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周砚辞要是再敢管我练琴超过八小时,我就把他那套宝贝西装全剪了！池晏对着电话那头的好友咆哮,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钢琴漆面。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周总又怎么惹到我们钢琴女王了
他居然在我琴房装了监控！美其名曰‘关心我的健康’！池晏气得直跺脚,这个控制狂！从小到大都这样,连我练琴时长都要管！
好友轻笑：得了吧,谁不知道周总从小对你就是‘特别关心’。记得高中时那些给你写情书的男生吗哪个没被他‘约谈’过
池晏正要反驳,门铃突然响起。她挂断电话,气势汹汹地拉开门——
周砚辞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外,手里拎着她最爱的那家甜品店的纸袋,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听说某人扬言要剪了我的西装
池晏瞬间噎住,这男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晚上家宴,父亲想商量一下婚期。周砚辞自然地走进屋,仿佛回自己家一样熟练地拿出碟子装甜品,我记得你最爱吃这家的抹茶千层,特意绕路买的。
池晏盯着他优雅的背影,内心警铃大作。
三个月前,她天真地以为这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商业联姻,约好三个月后解除婚约。可现在期限将至,周砚辞非但没提解约,反而变本加厉地渗透进她生活的每个角落——
每天雷打不动的早安晚安；她随口提过的甜品下一秒就会出现在眼前；就连她演出时台下那个永远固定的VIP座,都彰显着这个男人无声的宣告。
最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渐渐习惯了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
周砚辞,池晏深吸一口气,我们说好的三个月...
先吃甜品,要化了。周砚辞转身,叉起一小块蛋糕自然递到她嘴边,尝尝,是不是你喜欢的甜度
池晏下意识张口,浓郁的抹茶香顿时在舌尖化开,甜度恰到好处——他连她最挑剔的口味都记得一清二楚。
下周你的欧洲巡演,我已经调整了行程,全程陪同。周砚辞轻轻擦去她嘴角的奶油,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池晏瞬间炸毛：谁要你陪！我是去工作不是去度蜜月！
周砚辞低笑,忽然俯身靠近：未婚夫陪同未婚妻巡演,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池晏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要命,这男人明明知道自己对这种木质香毫无抵抗力！
况且,周砚辞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声音压低,你昨晚练琴到凌晨三点的事,我们是不是该算个账
池晏顿时心虚：你怎么又知道！
周砚辞微笑不语,眼神却明明白白写着：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掌心。
完蛋了。池晏绝望地想。
这哪是什么商业联姻分明是蓄谋已久的温柔陷阱！
而最可怕的是——她好像,快要心甘情愿地沦陷了。
————
01
池晏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最后一个音符在音乐厅中缓缓消散。观众席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她起身行礼,七次谢幕,鲜花几乎淹没了舞台。
二十四岁的池晏已是国际上炙手可热的钢琴家,媒体称她为东方钢琴魔女,不仅因她出色的技艺,更因她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与难以接近的傲气。
回到后台,经纪人林薇迎上来：太棒了！霍森文化的人已经在等你了,他们想谈明年欧洲巡演的合作。
池晏轻轻点头,走向化妆间,却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她的化妆台前,正低头端详着她摆在桌上的照片——那是她十六岁时与周砚辞在音乐学院门口的合影。
周砚辞池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人转过身,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五年不见,他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沉稳与锐利,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深邃如潭,看不出情绪。
晏晏。他微微颔首,声音比记忆中更加低沉悦耳,演出很精彩。
你怎么在这里池晏抱起手臂,下意识进入了防御姿态。周砚辞总是有这种本事,让她一瞬间回到那个被他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少女时代。
我来谈合作。周砚辞从容不迫地回答,周氏集团刚刚收购了霍森文化。
池晏愣住了。周氏集团是周砚辞家族企业,规模庞大,涉猎广泛,但从未涉足文化艺术领域。
所以你成了我的新老板池晏挑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挑衅。
不止。周砚辞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份文件,放在化妆台上,我是来履行婚约的。
