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剑骨,是剑宗掌门叶昭雪的丈夫。
上古剑冢开启,万千残剑化为剑煞围攻宗门,我为救昭雪,以身为鞘,镇压万剑,剑骨寸寸断裂。
可她却在我最虚弱时,与那白月光合力,要抽出我的剑骨,助他一步登天。
我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我为你养剑百年,为你镇压剑煞,如今你为他抽我剑骨,你……可曾有过哪怕一点的不忍
叶昭雪眼神狂热地看着白月光:他是天生的剑圣,剑骨在你身上是浪费,给他,才能让剑道重现辉煌。
我笑了。
这一次我不再不舍,碎裂全身剑骨,引动剑冢煞气:那就让这身贱骨,为叶宗主献上最后的贺礼!剑骨炸碎,无尽剑煞冲天而起,将他们连同整个宗门吞噬。
再睁眼,我回到了百年前。
这一次,我藏起锋芒,伪装成凡骨,甘愿成为京城国公府里一个签了死契的奴才。
可就在我以为能如此了此残生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我面前。
她在京城最奢华的国公府找到了我,那时我正被府上那位以刁蛮闻名的小郡主罚跪。
叶昭雪刚要上前,小郡主就一鞭子抽在她脚前,趾高气扬地把我拉起来搂住:哪来的野女人,敢打扰本郡主管教夫君看清楚了,他现在是我的人,卖身契上签的是死契!你想要他可以啊,先去皇上面前求个恩典,给我当个洗脚婢,或许我能大发慈悲让你见他一面。
1
郡主之怒
叶昭雪的脸色发白。
她身后那些气度不凡的随从,个个怒目圆睁,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可这里是镇国公府。
小郡主萧明月身后,是权倾朝野的镇国公。
滚。
萧明月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叶昭雪深深看了我一眼,她眼神一滞,震惊、不解、心痛交织在脸上。
最终,她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她带来的压迫感,随着她的背影一同消失。
我重新跪了下去,膝盖下的青石板冰冷刺骨。
萧明月踹了我一脚,没用力。
没用的东西,被人看着就腿软
奴才知错。
知错你错哪儿了她蹲下来,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她。
奴才不该在郡主面前,看别的女人。
我卑微。
萧明月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柳慕白,你还真是天生的狗奴才。
记住,你的眼睛,你的心,都只能看着我一个人。
听懂了吗
懂了。
此后三日,风平浪静。我依旧是府里最低贱的死契奴才,每天挑水,劈柴,做着最粗重的活。
只是她看我的次数,更多了。
有时我在院中劈柴,她会搬个凳子坐在不远处,一看就是一下午。
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人。
像是在审视一件有趣的玩物。
这天,我挑着水桶路过后花园,被几个人拦住了。
为首的是萧景辞,萧明月的一母同胞的兄长,国公府的世子。
他身边跟着几个纨绔子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呦,这不是妹妹养的那条好狗吗
萧景辞摇着扇子,拦在我面前。
听说那天,连听雨楼的叶楼主都惊动了,为了你这么个奴才,真是奇闻。
他身边的跟班哄笑起来。
世子,一条狗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听说还是个死契,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
抬起头来。萧景辞用扇子敲了敲我的肩膀。
我没动。
我让你抬起头!他声音猛地拔高。
扇子重重地抽在我脸上,火辣辣地疼。
我缓缓抬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怎么,不服气萧景辞嗤笑一声。
你这种卑贱的奴才,连给我妹妹提鞋都不配,还敢勾搭外面的女人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玩意儿罢了,我妹妹玩腻了,就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奴才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
萧景辞的眼神变得阴狠。
来人,给我打!打到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为止!
几个家丁狞笑着围了上来。
拳脚即将落下的瞬间,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住手!
萧明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花园门口,脸色冰冷。
家丁们瞬间停手,噤若寒蝉。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动我的人
萧景辞脸色有些难看。
明月,你为了一个奴才跟我置气
一个奴才萧景辞,你再说一遍萧明月走到我面前,将我扶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轻。
他是我的夫君,我的人。
就算是一条狗,那也是我的狗,轮得到你来教训
她的话,比萧景辞的拳头更伤人。
你!萧景辞气得脸色涨红,你简直不可理喻!
