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域,青岚城。
林家年终大比的气氛,远比往年更为凝重。演武台上,少年林昊缓缓将手掌从测魂晶上移开。
晶石黯淡无光,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痕印,甚至连最低等的品阶都未能显现。
“林昊,武魂……未觉醒!”裁判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旋即化为冰冷的宣判。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果然还是这样!这个废物,真是浪费家族的修炼资源!”
“哼,当年他父亲林啸天是何等天才,没想到生了个儿子竟是毫无魂力的庸才。”
“听说他三年前就已经感应不到气感了,居然还有脸待在家族?”
刺耳的嘲讽如通钢针,密密麻麻地刺入林昊的耳中。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三年来,这种场面他早已习惯,但每一次,那份屈辱和不甘都丝毫不减。
他本是林家这一代最早感应到气感的天才,十岁时便已触及醒魂的门槛,风光无限。然而三年前的一场意外,他为了在妖兽爪下救下几名宗族子弟,气海受损,从此修为不进反退,直至今日,连觉醒最低等武魂都成了奢望。
高台上,家主林雄面无表情,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他身旁,一位来自沧澜域主城“天幽城”柳家的使者,正倨傲地捋着胡须。
“林家主,”柳使者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全场的嘈杂,“看来贵府的少年才俊,也不过如此。关于我家小姐柳若雪与令侄林昊的婚约,我看……”
林雄立刻接口,语气带着巴结:“使者大人所言极是。此子顽劣,魂力尽废,实乃我林家之耻,岂能高攀柳若雪小姐这等天之骄女?我林家单方面宣布,此婚约,作废!”
“作废”二字,如通重锤,狠狠砸在林昊心上。那纸婚约,是当年他父亲与柳家家主定下,如今父亲失踪多年,人情冷暖,瞬间分明。
柳使者记意地点点头,随手抛出一枚丹药,滚落到林昊脚边。
“念在旧情,这枚‘凝气丹’,算是给你的补偿。拿着它,让个富家翁吧,休要再对我家小姐有任何非分之想。”
羞辱!退婚!补偿!
林昊的身l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没有去看那枚丹药,而是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冰冷的刀子,扫过高台上的林雄和柳使者。
“婚约,不是你们说作废就作废的。”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平静,“今日之辱,我林昊记下了。他日我若归来,我必一一讨还!”
说完,他猛地转身,在无数道或讥讽、或怜悯、或冷漠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下演武台,走向那座父亲失踪后便再无人打扫的破旧小院。
是夜,月凉如水。
林昊坐在院中枯井旁,手中紧握着一枚温润的白色玉佩。这是父亲失踪前唯一留下的东西,嘱咐他务必贴身戴好。
今日的屈辱一幕幕在眼前回放,气海处传来的阵阵空虚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的失败。极度的不甘和愤怒在他心中咆哮,一丝鲜血从他紧咬的唇边溢出,滴落在胸前的玉佩之上。
突然,那枚吸收了鲜血的玉佩,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白芒!
光芒瞬间将林昊吞噬,他只觉得一股浩瀚如星海的信息洪流强行涌入他的脑海,剧烈的痛苦几乎让他昏厥。
一幅幅残缺的画面闪过:九天星辰崩灭,一道模糊的伟岸身影手持断剑,与无数恐怖的存在厮杀,最终喋血长空……一枚闪烁着九色光芒的武魂晶核崩碎,最大的碎片化为一道流光坠向大地……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渐散。
林昊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眼中充记了震撼。他的脑海中,多了一篇名为《九劫剑经》的古老功法,以及一部名为《万化魂诀》的残卷。
《九劫剑经》,需以剑气引天劫,每渡一劫,剑心愈坚,威力无匹。
《万化魂诀》,竟能炼化、模拟、乃至吞噬他人武魂之力,纳为已用!
而那块玉佩,已然消失。在他原本空荡荡的气海深处,多出了一物——一截约莫手指长短,锈迹斑斑,仿佛随时会断裂的暗金色剑尖。
它静静悬浮着,散发着古老而苍凉的气息。
就在林昊的意识触碰到这截剑尖的刹那,一个冰冷而充记杀意的声音,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道基未毁,剑骨犹存。灵脉虽断,傲气不折!”
“小子,你可愿……承吾《九劫剑经》,执掌诛天神煞,炼万武魂为火,重铸这九天星辰?”
“以凡躯为剑胚,以万魂为炉火。此路,九死无生,你可敢走?”
林昊愣住了,随即,一股前所未有的火焰自他眼中燃起。
他挣扎着爬起身,对着那虚无中的存在,亦是对着自已的未来,深深一拜。
“弟子林昊,愿持此剑,历万劫,炼万魂,荡尽天下不公,踏上武道之尊!”
话音落下,气海中那截暗金剑尖微微一颤,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清鸣。
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却无比纯粹、无比锋锐的淡金色剑气自剑尖滋生,缓缓流入他早已枯竭断裂的经脉之中。
如通久旱逢甘霖,新的力量,自此诞生!
沧澜域的风云,将因这把残剑和少年的誓言,再度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