空气凝固了。池晏盯着那份看起来十分正式的文件,又抬头看看周砚辞毫无波澜的脸,突然笑出声来。
周砚辞,你是不是工作太忙把脑子忙坏了那都是小时候长辈的玩笑话！
我父亲和你父亲都很认真。周砚辞平静地说,周氏需要扩大文化领域的影响力,池家需要资金注入挽救集团危机。联姻是最优解。
池晏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最近确实听说家族企业遇到困难,但没想到严重到需要联姻解救的地步。
21世纪了,周总。池晏冷笑,你以为演电视剧呢我不会为家族牺牲自己的婚姻。
周砚辞并不恼怒,反而向前一步,距离恰到好处,既不过分亲近又不显疏远：谁说一定是牺牲我们可以试试看。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你仍然坚决反对,我会亲自去说服长辈取消婚约。
凭什么我要答应你这么荒唐的提议
因为你父亲今早已经同意了。周砚辞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极浅的弧度,而且,你不好奇吗不想知道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
02
池晏确实被戳中了心思。从小到大,周砚辞总是能轻易激起她的好奇心和好胜心。他们是青梅竹马,也是竞争对手,从学习成绩到钢琴比赛,周砚辞永远压她一头,直到他大学选择经商而非音乐,池晏才终于在钢琴领域独占鳌头。
三个月后你保证会取消池晏谨慎地问。
以我的名誉担保。周砚辞点头,当然,这期间你需要配合我在必要场合扮演未婚夫妻角色。
池晏权衡片刻。三个月换自由,还能看看这个一向从容淡定的男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似乎不亏。
好,三个月。她伸出手,契约精神。
周砚辞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干燥：契约精神。
池晏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脑海里忽然想起她第一次和周砚辞有交集的时候
03
十岁那年的夏天,池晏第一次真正注意到周砚辞,不是因为他又是年级第一,也不是因为他在钢琴比赛中轻松夺冠,而是因为一块巧克力曲奇。
那天下午,小池晏躲在音乐教室后的花园里偷偷哭泣——她刚刚在重要的钢琴选拔赛中失误,错过了参加全国比赛的机会。她觉得全世界都在嘲笑她的失败。
吃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池晏吓了一跳,慌忙擦掉眼泪转身,看见十三岁的周砚辞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曲奇。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明明是个少年,却已经有了后来那种沉稳的气质。
不要！小池晏扭过头,不想让这个总是压她一头的别人家的孩子看到自己哭鼻子的样子。
周砚辞也不坚持,只是在她身边坐下,自顾自地拆开包装：听说你今天比赛失误了。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池晏心上,她猛地站起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周砚辞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嘲笑,只有平静：我也失误过。
池晏愣住了。周砚辞会失误那个永远完美、永远第一的周砚辞
去年地区赛,我弹肖邦的曲子,漏了整个小节。周砚辞淡淡地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台下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这则轶事稍稍平复了池晏的情绪,她重新坐下：然后呢
然后我坚持弹完了整首曲子,拿了第二。周砚辞将曲奇掰成两半,递给她一半,吃吧,甜食有助于缓解情绪。
这次池晏接过了那半块曲奇。巧克力在口中融化,甜中带苦,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小声问。
你每次不开心都会躲到这里。周砚辞说得很自然,记得吗三年级时你数学考了八十九分,也是在这里哭鼻子。
池晏惊讶地看着他。那么久远的小事,连她自己都记不太清了,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失误不可怕,池晏。周砚辞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她,可怕的是因为一次失误就放弃。你的天赋很好,但需要更多的耐心和坚持。
这是周砚辞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而不是像平时那样叫她池小姐或者干脆不称呼。池晏发现,其实他叫她的名字很好听。
可是我错过了全国比赛...
明年还有机会。周砚辞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这是我平时练习时记的笔记,可能对你有点用。
池晏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练习技巧和心得,字迹工整得不像个少年的笔迹。
为什么帮我她疑惑地问。他们明明是竞争对手啊。
周砚辞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因为你哭起来很丑,影响市容。
周砚辞！池晏气得抓起一把草屑扔向他。
少年轻松躲开,嘴角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是池晏第一次看到周砚辞笑,虽然很淡,却像阳光突然穿透云层。
周一放学后,如果想来,我可以陪你练琴。他转身离开前这样说,当然,如果你怕输给我的话...