滚。
萧明月冷冷地看着他。
萧景辞最终还是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花园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疼吗她忽然问,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红肿的脸颊。
不疼。
嘴硬。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清凉的药膏,仔细地为我涂抹。
柳慕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个叫叶昭雪的女人,你认识她,对不对
我心头一紧。
奴才不认识。
好,很好。
萧明月收回手,笑了。
以后,不准你再踏出府门一步。
我会让你,彻彻底底地忘了她。
她笑了,笑容里是疯狂的占有欲。
忘了她
叶昭雪。
我怎么可能忘了她。
那个在我最风光时,与我海誓山盟。
又在我最落魄时,亲手将我推入深渊的女人。
2
心咒之谜
京城里很快传开了新的消息。
听雨楼楼主叶昭雪,遍请天下名医。
只为治疗一种神秘的心疾。
据说此病发作时,心如刀绞,药石罔效。
可我知道,那不是病。
是咒。
一种只有我能解的咒。
我被关在柴房,门外有萧明月派来的护卫看守,插翅难飞。
她似乎铁了心,要隔绝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这天晚上,管事突然打开了柴房的门。
郡主让你过去一趟。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敬畏。
自从那天萧明月为了我跟世子翻脸,府里下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我跟着管事,一路来到国公府深处的一座小楼。
静心楼。
萧明月正坐在楼上,面前摆着一张棋盘。
会下棋吗她问。
会一点。
坐。
我依言在她对面坐下。
陪我下一盘,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她的眼睛在烛光下,亮得惊人。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执起一枚黑子。
棋局无声地进行。
我的棋风,一如我这个人,沉稳,内敛,步步为营。
而萧明月的棋,大开大合,充满了侵略性。
她想赢,想把我逼到绝路。
可她不知道,在棋盘上,我曾是这世间的主宰。
半个时辰后。
啪嗒。
她手中的白子掉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你……她震惊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
奴才侥幸。
你不是侥幸。
萧明月死死地盯着我。
你一直在藏拙。
你到底是谁
我垂下眼眸。
奴才是郡主的死契奴。
呵。她冷笑,好一个死契奴。
说吧,你的条件。
奴才想去静心湖。
静心湖是京城郊外的一处名胜,也是我和叶昭雪初遇的地方。
萧明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你还想着那个女人
奴才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好,我答应你。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但我会亲自跟着你。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第二天,一辆马车驶出了国公府。
车里,我和萧明月相对而坐,气氛压抑。
到了静心湖,她果然寸步不离。
湖边游人如织,风景如画。
我却无心欣赏。
我在等。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艘画舫缓缓靠岸。
船头站着的,正是叶昭雪。
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但依旧风姿不减。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准确地找到了我。
然后,她朝我走了过来。
萧明月立刻挡在我身前。
叶楼主,真巧啊。
萧郡主。叶昭雪的目光越过她,落在我身上,我有些话,想和顾先生单独谈谈。
顾先生萧明月嗤笑,他只是我的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让你称先生
郡主,国公爷差人传话,说有要事请您立刻回府。
一个护卫匆匆跑来,打断了她们的对峙。
萧明月脸色一变。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警告地看了一眼叶昭雪。
柳慕白,你给我老实待着!
说完,她才不情不愿地带人离开。
湖边,只剩下我和叶昭雪。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慕白,你……
叶楼主找我,所为何事我打断她,语气疏离。
叶昭雪满脸委屈。
慕白,我知道你恨我。
当年是我不对,我……
叶楼主说笑了,你是高高在上的听雨楼楼主,我只是一个奴才,我们之间,谈不上恨不恨。
她脸色又白了几分。
你中的‘蚀心咒’,快压制不住了吧。我忽然开口。
叶昭雪身体一震,猛地抬头看我。
你怎么知道
那不是咒,是我当年亲手种在她体内的同心蛊。
我生,她生。
我死,她死。
我若痛苦,她便心如刀绞。
当年我被万人追杀,濒死之际,她却为了攀附权贵,弃我而去。
我活下来了。
所以,她也活着,日日夜夜承受着我曾经承受过的痛苦。
我不仅知道,我还能解。
我看着她,缓缓地笑了。
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慕白,只要你肯救我,救听雨楼,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她急切地说道。
做什么都可以
我重复了一遍,眼中满是嘲讽。
当年,我也是这么求你的。
求你别走。
可你还是走了。
叶昭雪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对不起,慕白,我真的……
够了。
我不想再听她的解释。
想让我救你,可以。
拿出你的诚意。
什么诚意
我要你,去求萧明月。
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求她,把你当成婢女,留在国公府。
留在我身边,端茶倒水。
叶昭雪的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她是谁
她是听雨楼的楼主,跺一跺脚,整个江湖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让她去给一个小郡主当洗脚婢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她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做不到我冷笑,那就等着‘蚀心咒’发作,慢慢等死吧。
就在这时,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
好大的胆子!一个奴才,竟敢威胁叶楼主!
