愣住了。七位数
这对一个还在为生活费奔波的穷学生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怎么,怕了江晴的眼神带着一丝轻蔑,还是你觉得,你连哄女人这点本事都没有了
激将法我嗤笑一声,将酒瓶重重放下,江晴,你是不是觉得有钱就了不起了以为用钱就能砸得我陈阳给你当狗
不,我只是在给你一个机会。她身体前倾,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一个证明你比当年那个开宝马的男人强的机会。还是说,你这辈子就打算待在这种地方,吃这种垃圾食品,过这种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
她呼出的热气带着昂贵的香水味,钻进我的耳朵,像一条冰冷的蛇。
我最恨的,就是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行,我接了。我抓起那五台手机,不过不是为了你的臭钱,我就是想看看,你江晴现在混得有多了不起,手底下都是些什么‘顶级客户’。
你会看到的。她满意地笑了,起身,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香风过处,寸草不生。
她走后,宿舍老大李伟一巴掌拍我背上：阳子,牛啊！这姐们谁啊正宫娘娘的气场！
一个……老朋友。我含糊其辞,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回到宿舍,我将五台手机一字排开。每一台都登陆着不同的社交账号,昵称分别是一号月光、二号蔷薇、三号风铃、四号暖阳、五号星辰。
看着就头大。
我陈阳,一个被感情伤透了心的人,哪还有心情去哄别的女人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形成。
我拿起其中四台手机,转身走向正在联机打游戏的兄弟们。
李伟,体育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为人最是忠厚。
王浩,学霸,闷骚眼镜男,理论知识一套套,实践经验为零。
赵铭,富二代,交际草,自封情圣,最懂女人心。
钱峰,我们宿舍的财迷,眼里只有钱和兼职,坚信搞钱才是正经事。
我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们的游戏：兄弟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我把江晴那套说辞,添油加醋地改编成一个社会情感观察的兼职,说是一个学姐的公司项目,陪人聊天,有底薪有提成,聊得好还有大红包。
一听到钱,钱峰的眼睛都亮了。
赵铭则对情感观察这个名头很感兴趣,觉得能让他一身的泡妞本领有用武之地。
李伟挠挠头：俺不会说话咋办
没事,你负责真诚！
只有王浩推了推眼镜,有些犹豫：这……不就是网聊吗感觉有点像杀猪盘。
嘿,当代大学生,思维就是敏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咱们就是去看看现在这些有钱人的世界,顺便赚点外快,放心,不让你们投一分钱。就当是社会实践了,懂不懂什么叫‘从做中学’
最终,在我的忽悠和金钱的诱惑下,四个人一人领了一台手机。
李伟分到了二号蔷薇,王浩是三号风铃,赵铭拿了四号暖阳,钱峰则抢走了看起来红包最大的五号星辰。
而我,留下了那台最神秘的,一号月光。
因为这个名字,总让我想起江晴。
分配完毕,宿舍里一片祥和,四个怨种兄弟对着手机,开始了他们热火朝天的兼职生涯。
我躺在床上,解锁了一号月光的手机。点开聊天界面,里面空空如也。
我等了很久,对面也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就在我快要睡着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号月光发来的第一条消息,只有两个字。
在吗
紧接着,不等我回复,第二条消息弹了出来。
陈阳。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
02
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心脏狂跳,手指悬在屏幕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已经超出了情感陪聊的范畴,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江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或许是江晴提前跟客户打过招呼但这说不通,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没有回复,而是点开了她的头像,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朋友圈也是三天可见,空空荡荡。
这时,宿舍里传来了兄弟们的惊呼声。
卧槽！这富婆也太大方了！钱峰从床上坐了起来,举着手机,刚聊了不到十句,说我声音好听,直接甩了个5200的红包！峰哥我的人生巅峰来了！
我这个也不错,赵铭骚包地撩了下头发,‘暖阳’姐姐说我说话风趣,问我缺不缺双新球鞋,要给我寄一双最新的AJ限量款！
李伟也憨憨地笑着：‘蔷薇’姐姐问我训练累不累,给我点了一堆外卖,都是肉！
只有王浩,皱着眉头,对着手机屏幕沉思。
耗子,你那边什么情况我问道。
王浩推了推眼镜,有些不确定地说：我这个‘风铃’,有点奇怪。她不聊别的,就问我一些学术上的问题,还问我最近是不是在看《时间简史》。
我心里咯噔一下。王浩确实在啃《时间史》,那本书就放在他枕头边。
这巧合得有些诡异了。
可能是……投其所好赵铭不以为意,高端客户嘛,都懂点读心术,这叫精准打击。
或许吧。
我再次拿起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一号月光又发来一条消息。
怎么不说话怕了
这语气,这挑衅,像极了江晴。
我深吸一口气,打字回复：你是谁
你的客户。
客户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发来一张图片。
是一张自拍,照片里的女人化着淡妆,背景似乎是在一个豪华的酒店套房里,她穿着一件丝质睡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她对着镜头,笑得妩媚又疏离。
是江晴。
我脑袋嗡的一声,所有的猜测都成了现实。我的客户,就是江晴本人！
她这是在干什么测试我还是羞辱我
手机再次震动。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我的专属情感顾问,陈阳先生。
我气得发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江晴,你耍我
不,我只是想看看,那个说‘嫌我脏’的男人,在七位数的佣金面前,还能不能挺直腰杆。
你……
别急着生气。她发来一段语音,声音慵懒,带着一丝笑意,游戏才刚刚开始。取悦我,或者,被我踩在脚下。你选。
我死死地攥着手机,骨节发白。