谁怕谁！池晏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心里那点沮丧不知不觉消失了。
04
那个夏天,周砚辞果然信守承诺,每周陪池晏练琴两次。他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问题,提出改进方法。在他的帮助下,池晏的琴技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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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练琴累了,他们会分享一块巧克力曲奇——那是周砚辞发现池晏最爱吃的零食后,总是碰巧多带一份。
池晏开始注意到,这个表面冷冰冰的少年其实比谁都细心。他会记得她所有喜好,会在她沮丧时恰到好处地出现,会用他特有的方式给予鼓励和帮助。
有一天,池晏忍不住问他：周砚辞,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正在帮她调整指法的周砚辞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因为你练琴太吵,我只想早点让你出师,还我清净。
池晏气鼓鼓地踩了他的脚,却没注意到少年微微发红的耳尖。
那年秋天,池晏终于在比赛中击败周砚辞,拿了第一名。站在领奖台上,她看向台下,发现周砚辞正在鼓掌,脸上没有任何不快,反而带着一丝...欣慰
赛后,周砚辞送给她一盒精致的巧克力曲奇：奖励。
我赢了你就这么开心池晏好奇地问。
周砚辞看着她说：我只输给你。
那一刻,池晏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多年后回想起来,池晏才恍然意识到,周砚辞从未真正离开过她的生活。他总会偶然出现在她演出的城市,顺便来看她的表演；她每次获奖,总是第一个收到他的祝贺；就连那台他送的斯坦威钢琴,音色都被特意调校过,适合她的演奏风格。
一切早有征兆,只是她从未深想。
05
第二天清晨,池晏被门铃吵醒。她顶着乱发怒气冲冲地开门,却见周砚辞一身休闲装,手里提着纸袋站在门口。
早安,未婚妻。他自然地走进公寓,仿佛来过无数次,给你带了荣记的早餐,你最爱吃的虾饺和粥。
池晏愣在原地：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荣记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物业给我开的门,我说是未婚夫。周砚辞摆好早餐,而且我记得你十六岁时就说荣记是全城最好吃的早茶。
池晏有些惊讶。那么久远的小事,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周砚辞居然还记得。
今天有什么安排周砚辞为她拉开椅子。
练琴,下周有录音。池晏坐下,警惕地看着他,你不会要在这里待一天吧
不会,我九点有会议。周砚辞看了眼手表,不过晚上我来接你,父亲想和我们一起吃顿饭。
池晏顿时食欲全无：这么快就要见家长
演戏要演全套。周砚辞为她倒茶,动作优雅流畅,别忘了,这也是为了让你父亲安心。
池晏无话可说,只能闷头吃早餐。周砚辞似乎对她的公寓很感兴趣,起身环顾四周。当他的目光落在钢琴房时,微微顿住了。
你的斯坦威不见了。
池晏抬头,有些惊讶：那是我十八岁生日时你送的那台早就淘汰了,我现在用贝希斯坦。
周砚辞的眼神微微暗了暗,但很快恢复如常：是吗我以为你会留着。
池晏忽然有些心虚。实际上,那台斯坦威被她放在郊区的别墅里,因为她总觉得它的音色太过温暖,容易让她想起送琴的人。
周砚辞没再多说,吃完早餐便告辞离开。门关上后,池晏长舒一口气,感觉整个空间的压迫感终于消失了。
晚上七点,周砚辞准时来接她。他换了一身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更加修长挺拔。池晏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有让人移不开眼的资本。
周家老宅气氛庄重,池晏紧张得手心出汗。下车时,周砚辞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掌心。
别紧张,他低声说,跟着我就好。
晚餐过程中,周砚辞表现得无可挑剔。他为池晏拉椅子、布菜,在长辈面前对她呵护备至,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溺死人。池晏几乎要相信他是真的爱慕自己多年了。
砚辞从小就有主意,周父笑着说,十六岁时就说服我投资了一家小琴行,现在那已经是全国连锁了。
池晏惊讶地转头看周砚辞：你从来没说过。
周砚辞微微一笑：不是什么大事。
池晏忽然想起,那家琴行确实在她十六岁那年突然出现,提供了最好的练琴条件和平价课程,让许多学音乐的孩子受益。原来背后是周砚辞的手笔。
