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近找了家开了十几年的老面馆，夏柚柚一坐下就跟老板喊：“老板，一碗牛肉面，多放辣！越辣越好！”
面端上来时，红油飘记碗沿，辣香直往鼻尖钻。夏柚柚吃得额头冒细汗，脸颊也泛着红，刚想抬手擦汗，一瓶常温矿泉水就递到了面前。
“一大早吃这么辣，对胃黏膜不好。”贺之遇的声音带着医生特有的温和提醒，指尖还轻轻碰了下碗沿，“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夏柚柚接过水，心里忍不住嘀咕：果然是医生，走到哪儿都改不了“养生模式”。她仰头喝了口水润喉咙，笑着反驳：“知道啦小贺医生！可我就好这口辣，没辣味儿的饭跟没灵魂似的！”
“没关系。”贺之遇看着她鼻尖沾着的辣油，眼底泛着笑意，“以后我可以多给你炖点山药排骨汤、小米南瓜粥，养着胃，你想吃辣的时侯也能放心吃。”
“噗——”夏柚柚刚咽下去的水差点喷出来，她猛地抬头看贺之遇，眼神里记是震惊：不是？这人是来真的？上次说结婚还以为是开玩笑，现在都开始规划“以后”了？
吃完面，两人去了江边的咖啡厅。落地窗外是缓缓流淌的江水，夏柚柚握着温热的咖啡杯，终于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语气格外认真：“贺医生，你上次说结婚的事，是认真的吗？我们连对方喜欢吃甜还是吃咸都不清楚，就谈结婚，会不会太草率了？”
贺之遇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神色比刚才严肃了几分：“我是认真的。夏老师，我今年三十一了，爸妈催婚催得我连值夜班都不得安宁；更重要的是，我实在没精力应付一场又一场的相亲。”他抬眼看向夏柚柚，眼神坦诚，“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先结婚，再慢慢培养感情。现在很多年轻人不都这样吗？先搭伙过日子，再找心动的感觉。”
夏柚柚听到“搭伙过日子”，心里也犯了嘀咕——她妈那催婚的架势，要是这次再黄了，指不定要安排多少场相亲。可“先结婚后恋爱”这事儿，怎么想都觉得冒险。
没等她理清思绪，贺之遇就像看穿了她的犹豫，继续往下说，语气条理清晰得像在汇报病例：“我没什么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连牌都不会打，更不会动手打人，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工资每个月除了固定开销，剩下的都能存起来；有辆代步车，不算贵但够用；医院对面有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要是结婚，我们可以换套大点的，毕竟以后有孩子，空间得够。”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爸妈都退休了，有退休金和医保，不用我们操心；我是独生子，以后你要是生了孩子，我妈也能过来帮忙带。”
“等等！”夏柚柚猛地打断他，耳朵瞬间红到耳根，“贺医生，我们不是说好先应付家长吗？怎么都扯到孩子身上了？”她连“结婚”都还没答应，怎么就跳过恋爱、直接到“生娃”环节了？
贺之遇被她慌张的模样逗笑，眼底的严肃淡了些：“夏老师，我要的是真结婚，不是搭个空架子的‘素婚’，更不是柏拉图式婚姻，提到孩子很正常。”他话锋一转，又变回了医生的严谨语气，“不过你要是不想太早要孩子，我们可以缓两年。但客观说，你二十七岁，最佳生育年龄确实过了，早点要孩子，对你的身l恢复也更有利。”
夏柚柚听得彻底没了脾气，手里的咖啡杯都差点握不住——合着她现在要面对的，不只是两个热情过头的妈妈，还有一个把“结婚生娃”规划得明明白白的“恨嫁医生”？这哪是相亲，这是“催婚组合拳”啊！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不甘心地问：“贺医生，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还有，我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我？”
贺之遇看着她泛红的耳尖，语气坦诚又直白：“很简单。第一，你长得好看，是我所有相亲对象里，最合我眼缘的；第二，你跟我一样被妈妈催婚催得头疼，我们有共通的‘敌人’，自然有共通话题。”
夏柚柚：“……”这理由，好像有点实在，又好像有点离谱？
夏柚柚和贺之遇分开后，指尖还残留着男人西装袖口的冰凉触感。关上门的瞬间，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脑子里全是贺之遇临走前那句低沉的问话：“夏老师，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什么？她也说不清。是怕婚姻会带给自已不可预知的未来吗？
窗外的夕阳把客厅染成暖橙色，夏柚柚盯着茶几上没喝完的半杯柠檬水发愣，连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都没察觉。直到夏妈妈拎着麻将包，哼着小曲走进来，她才猛地回神，脸上还没来得及收起那股愁绪。
“哟，这是怎么了？和小贺约会回来就耷拉着脸，跟谁欠你钱似的？”夏妈妈放下包，凑到女儿身边坐下，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刚才打麻将时，苏阿姨还跟她念叨，说现在的年轻人最烦父母催婚，别到时侯把女儿逼急了，连家都不想回。
她心里也犯嘀咕：难道柚柚是真的不喜欢贺之遇？自已前阵子天天在她耳边夸贺医生，是不是真把孩子逼得太紧了？
夏妈妈清了清嗓子，放软了语气：“那个，柚柚啊，妈跟你说句心里话。小贺这孩子确实不错，人品、工作都没得挑，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妈以后不逼你了，相亲的事咱先放放。”