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与此同时,宿舍里,兄弟们的网聊事业进行得如火如荼。
钱峰那边,红包已经收了好几个,嘴都快笑歪了,一口一个星辰姐姐。
赵铭已经和他的暖阳聊到了未来的规划,对方表示很欣赏他的上进心。
李伟的蔷薇,则像个知心大姐姐,对他关怀备至,嘘寒问暖。
王浩的风铃也和他从天体物理聊到了量子力学,王浩说,他终于找到了灵魂伴侣。
宿舍里洋溢着一种诡异的快乐气氛。
我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机上江晴发来的挑衅信息,心里五味杂陈。
接下来的几天,我被迫和江晴在网上周旋。她很会撩拨,时而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对我颐指气使；时而又像个需要人陪的小女孩,跟我分享一些无关痛痒的日常。
我被她折磨得精疲力尽,却又不得不应付。因为她说,如果我伺候不好她这个一号客户,那其他四个客户的佣金,我也一分都别想拿到。
我只能忍。
而兄弟们那边,进展神速。他们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这场虚拟恋爱里。
赵铭收到了暖阳寄来的限量款球鞋,抱着鞋盒亲了好几口,转头就对他现实中的女友小雅说：宝宝,你看我这双新鞋,我哥们送的,帅吧
小雅的家境很普通,看着那双价值不菲的鞋,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笑着说：帅。
我注意到,小雅的脖子上,多了一条新的项链,款式很别致。
李伟每天的夜宵都被蔷薇包了,吃得满嘴流油。他女朋友是个很节俭的女孩,每次看到他吃那么好的外卖,都会嗔怪他乱花钱。李伟总是憨笑着说：没事,我兄弟请的。
王浩则彻底把风铃当成了知己,每天抱着手机聊到深夜。他女朋友来找他,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最夸张的是钱峰。他的星辰姐姐几乎每天都给他发红包,从520到1314,钱峰的微信余额蹭蹭往上涨。他高兴地宣布,要攒钱给他女朋友买个名牌包。
我看着这一切,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直到那天,钱峰的女友来我们宿舍楼下等他,我无意中瞥见,她手腕上戴着一只卡地亚的手镯,和我前几天看到钱峰手机里,星辰姐姐晒出的手镯,一模一样。
那个手镯,是星辰姐姐说,她奖励给自己的礼物。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
我冲回宿舍,一把抢过钱峰的手机,点开他与星辰的聊天记录。我疯狂地往上翻,寻找着蛛丝马迹。
钱峰被我吓了一跳：阳子,你干嘛
我没理他,直到我翻到一张照片。那是星辰发来的,说她今天做了新美甲。照片里,那只戴着卡地亚手镯的手,指甲上是漂亮的星月图案。
而昨天,钱峰的女友,小雯,才在朋友圈里晒了她新做的美甲。
也是星月图案。
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
03
这……这是小雯的手！我指着屏幕,声音都在发抖。
钱峰凑过来看了一眼,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阳子,你眼花了吧天下做同款美甲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了,小雯怎么可能戴得起这么贵的镯子别开玩笑了。
他说着,就要把手机拿回去。
我死死地按住,大脑飞速运转。巧合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王浩的《时间简史》,赵铭女友脖子上的项链,现在又是钱峰女友手上的镯子和美甲！
一切都指向一个匪夷所思的结果。
这些所谓的富婆客户,根本就是我兄弟们的女朋友！
江晴,她到底布了一个多大的局她的目的,难道是想让我亲眼看着我兄弟们的感情,毁在我自己手里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钱峰,你听我说,我抓住他的肩膀,强迫他看着我的眼睛,你现在就给小雯打电话,问她手上的镯子是哪来的！
你疯了吧陈阳！钱峰一把推开我,我凭什么去质问小雯就因为一张破照片你是不是见我赚钱眼红了
我眼红我气急败坏,我是怕你被人耍了还帮人数钱！
我们的争吵声惊动了宿舍其他人。赵铭和李伟围了过来,王浩也从书本里抬起了头。
怎么了怎么了李伟这个和事佬过来拉架。
我把我的猜测说了出来。
听完后,宿舍里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赵铭率先笑出了声：阳子,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出现幻觉了我们的女朋友是富婆她们什么家庭条件我们不知道吗小雅连买件三百块的衣服都得犹豫半天,她能是送我限量AJ的‘暖阳’
是啊阳子,李伟也挠挠头,俺家那口子,自己都舍不得点外卖,怎么可能天天给俺点夜宵
钱峰更是一脸鄙夷：陈阳,我看你是被你那个前女友刺激得不正常了。自己搞不定客户,就想把我们的也搅黄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只有王浩,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闪烁不定。他低声说：其实……我也有点怀疑。‘风铃’对我的了解,太详细了,甚至知道我高中的时候,物理竞赛拿过奖。
那说明人家姐姐真的欣赏你啊！赵铭拍了拍王浩的肩膀,耗子,你这是要走上人生巅峰的节奏！
他们根本不信我。
也是,这件事听起来确实太荒谬了。自己的女朋友,摇身一变成了网上的神秘富婆,还反过来包养自己,这比小说还离奇。
但我知道,这一定是真的。因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江晴。那个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又拿起手机,美滋滋地和自己的富婆聊天,心急如焚。
data-fanqie-type=pay_tag>
不行,我不能再让他们陷下去了。
我必须找到证据。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江晴发了条信息：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次,她回得很快,是一段视频邀请。
我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通键。
屏幕亮起,江晴那张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出现在画面里。她似乎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身上穿着浴袍,背景是一家顶级酒店的总统套房,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怎么,我的金牌顾问,终于开窍了她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笑得像只慵懒的猫。
那些女人,是我兄弟们的女朋友,对不对我开门见山,声音冰冷。