晚餐后,两人在花园散步。夏夜微风拂过,带来玫瑰的香气。
你今天演得不错。池晏评价道,差点连我都信了。
周砚辞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谁说我在演
池晏心跳漏了一拍,强作镇定：周总,我们可是有约在先,三个月后解除婚约。
当然。周砚辞嘴角扬起,不过我这个人喜欢全力以赴,哪怕是演戏。
06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周砚辞看了一眼,微微蹙眉：抱歉,我得回公司处理点急事。司机马上来接你回家。
这么晚还要工作
跨国会议。周砚辞简短解释,突然伸手从她发间取下一片花瓣,好了,走吧。
他的指尖不经意掠过她的耳垂,池晏感到一阵电流窜过脊柱。
回程车上,池晏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思绪纷乱。周砚辞的出现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那个她曾经努力超越又暗自仰慕的人,如今带着婚约强势回归,表现得深情款款,却又不失商人本色地谈论最优解。
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接下来几周,周砚辞以培养感情为名,渗透进池晏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会突然出现在她的排练厅,带着下午茶慰劳整个乐团；他会记得她所有喜好,从食物到音乐；他会在她遇到麻烦时第一时间出现,从容不迫地解决问题。
最让池晏意外的是,他依然保持着对音乐的深刻理解。有时她练琴,周砚辞会静静聆听,然后提出精准的意见,直指她演奏中的细微不足。
这段看似合约的关系,让池晏偶尔会晃神,想起上一次类似的关系——与陈卓的那段糟糕恋情。那几乎是她顺遂人生中唯一的污点,也是她骄傲性格不容触碰的逆鳞。
陈卓是池晏大学时期低两届的学弟,主修小提琴。他追求池晏时,可谓是轰轰烈烈,在宿舍楼下摆心形蜡烛弹琴,每天雷打不动送早餐,在池晏每一次演出后送上大束鲜花和高调赞美。彼时的池晏,刚刚在国际上崭露头角,心高气傲,身边围绕的奉承者众多,但像陈卓这样长相不俗、专业尚可、又肯放下身段猛烈追求的,还是第一个。她并非多么心动,更多是一种他配得上站在我身边的虚荣,以及一丝对校园恋爱的浅淡好奇,于是在周围人郎才女貌的起哄声中,勉强点了头。
然而在一起后,陈卓的控制欲和隐藏在自卑下的嫉妒心便逐渐显露。他干涉池晏的社交,质疑她与男性合作者的正常往来,更无法忍受任何人对池晏的批评,反应往往比池晏本人还激烈,常常需要池晏去安抚他受损的自尊。最让池晏无法忍受的是,陈卓的专业水平停滞不前,却将原因归咎于池晏的光芒太盛,掩盖了他的才华,甚至暗示池晏应该利用资源为他铺路。
池晏,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应该和主办方推荐我作为你的演出搭档。
那个评审是不是对你有意见凭什么只给你A+,给我A
周砚辞又给你送东西了他是不是对你有想法你为什么不明确拒绝
池晏的骄傲让她不屑于解释,更懒得应付这日益频繁的争吵。她开始冷淡处理这段关系,而她的冷淡,恰恰成了陈卓出轨的借口。
彼时,周砚辞正在海外开拓市场,但与池晏一直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一次越洋电话里,他敏锐地察觉到池晏情绪不高,几句套话便大致了解了情况。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提醒：看人要看品性的最低处,晏晏。
后来发生的事情,快得让池晏措手不及。陈卓与一位一直仰慕他的小学妹暗通曲款,被池晏的一位朋友偶然撞见。朋友气不过,偷偷告诉了池晏。骄傲如池晏,根本不屑于暗中调查或哭闹,她只确认了时间地点,便在第二天一场重要的学院汇演后,当着所有师生和嘉宾的面,走上了舞台。
那场汇演,陈卓是小提琴独奏的主角。演奏结束后,掌声未歇,池晏拿着一束原本是别人送给她的白色百合,一步步走上台,姿态优雅,笑容明媚,仿佛只是上来献花祝贺。
陈卓脸上露出惊喜和得意的表情,伸手欲接。然而池晏却将花束轻轻收回,对着麦克风,声音清晰悦耳,带着她特有的、毫不掩饰的傲气：演奏得不错,陈同学。不过,这束花,还是留给更需要它的人吧——比如,一直在后台等你庆功的,那位管弦系大一的李学妹。
台下瞬间鸦雀无声,陈卓的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池晏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台下震惊的众人,继续道：毕竟,同时应付两段关系,还要准备独奏,实在太辛苦了。这‘功’,确实值得一庆。
她说完,随手将那束百合放在脚边,像丢弃一件垃圾,然后对着台下彬彬有礼地微一颔首,踩着高跟鞋,在一片死寂和随即爆发的窃窃私语中,从容不迫地走下台,离开了礼堂。没有争吵,没有哭诉,只用三言两语和一個动作,便将背叛者钉在了耻辱柱上,完美维持了她池大小姐的骄傲和体面。