萧景辞带着一群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怨毒地盯着我,又淫邪地看向叶昭雪。
叶楼主,何必跟一个奴才废话。
只要你从了我,别说区区心疾,整个国公府都能为你所用。
叶昭雪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
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萧景辞被无视,顿时恼羞成怒。
给脸不要脸!
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给我拿下!
再把叶楼主,‘请’回府里!
他身后的打手,瞬间向我扑来。
叶昭雪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要出手。
我却对她摇了摇头。
然后,我看向那群扑来的打手。
滚。
一个字。
一股无形的气浪,以我为中心,猛然炸开。
3
魔气觉醒
扑上来的家丁们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人仰马翻,哀嚎一片。
萧景辞脸上的嚣张凝固了。
他身边的那些纨绔子弟,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后退。
整个湖边,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那个在他们眼中,卑贱如泥,任人欺辱的奴才。
叶昭雪也怔住了,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随即,那不可置信化为了狂喜。
是他。
真的是他!
他没有死,他的力量……回来了!
你……你不是个奴才吗
萧景辞指着我,声音都在发抖。
他想不明白,一个奴才,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力量。
我没有理会他。
我一步一步,走向倒在地上的家丁。
我说过,滚。
我的声音很轻。
而那些家丁却连滚带爬地跑了,一个比一个快,生怕跑慢了小命不保。
萧景辞也想跑。
但他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世子殿下,刚刚不是还很威风吗
怎么不继续了
你……你想干什么萧景辞色厉内荏地叫道。
我可是国公府的世子!我妹妹是萧明月!
你敢动我,她不会放过你的!
他以为搬出萧明月,就能让我投鼠忌器。
真是天真得可笑。
我缓缓抬起手。
住手!
一声娇喝从不远处传来。
萧明月去而复返,正策马疾驰而来。
她看到湖边的景象,脸色大变。
柳慕白!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她翻身下马,快步冲到我面前,张开双臂,护在了萧景辞身前。
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我。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有惊惧,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让开。我冷冷道。
不让!
萧明月咬着牙,倔强地与我对视。
他是我的兄长,你不能伤他!
你的兄长我笑了,笑声里满是冰冷的杀意。
他羞辱我的时候,你在哪
他要打断我手脚的时候,你又在哪
现在,你来跟我说,他是你的兄长
我每说一个字,就向前逼近一步。
萧明月被我身上散发出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
她身后的萧景辞,早已吓得瘫软在地。
我……萧明月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是啊。
她能说什么呢
说她不知道
不可能。
她只是不在乎。
因为在她眼里,我只是一条狗,一个玩意儿。
主子打狗,天经地义。
柳慕白,你冷静点。
叶昭雪的声音传来,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身边。
不要冲动,这里是京城,镇国公府的势力,不是你能想象的。
她在劝我。
也是在提醒我。
我若杀了萧景辞,便是与整个镇国公府为敌。
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她不想我再陷入险境。
慕白,跟我走吧。
她向我伸出手。
离开这里,离开国公府,我们回听雨楼,回到我们曾经的地方。
那里,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曾几何时,我也曾奢望过这样的场景。
她会牵着我的手,带我远离所有的纷争和伤害。
可现在听来,只觉得讽刺。
回不去了。
我轻轻推开她的手。
叶昭雪,从你当年选择放手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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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重新落在萧明月身上。
这个刁蛮、任性、把我当成玩物的郡主。
却在最危险的时刻,用她那并不宽阔的肩膀,挡在了我的面前。
哪怕,她要保护的人,是曾经欺辱过我的兄长。
何其可笑。
又何其可悲。
萧明月。
我收敛了所有的杀气,平静地开口。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不杀他。
萧明月身体一松,像是虚脱了一般。
但是……
我的话锋一转。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话音未落,我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萧景辞面前。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我抬起脚,重重地踩了下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静心湖。
萧景辞的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着。
我废了他一条腿。
你!