江晴抿了一口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觉得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压抑着怒火,耍我一个人还不够,还要拖上我的兄弟们
耍你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陈阳,我这是在帮你。帮你认清现实,也帮你那几个天真的兄弟,看看他们枕边人的真面目。
她们的真面目她们能有什么真面目
哦江晴挑了挑眉,她们用你兄弟的钱,在外面伪装成名媛,钓凯子；她们在你兄弟面前装得勤俭持家,转头就去奢侈品店一掷千金；她们嘴上说着爱你兄弟,心里却想着怎么从他们身上榨取更多价值。这些,你都不知道
我愣住了。
江晴继续说道：我只是给了她们一个机会,一个平台,让她们把内心的欲望展示出来而已。你看,你那个‘财迷’兄弟,不是正开心地收着他女朋友用别的男人的钱给他发的红包吗你那个‘情圣’兄弟,不是正穿着别的男人送的鞋,在他女朋友面前炫耀吗
她的话,像一把把尖刀,插进我的心脏。
钱是哪来的你给的
聪明。江晴打了个响指,我给了她们一笔钱,让她们配合我演这场戏。条件很简单,只要她们能瞒住你们,并且让你们爱上网络另一端的‘她’,那笔钱,就归她们了。
你……你无耻！我气得浑身发抖。
这叫人性测试,我的傻弟弟。江晴的笑容变得冰冷,游戏已经开始了,现在退出,可就不好玩了。顺便提醒你一句,我手里,可有你那几个好兄弟,跟‘富婆’们所有火热的聊天记录哦。
视频啪地一声挂断了。
我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
江晴这个疯子,她不仅要毁了我,她还要毁了我身边所有的人。
我该怎么办
直接告诉兄弟们真相他们不会信,反而会觉得我是在挑拨离间。
去找他们的女朋友对质她们在金钱的诱惑下,只会和江晴串通一气,反咬我一口。
我陷入了一个死局。
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李伟的女朋友,小柔打来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陈阳……你快来一下……李伟他……他要跟我分手！
---
04
我赶到学校小操场的时候,李伟和小柔正在激烈地争吵。
……你为什么不信我我都说了,那是我兼职赚的钱！小柔哭得梨花带雨,眼睛通红。
李伟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粗着脖子吼道：兼职什么兼职能让你天天去高级餐厅吃饭,还能买得起最新款的手机小柔,你当我是傻子吗！
他的手里,正攥着一部手机,那正是小柔新买的。
我明白了。这也是江晴的圈套。她一边让小柔以蔷薇的身份对李伟嘘寒问问,一边又给小柔钱,让她去消费,然后故意让李伟发现。
目的就是为了制造他们之间的矛盾。
李伟,你冷静点！我冲过去,拉开他们。
阳子,你来得正好！李伟看到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来评评理！她骗我！她肯定在外面有人了！
我没有！小柔哭喊着。
我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头痛欲裂。我该怎么解释我说出真相,李伟会信吗他只会觉得我是在为小柔开脱。
李伟,这里面有误会。我只能硬着头皮说。
误会照片都发到我手机上了,还有什么误会！李伟将手机狠狠砸在我面前。
屏幕上,是几张小柔出入高档场所的照片,照片的角度很刁钻,旁边总会恰巧出现一个男人的背影或衣角,营造出一种她被人包养的假象。
这些照片,毫无疑问,也是江晴的手笔。
这不是真的！小柔辩解着,声音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李伟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认定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而那个网络上对他关怀备至的蔷薇姐姐,才是真正懂他的人。
分手！我们分手！他嘶吼着,转身跑了。
李伟！小柔哭喊着追了上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我包围。
第一个,已经开始了。
回到宿舍,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李伟蒙着被子,谁也不理。
而赵铭、钱峰,甚至王浩,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阳子,李伟和小柔的事,是不是你……赵铭欲言又止。
是我什么是我挑拨的我自嘲地笑了,你们也觉得,是我在背后搞鬼
没人说话。
沉默,就是最伤人的回答。
他们宁愿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网络富婆,也不愿相信我这个朝夕相处的兄弟。
不,或许不是不信我,而是他们不愿意相信自己被骗了。他们宁愿沉浸在那个美好的幻想里,因为在那个幻想里,他们有钱,有颜,被一个完美的女性欣赏和爱慕。
而我,是那个想要戳破他们美梦的恶人。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宿舍的氛围越来越诡异。李伟和小柔陷入了冷战。
赵铭和他的暖阳姐姐聊得更加火热,甚至开始视频。当然,每次视频,对方都用各种理由遮挡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或一个侧脸。但赵铭坚信,那一定是个绝世美女。
他对现实中的女友小雅,越来越不耐烦。他开始嫌弃小雅不够精致,不懂生活情趣,甚至连小雅为他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他都只是随手丢在一边,转头就去炫耀暖阳姐姐给他寄的昂贵手表。
王浩也像是被下了蛊,整天和风铃讨论着他们所谓的灵魂共鸣,对他女朋友的关心置若罔闻。
钱峰则在星辰姐姐的金钱攻势下,彻底沦陷。他甚至开始规划,等拿到一大笔佣金后,就甩了小雯,去追求他心目中的富婆姐姐。
我看着这三个执迷不悟的兄弟,知道李伟的悲剧,很快就要在他们身上重演。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我必须主动出击。
我约了江晴见面,地点在她住的酒店。
推开总统套房的门,江晴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看来,我的金牌顾问有话要对我说。
收手吧,江晴。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已经赢了,我输了。我承认我当年是个穷小子,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你报复我也好,羞辱我也罢,我都认了。但我的兄弟们是无辜的,你放过他们。
我几乎是在用一种乞求的语气说话。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低头。