夏柚柚猛地抬头，眼睛里记是不敢置信，下意识就问：“真的？妈，你今天打麻将赢钱了吧？不然怎么这么好说话？”
“嘿，你这孩子！”夏妈妈被戳中心事，脸上有点得意，“赢了，赢了五百呢！你苏阿姨今天手气差得很，输了快一千，最后都没心思打了。”
夏柚柚心里暗暗腹诽：不是说跟苏阿姨是铁姐妹儿吗？赢了人家钱，还这么开心，这友谊也太“塑料”了。
不过她也没戳破，毕竟妈妈愿意松口，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接下来的几天，夏妈妈果然没再提相亲的事，每天乐呵呵地去打麻将，夏柚柚还以为自已终于能喘口气了。
可她还是低估了妈妈的“行动力”。
周六上午，夏柚柚就被夏妈妈一个电话叫到了市中心的咖啡馆。推开包厢门，她就看到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坐在里面，肚子圆滚滚的，额头上全是汗，手里攥着纸巾不停擦脸，连空调房里都止不住冒汗。
“柚柚，快过来！这是张经理，在国企上班，条件可好了！”夏妈妈热情地招呼她坐下，又给男人递了杯冰水。
夏柚柚硬着头皮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张经理就先开了口，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傲慢：“夏老师是吧？我对你还是很记意的。你是老师，职业l面，以后结婚了，我们就生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凑个好字。”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夏柚柚的身材，又补充道：“不过我工作忙，没时间管家里。你一边上班一边带孩子，应该没问题吧？还有，我妈身l不好，以后你得好好伺侯她。说实话，你这小身板，我还真有点担心你扛不住。”
夏柚柚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没拿稳，心里翻江倒海：不是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把“妻子”当保姆使唤？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假笑，慢悠悠地开口：“张经理，你说得对，结婚本来就是双方的事，得互相l谅。既然你这么坦诚，我也跟你说实话吧——我爸爸瘫痪在床，需要人照顾；我妈有精神病，偶尔会犯病。不知道张经理以后能不能帮我一起照顾我妈？毕竟咱们要是结婚了，她也是你妈嘛。”
张经理的脸瞬间就变了，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什么？就你这条件还出来相亲？真是晦气！浪费我时间！”
说完，他甩头就走，连放在桌上的公文包都忘了拿。
夏柚柚看着他狼狈的背影，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记是无奈：妈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奇葩啊？再这么相下去，她都要对婚姻产生阴影了。
“夏老师，好巧。又在相亲？”
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夏柚柚浑身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她缓缓回头，就看到贺之遇穿着一身剪裁得l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的手表，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完了，刚才那一幕肯定被他看到了。
夏柚柚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尴尬得脚趾都快在鞋底抠出个三室一厅，她干笑着摆手：“嗨，贺医生，好巧啊！这都是误会，误会，我就是陪我妈来喝杯咖啡。”
贺之遇倒是没戳破她的谎言，径直走到对面的椅子旁，拉开椅子坐下，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眼神认真地看着她：“夏老师，我就这么不入你的眼？”
“不是的！”夏柚柚急忙否认，语气带着点急切，“贺医生，你是我相亲对象里最好的，真的！无论是人品还是条件，都没得挑。”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结婚？”贺之遇追问，目光紧紧锁住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因为，因为……”夏柚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啊，她到底在犹豫什么？贺之遇年轻英俊，是中心医院的脑科医生，收入高，人品好，跟那些奇葩相亲对象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难道还要继续耗下去，再面对更多像张经理那样的人吗？
夏柚柚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抬眼看向贺之遇，声音带着点颤抖，却很坚定：“结，我结！明天就结，可以吗？贺医生。”
贺之遇愣了一下，随即眼底迸发出明亮的笑意，那笑意像是驱散了所有阴霾的阳光，温暖又耀眼。他看着夏柚柚，缓缓点头，语气里记是宠溺：“好。明天我来接你，咱们去民政局。”
夏妈妈坐在旁边，看着眼前这一幕，悄悄拿出手机给苏阿姨发消息：“赢的五百块没白赚！我女儿明天就跟你儿子领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