萧明月震惊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愤怒和难以置信。
她没想到,我竟然当着她的面,还是动手了。
我说过,不杀他。
我擦了擦鞋底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
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就走。
站住!
萧明月的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慕白,你这个混蛋!
你以为你打伤了世子,还能走出这里吗
国公府的护卫已经将我团团围住,刀剑出鞘,寒光闪闪。
我今天,就是要走出这里。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
谁敢拦我,谁就死。
我的目光扫过那些护卫,他们无一例外,都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战栗,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慕白!叶昭雪快步跟上我,我跟你一起走!
我没有回头。
叶楼主,你的诚意,我还没看到。
在你求得萧郡主的同意,成为她的婢女之前,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的话,让叶昭雪的脚步,生生顿住。
也让萧明月,愣在了原地。
婢女
求她
她猛地看向叶昭雪,又看看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想走
萧明月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柳慕白,你是不是忘了。
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
是死契。
只要我不点头,你走到天涯海角,也还是我萧明月的奴才。
她晃了晃手中的一张薄薄的纸。
那张决定了我身份和自由的死契。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
所以呢
所以,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跪下!
萧明月趾高气扬地指着地面。
求我,求我原谅你。
否则,我不但要让官府通缉你,我还要告诉全天下,你柳慕白,是我萧明月的一条狗!
一条不听话,还反咬主人的疯狗!
4
听雪轩变
我被带回了国公府。
没有关进柴房,而是被安置在了一处雅致的别院。
听雪轩。
这个名字,让我有片刻的恍惚。
我曾经的居所,也叫听雪轩。
院子里的陈设,一草一木,竟然都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萧明月这是什么意思
喜欢这里吗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郡主费心了。我语气平淡。
不用叫我郡主,叫我明月。
她走到我面前,伸手想要抚摸我的脸。
我偏头躲过。
她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有些难看。
柳慕白,你别不识好歹。
我废了萧景辞一条腿。我提醒她。
那又如何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一条腿而已,又死不了。
再说,也是他先招惹你的,活该。
你倒是豁达。
我不是豁达,我只是分得清,谁对我更重要。
她灼热的目光,让我感到一阵不适。
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做那些粗活了。
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恢复你的力量。
我不需要。
你需要。她打断我,你需要力量,来保护我。
我看着她,像在看一个傻子。
保护她
我为什么要保护你
因为……她顿了顿,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黯然,因为我能感觉到,有很多人想让你死,也有很多人,想让我死。
我们,是同一种人。
同一种人
我不禁想笑。
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我是跌落尘埃的奴才。
我们怎么会是同一种人。
柳慕白,我知道你恨我。
恨我把你当成玩物,恨我用死契束缚你。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这张死契,你早就死在那些追杀你的人手上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
她竟然知道有人在追杀我。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萧明月狡黠一笑,能让听雨楼楼主叶昭雪都念念不忘的男人,怎么会是普通人
你身上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你是我的。
我会保护你,直到……你拥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我为止。
说完,她转身离开。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院中,心乱如麻。
接下来的几天,萧明月没有再来打扰我。
但每天的饭菜,都是她亲手送来。
极尽奢华,堪比御膳。
府里的下人看我的眼神,也从敬畏,变成了嫉妒和不解。
他们想不通,为什么一个重伤了世子的奴才,非但没有被处死,反而得到了郡主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
叶昭雪也来了。
她没有通报,直接闯了进来。
被守在院外的护卫拦下。
那些护卫,是萧明月新换的,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让开。叶昭雪的声音冰冷。
没有郡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护卫首领面无表情地回答。
如果我非要进呢
那就得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我就在院内的石凳上坐着,冷眼旁观。
最终,叶昭雪还是退了。
她知道,硬闯只会两败俱伤。
柳慕白!
她站在院外,大声喊着我的名字。
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愿意弥补!