江晴却笑了,她放下咖啡杯,缓缓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她伸出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和……怜悯
陈阳,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
你以为,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复你当年穷
她凑到我耳边,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又重得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我心上。
我恨的,不是你穷。我恨的,是你们所有人！
三年前,我爸公司破产,跳楼自杀了。我妈受不了打击,也跟着去了。我从一个千金小姐,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还背上了巨额的债务。
我去找你,想让你给我一点安慰,可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和你的这群好兄弟,在宿舍里喝酒庆祝,庆祝你终于‘摆脱’了我这个‘拜金女’,庆祝你恢复了‘自由身’！
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她的声音在颤抖,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恨意。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她从来没告诉过我。
那天的庆祝,也只是兄弟们为了让我走出失恋的阴影,才搞出来的……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江晴后退一步,重新恢复了那副冰冷女王的模样,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要让你们这群人,尝尝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滋味。
所以,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
我终于明白,她不是在玩游戏,她是在复仇。一场针对我们所有人的,疯狂的复仇。
而今晚,就是她收网的时刻。
我的手机,和宿舍里其他三个兄弟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一下。
是他们各自的富婆,发来了同样一句话。
宝宝,我在你宿舍楼下,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宵夜,下来拿。
宿舍里,赵铭、王浩、钱峰三个人,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他们终于要和自己的女神奔现了！
而我,惊恐地抬头,看着他们兴奋的脸。
我再看了一眼我的手机,是江晴发来的。
我也在楼下,带着你的那份。陈阳,下来看戏吧。
---
05
宿舍楼下,秋风萧瑟。
五个女人,五道靓丽的风景线,或提着精致的餐盒,或捧着包装好的礼物,安静地站在昏黄的路灯下。
小柔,小雅,王浩的女友,还有钱峰的女友小雯。
以及,站在她们最中间,如同众星捧月般,气场全开的江晴。
宿舍的窗户边,赵铭、王浩、钱峰已经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
天呐！是暖阳姐姐！虽然看不清脸,但这身材,这气质,绝对是女神！赵铭激动地整理着自己的发型。
风铃……她真的来了。王浩一向沉稳的脸上,也浮现出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表情。
我的星辰姐姐！兄弟们,我先下去了！钱峰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向了门口。
只有李伟,在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眼不见为净。
我站在他们身后,手脚冰凉。我知道,一场惨烈的大戏,即将上演。
阳子,你怎么不下去你那个‘月光’也在下面啊！赵铭回头催促我。
我看着他兴奋的脸,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该怎么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暖阳姐姐,就是他楼下那个他最近一直嫌弃的女友小雅
楼下,江晴似乎是总指挥,她对着四个女孩点了点头。
四个女孩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同时拿起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宿舍里,赵铭、王浩、钱峰的手机铃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他们欣喜若狂地接起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用他们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喊出了那个网络上的名字。
喂,暖阳……
风铃,真的是你吗
星辰姐姐,我马上就下来！
而楼下,她们的女朋友们,举着手机,亲耳听着自己的男友,用无比亲昵的语气,呼唤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她们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表情从期待,变成了震惊,再到痛苦和绝望。
江...晴,你真狠。
走,下去啊！赵铭推了我一把,拉着王浩和钱峰,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宿舍。
我跟在他们身后,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当他们三人兴冲冲地跑到楼下,看清站在那里的人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小雅你怎么在这里赵铭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还有你……你怎么也……王浩和钱峰也看到了自己的女朋友。
而小雅她们,只是举着还在通话中的手机,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们。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赵铭他们不是傻子,看到这一幕,瞬间明白了什么。
所以……‘暖阳’……是你赵铭指着小雅,声音颤抖。
小雅没有说话,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那‘风铃’……王浩看向自己的女友。
‘星辰’……钱峰的脸也白了。