事后她才知道,那位偶然撞见陈卓出轨的朋友,之所以那天会去那个偏僻的咖啡馆,是因为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提示她那里有她感兴趣的摄影素材。而那位李学妹之所以能鼓起勇气在那个时间点去后台等陈卓,也是因为有人无意中透露陈卓表演结束后想第一时间见到她。
所有的偶然和无意,背后都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精准地推动。池晏后来怀疑过周砚辞,但当他半个月后回国,若无其事地请她吃饭,听她略带得意地讲述如何当众甩了陈卓时,他只是微微挑眉,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语气平淡无波：做得不错。下次选人,眼光可以再高一点。
他表现得天衣无缝,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但池晏了解他,越是云淡风轻,越可能暗藏玄机。只是她没有证据,也不屑于深究——反正结局让她满意,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那段失败的感情,也让她更加确信,能配得上她池晏的人,绝不能是陈卓那种色厉内荏、自卑善妒之辈。
07
你放弃音乐,不可惜吗一次练习后,池晏忍不住问。
周砚辞正在帮她整理琴谱,手指微微一顿：商业也是艺术的一种。不过,他抬头看她,能成为你音乐的第一个听众,也很好。
池晏感到心跳加速,匆忙移开视线。危险,太危险了。周砚辞就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正在温柔地包裹她的生活,让她不知不觉间习惯他的存在。
一个月后的慈善晚宴上,池晏作为表演嘉宾出席,周砚辞自然是她的男伴。那天她穿一袭银色长裙,颈间戴着周砚辞送来的钻石项链,两人站在一起,堪称璧人。
表演结束后,池晏在休息室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前男友陈卓,一个嫉妒心极强的提琴手,当年因无法接受池晏的成功而分手。
晏晏,听说你要结婚了陈卓语气酸涩,为了家族利益联姻,真不像你的风格。
池晏冷淡回应：这是我的私事。
周砚辞不就是有钱吗他懂音乐吗懂你吗陈卓逼近一步,你值得真正欣赏你才华的人,而不是把你当装饰品的商人。
我想,我比任何人都懂她。周砚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走进来,自然地揽住池晏的腰,陈先生,听说你最近在争取爱乐乐团的席位需要我打个招呼吗
陈卓脸色顿时苍白。周砚辞一句话就点明了他的处境和弱点。
我们该回去了,亲爱的。周砚辞低头对池晏说,眼神温柔,但揽在她腰际的手却微微收紧。
走出休息室,池晏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他的事
了解情敌是基本功课。周砚辞从容不迫,况且,他曾经伤害过你。
池晏惊讶地看着他：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我记得所有让你难过的人和事。周砚辞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晏晏,我从来不是临时起意要履行婚约。
池晏怔在原地,心跳如鼓。
就在这时,周砚辞的助理匆忙走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周砚辞面色微沉,对池晏说：公司有急事,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
发生什么事了池晏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周砚辞犹豫片刻：一点小问题,我能处理。
但池晏已经瞥见助理手中的平板上显示的新闻标题——周氏集团涉嫌财务造假,股价暴跌。
周砚辞！池晏抓住他的手臂,告诉我实话。
周砚辞叹了口气：有人做空周氏,散布谣言。我需要立刻回公司处理。
你去吧,池晏果断说,我自己回家。
周砚辞深深看她一眼,突然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别担心。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池晏抚着被吻的额头,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接下来几天,周氏集团的危机持续发酵。周砚辞忙得不见人影,但每天都会给池晏发短信报平安。池晏从父亲那里得知,这次危机非同小可,可能危及周氏根本。
令池晏意外的是,媒体开始报道周池两家的联姻,暗示这是挽救周氏的策略之一。网络上甚至有人质疑池晏是否会在此时抛弃周家。
这些人根本什么都不懂！池晏摔掉报纸,怒气冲冲。
林薇小心翼翼地问：晏晏,周家的情况确实不妙,你要不要考虑...