只要你出来见我一面!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擦拭着一把不知从哪找来的旧剑。
门外,争吵声越来越激烈。
萧景辞也来了。
他坐着轮椅,被人推着,脸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只露出一双怨毒的眼睛。
叶昭雪!你这个贱人!
为了一个奴才,你竟然敢闯我镇国公府!
我告诉你,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见到他!
叶昭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手下败将,也敢在此犬吠
你!萧景辞气得浑身发抖。
你别得意!我姐姐不会放过你们的!
等她玩腻了那个奴才,就是你们的死期!
闭嘴!
一声怒喝传来,萧明月带着人,快步走了过来。
她先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院门,似乎在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她才看向萧景辞。
谁让你来这里的
姐姐!我……
滚回去!萧明月毫不留情地呵斥道,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这里,我就打断你另外一条腿!
萧景辞又惊又怒,却不敢反驳,只能让人推着他,狼狈地离开。
最后,萧明月的目光落在了叶昭雪身上。
两个同样出色的女人,再次对峙。
叶楼主,看来我上次的话,你没听进去。
萧郡主,我只想见他一面。
不可能。
我求你。
高傲如她,竟然会为了我,低声下气地去求另一个人。
求我萧明月笑了,可以啊。
你不是说,什么都愿意做吗
那好,我给你一个机会。
从这里,三步一叩首,跪到皇城门口。
你若能做到,我就让你见他。
叶昭雪的脸色,瞬间惨白。
从国公府到皇城,足足十里路。
三步一叩首,跪着过去
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尊严上的践踏。
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模样。
听雨楼的威名,将彻底扫地。
怎么,做不到
萧明月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看来,你对他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我坐在院中,听着外面的对话,手指,缓缓握紧了剑柄。
萧明月。
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惊喜了。
好。
一个字,从叶昭雪的唇中吐出。
清晰,而又决绝。
我答应你。
她深深地看了院门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咚。
第一声叩首,额头与青石板的碰撞声,沉闷而又清晰。
5
魔气交易
叶昭雪真的跪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听雨楼楼主,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奴才,三步一叩,跪行十里。
这成了京城百年来最大的笑话。
也成了我心头,一根拔不掉的刺。
我站在听雪轩的阁楼上,远远地望着那条通往皇城的长街。
我能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在人群的指指点点中,缓慢而又坚定地移动着。
每一步,都像跪在我的心上。
萧明月站在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望去。
心疼了她忽然开口。
我没有回答。
柳慕白,你知不知道,她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你。
听雨楼内部出了问题,那些长老们早就对她这个年轻的女楼主不满了。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契机。
她用自己的尊严,去赌一个你的回心转意,也赌一个听雨楼的未来。
她是个赌徒,跟你一样。
我依旧沉默。
这些,我当然知道。
叶昭雪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她走的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
可是,就算有再多的算计,那份痛苦,却是真实的。
那份为了我,甘愿抛弃一切的决绝,也是真实的。
所以,你现在是不是很感动
萧明月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不是觉得,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该原谅她了
然后跟她双宿双飞,远走高飞
我转过头,看着她。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我希望你告诉我,你不会。
她的眼神,第一次露出了恳求。
不再是那个刁蛮任性的郡主,而是一个害怕失去心爱之物的女孩。
你既然知道她是在赌。
我缓缓开口。
那你也应该知道,赌局,有输,也有赢。
现在,轮到我下注了。
我的话,让萧明月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再解释,转身走下阁楼。
我来到了听雪轩的门口。
守门的护卫看到我,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开门。
可是郡主吩咐……
我让你们开门!
我的声音不大。
护卫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院门。
我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我没有去看那条长街上的身影。
我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国公府的书房。
镇国公,萧明月的父亲,当朝最有权势的男人,正在里面处理公务。
我直接推门而入。
谁
镇国公猛地抬头,看到是我,眼中的惊讶化为凌厉。
你好大的胆子!
国公爷。我平静地与他对视,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
交易镇国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
就凭这个。
我伸出手,一缕黑色的气息,在我掌心盘旋。
镇国公的瞳孔,猛地一缩。
魔气……你是魔道中人!