答案,不言而喻。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江晴拍着手,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欣赏好戏的笑容。
江晴怎么是你！赵铭认出了她。
是我。江晴走到他们面前,目光一一扫过他们震惊、愤怒、羞愧的脸,我亲手为你们导的这出好戏,还喜欢吗
她扬了扬手机：顺便说一句,你们和我的‘客户’们所有聊骚的记录,包括那些不堪入目的情话和裸聊的截图,我这里,可都存着呢。
你！赵铭气得脸都紫了,挥起拳头就要冲上去。
别动！江晴身后突然走出来两个黑衣保镖,将他拦住。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钱峰色厉内荏地喊道。
不想怎么样。江晴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了我身上,我只是想让我的前男友,亲眼看一看,他引以为傲的兄弟情,是多么的不堪一击。也让这几位可怜的女士看一看,她们的男朋友,在金钱和美色的诱惑下,是多么的丑陋。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是小雅,她狠狠地甩了赵铭一个耳光。
赵铭,我们完了。她哭着说完,转身跑了。
紧接着,王浩和钱峰的女友,也都在无声的泪水中,选择了离开。
转眼间,楼下只剩下我们这群狼狈的男人,和看戏的江晴。
赵铭他们三个,都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有愤怒,有怨恨,还有一丝……求助
他们终于意识到,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已经晚了。
江晴一步步走到我面前,仰着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陈阳,现在,轮到你了。你的‘月光’,也在这里。不想跟她见一面吗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知道,她说的月光,就是她自己。
她要当着我所有兄弟的面,彻底撕碎我的尊严。
---
06
怎么,不敢吗江晴的红唇吐出冰冷的字眼,像是在执行一场公开的审判。
赵铭、王浩、钱峰的目光齐刷刷地钉在我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幸灾乐祸。他们刚刚经历了社会性死亡,现在,他们迫切地想看到我也陷入同样的窘境,以此来获得一丝心理平衡。
看啊,我们都一样,都是被女人玩弄于股掌的傻瓜。
我看着江晴那张写满胜利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三年前,我以为我了解她。三年后,我发现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她用三年的时间,把自己锻造成了一把锋利的剑,而我们,就是她用来祭剑的顽石。
你想怎么样我平静地问,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的冷静似乎让她有些意外。她预想中的,应该是我恼羞成怒,或者惊慌失措。
很简单。她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天鹅,现在,跪下,求我。求我放过你那几个可怜的兄弟,求我不要把那些精彩的聊天记录公之于众。如果你求得让我满意,或许,我会考虑一下。
阳子,不能跪！李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睛通红地瞪着江晴,我们是做错了事,但我们是男人！不能给一个女人下跪！
哦是吗江晴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你女朋友因为你,现在还在医院里。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这些话
李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抓着我的手也松了力气。
是了,我差点忘了。小柔,她追出去后,因为情绪激动,过马路时没看车,被一辆电瓶车撞了,虽然不严重,但也进了医院。
江晴这个恶魔,她把一切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跪下。江晴再次重复,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赵铭他们三个都低下了头,不敢看我,也不敢说话。他们既希望我跪下,保住他们的名声；又怕我真的跪了,那他们男人的尊严,也就跟着一起碎在了地上。
我看着江晴,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堆积了三年的,无穷无尽的恨意。
我知道,今天这一跪,是躲不掉了。
这不仅是为我自己,也是为我这几个被我拖下水的兄弟。
我深吸一口气,就在我的膝盖即将弯曲的那一刻。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江晴,你闹够了没有
我们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职业套裙,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干练的女人,在一群黑衣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她的气场,比江晴还要强大数倍。
江晴看到来人,脸色骤然一变。
姐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我再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把这里夷为平地那个被称为姐的女人走到江-晴面前,眼神凌厉,我让你来处理和陈阳的私人恩怨,没让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还牵扯进这么多无辜的人。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推了推眼镜：你就是陈阳
我点了点头。
我是江晴的姐姐,江月。她朝我伸出手,为我妹妹给你和你的朋友们带来的麻烦,我深表歉意。
我愣愣地和她握了手,完全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江晴,跟我回去。江月不容置疑地对江晴说。
我不！江晴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姐,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们当年是怎么对我的！我爸妈刚走,他们就在背后嘲笑我,庆祝他陈阳终于摆脱了我！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心安理得地过着自己的生活,而我要活在地狱里！
所以你就用同样的方式去报复他们把他们也拖进地狱江月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爸妈在天之灵,是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我不管！江晴像个被戳破了所有伪装的孩子,崩溃地大喊。