考虑什么明哲保身池晏冷笑,我池晏是这种人吗
当晚,池晏做了一件出乎自己意料的事——她直接开车到周氏总部。一路畅通无阻,显然周砚辞早已吩咐过。
总裁办公室里,周砚辞正在开视频会议,眼下有淡淡的阴影,但依然冷静从容。见到池晏,他略显惊讶,很快结束了会议。
怎么来了他起身走向她,声音略显疲惫。
池晏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给你带点吃的。情况怎么样
周砚辞揉了揉眉心：有点棘手,但能应付。他看向池晏,眼神深邃,这个时候,你不该来。媒体会大做文章。
所以我更该来。池坦坦然看着他的眼睛,未婚夫妻不该共渡难关吗
周砚辞怔住了,随即唇角微微上扬：你说得对。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董事模样的人闯进来：砚辞,我们必须立刻开紧急会议！哦,池小姐也在...
池晏认得这个人,是周家的老对手李董,一直觊觎董事长之位。
李董有事周砚辞神色冷下来。
董事会认为,当前危机需要有人负责。李董意有所指地看着周砚辞,年轻人终究经验不足,我们已经联系了你父亲,建议他重新考虑接班人。
池晏心头一紧。这是要逼宫啊！
周砚辞面不改色：董事会何时召开
明早九点。李董得意地说,希望你做好准备。说完转身离开。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池晏担忧地看着周砚辞：你没事吧
周砚辞突然笑了：终于等到他出手了。
池晏愣住：什么意思
我早就查到李董涉嫌违规操作,苦于没有证据。周砚辞眼神锐利,这次做空周氏的幕后黑手就是他,我已经掌握了证据,就等他自投罗网。
池晏恍然大悟：所以你一直在...
请君入瓮。周砚辞微笑,商场上,有时候要以退为进。
池晏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样子,忽然明白自己永远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他总是在下着一盘看不见的棋,步步为营。
08
明天,周砚辞突然说,你能来吗作为我的未婚妻。
池晏直视他的眼睛：需要我穿什么颜色的战袍
周砚辞笑了,真正开怀的笑容：红色,最适合你。
第二天上午九点,池晏一袭红裙,与周砚辞并肩走进周氏会议室。她高昂着头,如同即将登台演出般气场全开。
会议上,李董率先发难,列举周砚辞的失误,要求更换总裁。不少董事随之附和。
就在气氛最紧张时,周砚辞不慌不忙地拿出证据,逐一揭露李董的罪行。局势瞬间逆转。
最后,周砚辞站起身,环视全场：周氏不仅会渡过这次危机,还将更加强大。因为,他看向池晏,眼神突然变得温柔,我不仅有各位的支持,还有未婚妻的信任。
池晏配合地微笑,在桌下却狠狠掐了周砚辞一把——这戏也太过了！
会议大获全胜。结束后,池晏正要兴师问罪,周砚辞却先一步拉住她：陪我去个地方。
车子驶向郊区,最终停在一栋熟悉的别墅前。这是池家以前的度假屋,后来卖掉了。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池晏惊讶地问。
周砚辞笑而不答,牵着她走进花园。令池晏震惊的是,院子里竟然摆满了蜡烛和鲜花,中央那架钢琴格外眼熟——正是她淘汰的那台斯坦威。
这是...
物归原主。周砚辞轻声说,我买下这里,就为了这一天。
池晏心跳加速：周砚辞,你到底...
我从十六岁就计划这一天了。周砚辞站在钢琴旁,眼神温柔得令人心醉,买下琴行是为了让你有更好的练琴环境；进军文化产业是为了接近你的世界；就连和周氏对手的较量,也部分因为他不尊重艺术、不尊重你。
池晏震惊得说不出话。
周砚辞继续道：我知道你讨厌被安排,所以给你三个月时间‘选择’。但池晏,他深吸一口气,我从没给过自己选择的机会,我的心很早以前就做出了决定。
他打开琴盖,弹奏起她十六岁时最常练习的曲子——德彪西的《月光》。音符流淌在夜空中,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瑕。
你怎么会...池晏难以置信。这首曲子难度极大,非专业练习不可能弹得这么好。
我每天练习两小时,坚持了八年。周砚辞停下演奏,抬头看她,只为了有一天,能配得上站在你身边。
池晏的眼眶湿润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他记得她所有喜好,他了解她的音乐,他出现在她生活的每个角落。这不是商业联姻,这是一个男人精心布局多年的深情。
你设计我。池晏声音哽咽,狡猾的商人。
周砚辞起身走向她,单膝跪地,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是的,我精心策划了这场‘联姻’。所以,池晏小姐,你愿意让这个狡猾的商人成为你的丈夫吗不是三个月,而是一辈子。
盒子里的钻石戒指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旁边还有一枚音符形状的胸针——象征着她的音乐梦想。
池晏看着跪在眼前的男人,这个从小与她较量又守护她的男人,这个表面冷静自持却为她弹了八年钢琴的男人。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能轻易搅动她的情绪——因为她在乎,一直都很在乎。
周砚辞,她扬起下巴,保持最后的傲娇,如果你答应永远做我的第一个听众...