国公爷见多识广。我淡淡道,你应该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镇国公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魔道,早已销声匿迹数百年。
如今重现于世,意味着一场席卷天下的浩劫。
而我,一个身怀魔气的人,出现在他的府邸。
这已经不是一个奴才和主子的问题了。
你想怎么样他沉声问道。
很简单。我收回手,我要国公府,助我一臂之力。
助你助你这个魔头
国公爷可以不助我。我笑了笑,但我保证,第一个被魔气吞噬的,就是整个镇国公府。
你!
镇国公气得拍案而起。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国公爷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镇国公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我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良久。
他颓然坐下。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是萧明月选的人。
我搬出了他的女儿。
我知道,这是他唯一的软肋。
镇国公从愤怒到无奈,最终,长叹了一声。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要您,以国公府的名义,向皇上递一道折子。
什么折子
请皇上,为我和萧明月,赐婚。
镇国公猛地站了起来,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娶你的女儿。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道。
我要她,光明正大地,成为我的妻子。
你疯了!
镇国公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一个魔头,一个奴才,竟敢觊觎我的女儿!
我今天就杀了你!
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实力远超我的想象。
但我没有丝毫畏惧。
国公爷可以杀了我。
但你杀了我,谁来压制这满城的魔气
谁来保护你的宝贝女儿
你以为,我出现在国公府,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镇国公的头上。
他身上的气势,缓缓收敛。
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件事。
我看着窗外,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而萧明月,是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也是我,唯一的变数。
6
婚礼阴谋
叶昭雪最终还是跪到了皇城脚下。
当她一身白衣染满尘土和血迹,额头磕得血肉模糊,最终体力不支,晕倒在朱红色的宫门前时,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
有人说她痴情,有人笑她愚蠢。
听雨楼的长老们连夜赶到,将她接了回去,同时宣布封楼,谢绝一切访客。
这场轰轰烈烈的求爱,以一种惨烈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而我,这场风波的中心,却异常的平静。
镇国公最终还是妥协了。
一道请求赐婚的折子,悄无声息地递到了御前。
皇上大为震惊,但迫于镇国公府的权势,以及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最终还是朱笔一批,准了。
一道赐婚圣旨,送到了国公府。
我,柳慕白,一个死契奴,成了镇国公府的准郡马。
这个消息,比叶昭雪跪行十里,更加劲爆。
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萧景辞在自己的院子里,砸光了所有能砸的东西,最终气急攻心,昏死了过去。
而萧明月,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却出奇的平静。
她拿着那卷明黄的圣旨,来到听雪轩。
你赢了。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奴才,而是郡马。
这张死契,也该物归原主了。
她将那张薄薄的纸,递到我面前。
我接了过来。
然后,当着她的面,用指尖的魔气,将其燃成了灰烬。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束缚在灵魂深处的枷锁,彻底断裂。
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感,传遍四肢百骸。
被压制了许久的力量,如同挣脱了牢笼的猛兽,在体内疯狂咆哮。
我抬头看向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游戏,才刚刚开始。
为什么萧明月忽然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娶我她死死地盯着我,是因为你喜欢我,还是因为,你需要国公府的势力
你觉得呢我反问。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柳慕白,我看不透你。
以前,我以为你只是一只温顺的狗,我可以随意摆布。
后来,我发现你是一只藏起爪牙的狼,危险而又迷人。
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你不是狗,也不是狼。
你是一个魔鬼。
一个可以笑着,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魔鬼。
我笑了。
郡主过奖了。
我只是一个,想活下去的可怜人罢了。
你可怜萧明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把叶昭雪逼得尊严尽失,把我兄长逼得半死不活,把我父亲逼得俯首称臣,你现在告诉我,你可怜
难道不可怜吗
我收起笑容,看着她。
被人背叛,被人追杀,沦为死奴,任人欺辱。
萧明月,如果这些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
她沉默了。
是啊。
她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女,哪里懂得这些人间疾苦。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把他们曾经加注在我身上的,一一奉还而已。
那你呢她忽然问,你对我,又是什么
是利用吗
是。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的身体,晃了晃。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果然……
但是……我又开口了。
在你挡在我身前,对我说‘他是我的兄长,你不能伤他’的时候。