够了！江月一巴掌扇在了江晴的脸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江晴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这一巴掌,是替你爸妈打的。让你清醒清醒。江月的声音冷若冰霜,你做的那些事,我已经替你摆平了。那四个女孩,我也都给了一笔补偿。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插手这件事。
她说完,对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半强制性地请着江晴离开。
江晴还在挣扎,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
陈阳！你别得意！这件事,没完！
随着她的声音远去,这场荒诞的闹剧,似乎终于落下了帷幕。
江月留了下来。
她走到我们面前,再次表达了歉意,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我。
这里是一百万,算是对我妹妹行为的一点补偿。密码是六个零。希望你们能接受。
我看着那张支票,上面的数字,足以改变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命运。
赵铭和钱峰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我却摇了摇头,将支票推了回去。
我们不需要钱。我们只需要,一个清白。
江月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
我会处理好的。她收回支票,关于聊天记录,我会让江晴全部销毁。至于那几个女孩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能不能求得她们的原谅,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她说完,转身,利落地离开。
现场,只剩下我们五个男生,面面相觑,一片狼藉。
---
07
江月走后,我们五个人,像五座沉默的雕像,在冷风中站了很久。
没有人说话。
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耗尽了我们所有的力气。羞愧、愤怒、迷茫、后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压得我们喘不过气。
最终,还是李伟先动了。他走到我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
阳子,对不起！他一个一米八几的汉子,哭得像个孩子,我不该不信你！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都是我蠢,被人当猴耍,还差点害了小柔……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清脆响亮。
我连忙把他拉起来：你这是干什么！起来！
我不起来！他执拗地跪着,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紧接着,赵铭、王浩、钱峰,也都默默地走了过来,在我面前,低下了头。
阳子,我们错了。赵铭的声音沙哑,我们猪油蒙了心,被贪婪和虚荣冲昏了头,才会被人利用,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我们最爱的人。我们……不配当你的兄弟。
王浩和钱峰也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悔恨。
我看着他们,心里百感交集。
生气吗当然生气。在他们最应该相信我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怀疑。
但更多的是心疼。他们和我一样,都只是这个局里的棋子,是江晴复仇计划的牺牲品。
都起来吧。我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也有错。如果不是我当初为了跟江晴赌气,把手机分给你们,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不,不怪你……
行了。我打断他们,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去挽回。
提到这个,他们四个人的脸,瞬间又垮了下来。
是啊,挽回。说得容易,做起来,谈何容易
她们被伤得那么深,怎么可能轻易原谅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整个宿舍,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我们开始了漫长而艰难的追妻火葬场之路。
李伟每天去医院给小柔送饭,无论小柔怎么骂他,怎么赶他走,他都雷打不动。出院后,他就成了小柔的贴身保镖,上课、下课、吃饭,寸步不离。
赵铭把他那些昂贵的球鞋、手表,全都打包卖了,换来的钱,给小雅买了一件她喜欢了很久却舍不得买的大衣。他不再去酒吧,不再打游戏,每天都去小雅兼职的奶茶店门口等她下班,风雨无阻。
王浩把他那些宝贝得不行的专业书,都暂时放下了。他开始学习做饭,学习说情话,每天变着法地给他女朋友制造惊喜和浪漫,试图弥补他之前的冷落。
钱峰把他从星辰姐姐那里收到的所有红包,一分不差地全部转给了小雯,并且写了一封长达万字的悔过书。他还找了好几份兼职,说要靠自己的努力,给小雯买她喜欢的东西。
而我,成了他们最坚实的后盾和军师。
我帮李伟分析小柔的心理,教他怎么说话才能不踩雷。
我帮赵铭出谋划策,怎么才能让小雅看到他的改变和真心。
我帮王浩挑选礼物,告诉他女孩喜欢什么。
我帮钱峰筛选兼职,防止他再次被骗。
我们宿舍,空前地团结。
因为我们心里都清楚,这不仅仅是挽回爱情的战斗,更是我们兄弟之间,一场自我救赎。
只有洗刷掉过去的污点,我们才能重新站直了腰杆,做回真正的兄弟。
然而,姑娘们的心,不是那么容易被焐热的。
她们虽然收到了江月的解释和补偿,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伤害已经造成,信任的基石已经崩塌。
她们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把我们当成空气。
我们一次次的努力,都像是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
宿舍里的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
大家都有些泄气了。
算了吧,一天晚上,赵铭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小雅今天跟我说,让我们都别再白费力气了。她已经决定,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的沮丧。