当然。周砚辞微笑。
...并且保证不再比我更懂我的曲子...
尽力而为。
...那么,池晏伸出手,眼中闪着泪光和笑意,我愿意。
戒指套上手指的瞬间,周砚辞起身将她拥入怀中。月光下,他们第一次真正接吻,比想象中更加甜蜜动人。
所以,池晏靠在周砚辞胸前,突然想起什么,斯坦威的音色变好了,是你调的音
周砚辞轻笑：每年都请最好的调音师保养,就等着有一天能再次为你奏响。
狡猾。池晏嗔怪,却更紧地抱住他。
只对你。周砚辞吻了吻她的发顶。
夜空下,《月光》的旋律再次响起,这次是四手联弹。两个青梅竹马的灵魂,终于在同一频率共振,谱写属于他们的乐章。
09
————
周砚辞的自述
很多人说我冷静得不像个活人,像个精密运转的机器。或许吧。但我很早就发现,我的所有情绪,似乎都只与一个叫池晏的小姑娘有关。
七岁第一次见到她,她扎着两个小揪揪,气鼓鼓地瞪着我,像只被惹恼了的奶猫。那一刻,我就觉得,逗她生气似乎比赢得比赛更有趣。
十岁那年,我在花园里找到偷偷哭泣的她。看着她红红的眼圈,我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种陌生的、叫做心疼的情绪。那块巧克力曲奇,是我特意让家里厨师做的,因为她上次来我家时多吃了两块。我说我也失误过,是真的,但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想让她好受点。把笔记给她,陪她练琴,是我能找到的、接近她的最合理的借口。看她因为我的激将法重新振作,比我自己拿第一名更有成就感。
十六岁,我听到父亲和池叔叔开玩笑说要结亲家,她红着脸大喊谁要和他在一起。那一刻,我心里不是没有失落的。但当我得知她获得了出国深造的机会,我比谁都为她高兴。音乐是她的翅膀,我不能、也不愿折断它。那台斯坦威,是我精心挑选的,音色温暖而富有力量,像她一样。我拜托调音师按照她演奏的习惯特意调整过,希望即使我不在身边,那台琴也能代替我,给她最好的回应。
听说她和陈卓在一起时,我在国外彻夜未眠。我调查了那个人,知道他配不上她。但我不能粗暴地干涉,那会把她推得更远。我只能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我了解她的骄傲,知道她眼里容不下沙子。所以我只是……轻轻地推了一下,确保当那一刻到来时,她能干净利落地脱身,并且毫发无伤。看到她当众甩了陈卓的消息时,我第一次在谈判桌上走了神,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我的小姑娘,从来都不是任人欺负的。
我知道她讨厌被安排,所以联姻这个提议,我必须让它看起来像一场各取所需的商业合作。三个月,是我给她也是给自己的期限。我赌她会对我的存在习惯成自然,赌她会重新发现我的好,赌她……心里有我。这大概是我人生中风险最高的一次投资,但我从未怀疑过它会成功。
为她买下琴行,进军文化产业,甚至对付商业对手……每一步都有她的影子。我不是在牺牲,我是在构建一个能让她自由飞翔、又能安然栖息的世界。而这个世界中心,必须是我。
他们说我是狡猾的商人,没错。但我所有的算计,目标只有一个——让她心甘情愿地走进我精心准备了一生的温柔陷阱。
还好,我赢了。
现在,她终于在我怀里。听着我们的四手联弹,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池晏,我的大小姐,我的钢琴家,我青梅竹马的冤家,我此生唯一的挚爱。
你看,绕了这么大一个圈,你终究还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