在你拿着圣旨,问我‘为什么要娶我’的时候。
我承认,我有过片刻的动摇。
我的话,让她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亮。
柳慕白……
婚礼,在三天后举行。
我打断了她的话。
这三天,我需要闭关。
我希望,在我出来之前,听雨楼,能够安分一点。
我的目光,变得冰冷而又凌厉。
一股磅礴的杀气,从我体内迸发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国公府。
藏在暗处的,那些来自听雨楼的探子,在这股杀气下,纷纷口吐鲜血,狼狈而逃。
萧明月震惊地看着我。
此刻的我,与那个在柴房里任她欺辱的奴才,判若两人。
我像一个君王。
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的君王。
你……
三天后,我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答案。
说完,我转身走进了听雪轩的密室。
留下她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7
剑鞘之约
三天后,婚礼如期举行。
镇国公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但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
他们在看一场好戏。
一场奴才逆袭,迎娶郡主的好戏。
婚礼的仪式,繁琐而又无聊。
我像一个木偶,任由旁人摆布。
我的心,早已飞到了另一处。
听雨楼。
我知道,叶昭雪就在那里。
她伤得很重,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但她不会死。
因为,我还没允许她死。
拜完堂,进入洞房。
萧明月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静静地坐在床边。
盖头下,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挥退了所有的下人。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没有去揭她的盖头。
我只是走到窗边,推开了窗。
今晚,月色很好。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盖头下,传来她闷闷的声音。
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实话。
实话就是……我转过身,看着她,这场婚礼,只是一个开始。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谁挡我,我就杀谁。
国公府,是你,甚至整个皇室,都只是我的棋子。
我说得很平静,也很残忍。
盖头下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那我呢
良久,她才开口。
我也是你的棋子吗
是。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甚至能听到她心碎的声音。
好。
她忽然笑了,笑声凄凉。
她猛地揭开盖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却又倔强无比的脸。
我帮你。
柳慕白,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但事成之后,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放我走。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
给我一封休书,还我自由。
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中某处,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蛰了一下。
好。
我点头。
那一夜,我们分床而睡。
相安无事。
第二天,我以郡马的身份,接管了国公府的部分防务。
镇国公似乎真的认命了,对我大开方便之G。
我开始在国公府,培养自己的势力。
同时,我也在等。
等一个消息。
三天后,消息传来。
听雨楼的长老们,发动了叛乱。
他们以叶昭雪德不配位,败坏门风为由,要废除她的楼主之位。
叶昭雪重伤在身,寡不敌众,被囚禁在听雨楼的地牢。
机会,来了。
我对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道。
你要去救她
萧明月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不是救她。我摇了摇头,是去,终结一切。
我没有带国公府的一兵一卒。
我独自一人,前往听雨楼。
那座曾经象征着江湖最高权力的楼阁,此刻,却充满了肃杀之气。
长老们早已料到我会来,布下了天罗地网。
柳慕白!你这个魔头!还敢来自投罗网!
大长老站在楼前,对我怒目而视。
叶昭雪呢我懒得跟他们废话。
那个贱人,已经被我们废了武功,囚禁在地牢!等我们解决了你,再送她上路!
废了她的武功
我的眼中,闪过骇人的寒光。
谁给你们的胆子
哈哈哈!我们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个魔头来指手画脚!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大长老一声令下,数百名听雨楼的精英弟子,瞬间将我包围。
剑气纵横,杀机四伏。
一群蝼蚁。
我冷哼一声。
一股黑色的魔气,从我体内冲天而起。
瞬间,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整个听雨楼,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精英弟子,在我的魔气面前,不堪一击,纷纷化为枯骨。
长老们骇然变色,纷纷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但,都无济于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我像一个死神,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最终,我走到了大长老的面前。
现在,可以告诉我,叶昭雪在哪了吗
大长老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魔鬼……你是个魔鬼……
我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魔气涌动,将他彻底吞噬。
我走进了地牢。
在最深处,我看到了叶昭雪。
她被铁链锁着,琵琶骨被穿透,一身白衣,沾满了血污。
曾经风华绝代的听雨楼楼主,此刻,狼狈得像一个乞丐。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头。
看到是我,她的眼中,没有惊讶,没有喜悦。
只有一片死寂。
你来了。
我来了。
来杀我的吗