是啊,强扭的瓜不甜。也许,放手,才是对她们最好的选择。
就在我们都快要放弃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江月。
---
08
陈阳,方便见一面吗关于江晴,有些事,我想我必须告诉你。江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我们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了面。
江月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江晴她……还好吗我犹豫着问道。虽然我恨她,但听到她被姐姐强行带走,心里还是有些复杂。
不好。江月摇了摇头,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也不见。心理医生说,她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和重度抑郁。
我愣住了。
她三年前经历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江月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打着我的心。
她父亲的公司,是被最好的朋友和最信任的下属联手做垮的。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她去找那些所谓的亲戚朋友求助,换来的却是冷眼和羞辱。她去打工,却因为长得漂亮,被老板骚扰……
江月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凌迟我的心。
我从来不知道,在我为失恋而消沉的那段时间里,江晴,我曾经最爱的女孩,竟然在经历着这样的人间地狱。
她恨的,其实不是你们。她恨的是这个世界的不公,是人性的背叛。而你们,只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天你们宿舍的庆祝,我后来也查清楚了,知道是你的兄弟们为了安慰你。可当时的江晴,她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听不进任何解释。
她用三年的时间,靠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重新站了起来。她创建了自己的公司,就是为了今天的复仇。她想证明,她比所有背叛她的人都强。
江月的眼圈红了。
可我看得出来,她并不快乐。她把自己变成了一座孤岛,用坚硬的外壳包裹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她伤害你们,其实也是在伤害她自己。
我沉默了。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背后,还隐藏着这样沉重的故事。
江晴所做的一切,固然可恨,但究其根源,她也是个可怜人。
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替她求情。江月擦了擦眼角,我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去见见她吧。江月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恳求,或许,解开她心结的钥匙,还在你这里。当年伤害她的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但她的心病,还需要心药来医。陈阳,算我求你,帮帮她,也帮帮你自己,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我看着江月,一时间,心乱如麻。
去见江晴
我该以什么身份去见她
受害者还是……旧情人
我不知道。
回到宿舍,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兄弟们。
他们听完后,也都沉默了。
良久,李伟瓮声瓮气地说：阳子,去吧。
赵铭也点了点头：冤有头,债有主。虽然她把我们害得这么惨,但听起来,她也确实挺可怜的。我们跟她之间的恩怨,已经两清了。但你和她之间,或许,还需要一个了结。
是啊,王浩推了推眼镜,至少,去把当年的误会,解释清楚。
钱峰也难得正经地说：去吧,阳子。我们支持你。
我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经历过这场风波,我们之间的感情,似乎比以前更加坚固了。
我们都学会了宽容,学会了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我们,都成长了。
第二天,我跟着江月,来到了江晴住的别墅。
那是一栋装修得极其奢华,却又冰冷得毫无生气的房子。
江月带我到一间卧室门口,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片昏暗。
浓重的酒味和药味混合在一起,呛得人难受。
我看到,江晴就蜷缩在床脚的地毯上,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她的身旁,散落着好几个空酒瓶。
她比上次见面时,瘦了太多,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听到开门声,她警惕地抬起头,看到是我,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浓浓的恨意和自嘲所取代。
怎么,来看我的笑话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
09
我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午后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的狼藉,也照亮了她苍白的脸。
她不适地眯起了眼睛,用手挡住光。
滚出去！她低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戒备和虚弱。
我环顾四周,看到桌上放着一些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已经凉了。旁边还有几个药瓶,看标签,是抗抑郁和安眠的药物。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生疼。
我走过去,开始默默地收拾地上的酒瓶。
我叫你滚出去,你没听见吗！她见我无视她,情绪激动起来,抓起手边的一个枕头就朝我扔了过来。
我没有躲,任由枕头砸在我身上。
然后,我继续收拾。
把酒瓶都收进垃圾桶,把凉掉的饭菜端走,又去卫生间拿了热毛巾,回来,蹲在她面前。
别碰我！她像一只受惊的刺猬,缩起了身体。
我没有理会她的反抗,抓住她冰冷的手,用热毛巾,一点点擦去她手上的污渍。
她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
做完这一切,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江晴,对不起。
她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说这个。
三年前,你家里出事,我不知道。那天在宿舍,我们也不是在庆祝……是兄弟们看我失恋,想逗我开心。如果我知道你当时正在经历那些……我绝对不会……
够了！她打断我,眼圈瞬间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都过去了！
过不去。我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江晴,我知道我这句‘对不起’,迟了三年,也弥补不了你受到的任何伤害。但,我还是要说。
我今天来,不是来看你笑话,也不是来求你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年的我,是个混蛋。是个自私、幼稚、什么都不懂的穷小子。我没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陪着你,是我的错。
我不求你能原蒙我,我只希望,你别再折磨你自己了。
我的话,似乎触动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那身坚硬的铠甲,开始出现裂痕。
眼泪,从她通红的眼眶里,不受控制地滑落。
三年来,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她哭得像个孩子,压抑了太久的委屈、痛苦、不甘,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把我的肩膀,递给了她。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头靠了过来,在我肩膀上,嚎啕大哭。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那一刻,我们之间所有的恨,似乎都随着她的眼泪,被冲刷干净了。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心疼。
哭了很久,她才渐渐平复下来。
谢谢你。她从我肩膀上抬起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睛肿得像核桃。
是我该谢谢你,我笑了笑,谢谢你……还愿意在我面前哭。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那天,我们在那个房间里,聊了很久。
从我们相识,到相爱,到分开,再到重逢。
我们把三年来所有积压在心里的误会、怨恨、不甘,全都说了出来。
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完成了一场迟到的告别,也完成了一场艰难的和解。
临走前,我对她说：江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还年轻,你的人生,不应该只有复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江晴。
听说,她解散了公司,一个人出国旅行去了。
而我们的生活,也渐渐回到了正轨。
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下,在江月姐姐的从中调解下,小柔她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
当然,原谅不代表忘记。
我们每个人,都背上了留校察看的处分。
李伟的零花钱被全部上缴,成了小柔的专属提款机。
赵铭的社交账号被小雅全面接管,每天必须按时汇报行踪。
王浩被罚抄写了十万字的爱妻守则,并且要全部背诵下来。
钱峰则成了小雯的专属打工仔,所有兼职收入,必须上缴百分之九十。
而我,则光荣地成为了他们四对情侣的特约情感监督员,负责定期考察他们的改造情况。
宿舍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只是,这种欢笑里,多了一份成熟和珍惜。
我们都明白,这次的教训,会伴随我们一生。
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做人,要守住底线；爱人,要忠诚坦荡；做兄弟,要肝胆相照。
---
10
大学的最后一年,过得飞快。
毕业那天,我们五个人,穿着学士服,在学校门口拍了最后一张合影。
照片里,李伟和小柔紧紧挨着,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赵铭搂着小雅的腰,一脸的妻管严幸福相。
王浩和他的女朋友戴着同款的黑框眼镜,看起来般配又文艺。
钱峰则被小雯揪着耳朵,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我站在最中间,看着镜头,笑得坦然而释怀。
来,看这边！一、二、三,茄子！
快门按下的瞬间,我仿佛看到,不远处的林荫道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长发及腰,正微笑着看着我们。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像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还是那么美,只是眼神里,没有了恨,只有一片云淡风轻的平和。
是江晴。
她冲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融入了人海。
我也笑了,冲她离开的方向,无声地说了一句：
再见,祝你幸福。
毕业后,李伟留校当了体育老师,和小柔结了婚,日子过得简单又幸福。
赵铭回家继承了家业,成了霸道总裁,但他所有的霸道,都只留给了商场,回到家,依旧是那个被小雅管得服服帖帖的男人。
王浩考上了研究生,继续在他热爱的物理世界里深造,他的女朋友,成了他最得力的研究伙伴。
钱峰展现出了惊人的商业天赋,他用自己攒下的第一桶金,开了一家小公司,小雯成了他的老板娘兼财务总监,管着他,也管着账。
而我,拒绝了几个大公司的offer,选择去了一家公益组织,做一名心理援助志愿者。
我想用我的力量,去帮助更多像江晴一样,被困在过去,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
我想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或许不完美,人性,或许有黑暗。
但只要心中有光,总能找到走出来的路。
几年后,我收到一张来自异国的明信片。
上面是蔚蓝的大海和干净的沙滩。
背面,是一行娟秀的字迹。
陈阳,我现在很好。谢谢你。——江晴。
我看着那行字,笑了。
我知道,我们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最好的归宿。
那场荒唐而惨烈的青春闹剧,终究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让我们所有人都获得了成长和救赎。
真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