不。我摇了摇头,我来,带你走。
我斩断了她身上的铁链。
她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
走她自嘲地笑了笑,我还能去哪
武功被废,众叛亲离,我如今,只是一个废人。
柳慕白,你是不是很得意
看到我这副模样,你是不是很开心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你走吧。她闭上了眼睛,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
你欠我的,还没还清。
我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你忘了,你体内,还有我种下的‘同心蛊’。
我若想让你死,你活不过一个时辰。
我若想让你活,阎王也不敢收。
我的话,让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做我的剑鞘。
我从怀中,拿出那把从听雪轩找到的旧剑。
这把剑,名叫‘葬雪’,是我曾经的佩剑。
它随我一同跌落深渊,剑魂受损,需要一个强大的灵魂来温养。
而你,叶昭雪,你的灵魂,足够强大。
我要你,以身饲剑,成为葬雪的剑鞘,助我重回巅峰。
叶昭雪猛地睁开眼,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以身饲剑
那意味着,她的灵魂,将与剑融为一体。
永生永世,受剑气煎熬,不得超生。
这比杀了她,还要残忍一万倍。
柳慕白,你……你好狠的心!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
我狠我笑了,跟你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当年,你为了荣华富贵,将我推入绝境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有多狠
我……
她哑口无言。
这是你欠我的。
我将葬雪剑,递到她面前。
现在,还给我。
叶昭雪看着那把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剑,眼中满是挣扎和绝望。
最终,她惨然一笑。
好。
我给你。
她伸出颤抖的手,握住了剑柄。
下一秒,剑光大作。
她的身体,化为一道流光,被吸入了剑中。
葬雪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身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的力量,从剑身,反馈到我的体内。
我能感觉到,我的力量,正在飞速恢复。
我,正在重回巅峰。
我握着崭新的葬雪剑,走出了地牢。
身后,是燃烧的听雨楼。
一个时代,结束了。
另一个时代,开始了。
8
年契约
我回到了国公府。
萧明月在门口等我。
看到我手中的葬雪剑,她什么都明白了。
结束了
嗯。
她没有再问。
只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陪我走回听雪轩。
我累了。
我对她说。
然后,我走进了密室,开始了长达百年的闭关。
百年,对凡人来说,是一生。
对我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
这百年里,我彻底炼化了体内的魔气,与葬雪剑中的叶昭雪的灵魂,融为一体。
我的力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我成了这世间,唯一的神。
当我出关的那一天,整个世界,都为之震动。
天降祥瑞,地涌金莲。
所有人都知道,一位新的主宰,诞生了。
国公府的人,早已换了一批又一批。
只有听雪轩,依旧是百年前的模样。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静静地等着我。
是萧明月。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无情的痕迹。
但她的眼神,依旧清亮,依旧倔强。
看到我,她笑了。
笑得像个孩子。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你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
什么事
休书。
我看着她,沉默了良久。
然后,我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
不是休书。
是一张空白的纸。
我咬破指尖,用我的血,在上面写下了两个字。
慕白。
然后,我把纸递给了她。
这是
新的契约。
我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这一次,不是死契。
是生契。
我,柳慕白,愿与你,萧明月,生死相随,永不分离。
她的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她等了这句话,等了一百年。
她颤抖着,伸出手,也咬破了指尖。
在我的名字旁边,写下了她的名字。
明月。
当她的最后一笔落下,契约化为一道金光,融入了我们两人的身体。
我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生命力,从她体内,流向我。
也能感觉到,我那近乎无限的生命,也分了一半给她。
她那满头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回了青丝。
脸上的皱纹,也渐渐消失。
她恢复了百年前,那个刁蛮任性,却又让我心动的模样。
柳慕白。
她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
你这个混蛋,你让我等了这么久。
我紧紧地抱着她,心中一片安宁。
对不起。
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等了。
我带着她,离开了国公府。
离开了那座喧嚣的京城。
我们走遍了万水千山,看遍了日出日落。
我不再是那个一心复仇的魔头。
她也不再是那个刁蛮任性的郡主。
我们只是一对,最普通的凡人夫妻。
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手中的葬雪剑,会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那是叶昭雪。
她没有消失,她成了我的剑,我的眼,我的力量的一部分。
她会陪着我,看着我,直到时间的尽头。
或许,对她来说,这也是一种解脱。
至于萧景辞,镇国公,还有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
他们早已化为历史的尘埃。
他们的结局,我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我找到了比复仇,更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身边的人,眼前的风景。
还有,那颗在经历了无尽的黑暗后,终于重新变得温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