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莫瑾年和我做了十六年青梅竹马,可最近,他好像急着给我找个新妹妹。
孟念转到我们班的第二周,我放在莫瑾年桌洞里的热牛奶,被他随手递给了正在咳嗽的孟念。念念,喝点热的舒服。他说话时眼里的温柔,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站在教室后门,手里还攥着给他带的、剥好壳的核桃。那是我早上六点爬起来剥的,指尖被核桃壳划了好几个小口子。
听听,你别误会。莫瑾年回头看见我,语气有些不自然,念念她感冒了,正好你这牛奶没人喝……
没人喝我笑了,把核桃摔在他桌上,壳碎了一地,莫瑾年,我喜欢你十六年,不是让你拿我的东西去讨好别人的。
孟念突然站起来,怯生生地说：听听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
别叫我姐,我盯着莫瑾年,你选她,还是选我
他皱着眉,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听听,你能不能成熟点我和念念只是朋友。
朋友上周他帮孟念补数学到深夜,连我发烧住院的电话都没接；昨天他把我买的限量版球鞋,送给了孟念当生日礼物。
行啊,我转身就走,从今天起,你俩的『朋友』情分,我不掺和了。
2
我回了家就把这事告诉了我爸。
爸,莫家那个新能源项目,您不是一直犹豫吗我晃着他的胳膊,故意把指尖的伤口凑到他眼前,有人让我受委屈了,这投资……
不如算了
我爸最疼我,当即就给助理打了电话：暂停对莫氏的所有合作评估,让他们老板自己来跟我谈。
莫家是靠叶家注资才缓过劲的,这一下无异于釜底抽薪。
果然,三天后莫瑾年就堵在了我家楼下。
听听,我爸妈都快急疯了。他眼底带着红血丝,你跟叔叔说一声,把投资恢复了好不好我跟孟念断了,以后只对你好。
我靠在门框上笑：莫瑾年,你这道歉也太廉价了。用孟念换投资,你不觉得恶心吗
他攥紧拳头,语气急了：叶听听,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
是你先惹我的。我关上门,投资的事,让你爸自己来求我爸。
门内传来我妈无奈的声音：听听,真要做得这么绝
妈,我靠在门上,眼泪突然掉下来,他明知道我喜欢他,还这么对我,这不是欺负人吗
我妈叹了口气,递给我一包纸巾：哭吧,哭完就好了。咱叶家的姑娘,不稀罕看人脸色。
3
从那以后,我和莫瑾年在学校成了陌生人。他看我的眼神带着怨怼,却又不敢发作
——
莫父几次想来拜访我爸,都被拒之门外。
高三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试卷堆成了山。
我把所有精力都砸在学习上,连课间都在刷题。同桌说莫瑾年和孟念在走廊尽头拥吻,我笔尖都没顿一下。
那些年少时的喜欢,早就被他的敷衍和自私磨没了。
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我稳坐年级第一,而莫瑾年的名字,已经滑到了两百名开外。孟念更惨,连本科线都悬。
他这是自毁前程。同桌唏嘘,听说他俩天天逃课去看电影。
我没接话。路是自己选的,后果自然要自己担。
查分那天,我看着屏幕上
C
大的录取通知,长舒了口气。而莫瑾年,最终只够去一所普通二本。
毕业聚会上,有人起哄让莫瑾年给我敬酒,说毕竟青梅竹马一场。他端着酒杯过来,眼神复杂：听听,恭喜你。
谢谢。我没碰他的酒,也祝你和孟念前程似锦。
他手僵了一下,终究没再说什么。
4
开学那天,我家三个哥哥集体出动。亲哥叶斤斤在
C
大读大四,两个堂哥是
C
大校友,非要回来‘视察’。
妹儿,你可算摆脱莫瑾年那小子了。叶斤斤帮我拎着行李箱,挤眉弄眼,就他那智商,真跟你在一起,咱叶家基因都得被拉低。
我伸手拧他胳膊：有你这么说妹妹的吗
他龇牙咧嘴讨饶,说回头用私房钱给我买最新款的包。看在包的份上,我暂且饶了他。
两个堂哥把我送到宿舍就走了,叶斤斤本来说带我逛校园,结果我刚把床铺好下楼,他人就没影了。
电话不接,只甩来条消息：哥被导师叫走了,让我室友裴听怀带你逛,他靠谱！
我对着消息皱眉。找个陌生人,还不如我自己瞎逛。
可等了十分钟,一个高个子男生站到我面前时,我突然改了主意。
请问是叶听听吗他声音清冽,像山涧的泉水。
我抬头,撞进他眼底。更让我心跳漏拍的是,他左眼角下那颗红痣
——
和我梦里那个小男孩的,一模一样。
梦里的男孩,是七岁那年绑架案里救了我的人。
他塞给我半块干硬的饼,说吃饱了才有力气等爸妈；他趁绑匪不注意,用木棍敲晕了一个人,吼着让我快跑,找警察。
我是。我定了定神,你是叶斤斤的朋友
嗯,我叫裴听怀。他点点头,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我带你逛逛吧,顺便讲讲学校的事。
他走得不快,声音平稳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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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历史,哪栋楼的自习室最安静,哪片草坪的阳光最好。可我一句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那个梦。
学长,我忍不住打断他,我们是不是小时候见过
他脚步顿了顿,回头看我,眼神里没什么波澜：没见过。
你再想想……
到图书馆了。他没接话,从包里拿出张地图递给我,学校大致逛完了,这是地图,不清楚的地方可以看这个。我先进去了。
他转身进馆的背影挺括,透着股疏离。
这样冷漠的人,真的会是梦里那个护着我的小男孩吗
5
我拿着地图回了宿舍,刚坐下,室友王婳就凑了过来。她是个自来熟的姑娘,眼睛亮得像星星。
听说你是叶斤斤的妹妹他可是我们系的传奇！王婳拍着我的肩膀,对了,刚送你回来的是裴听怀吧计算机系的大神,常年霸占绩点榜第一！
大神我愣了愣。
是啊,王婳一脸崇拜,据说他高考是省状元,拒绝了清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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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呢！不过他性子冷,平时除了学习就是泡实验室,很少见他跟人说话。
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省状元,性子冷,眼角有痣……
和梦里那个临危不乱的小男孩,好像有点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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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叶斤斤的电话来了。
妹儿,哥请你吃饭赔罪！
你还知道呢我没好气。
下楼就看见他穿得花里胡哨站在树底下,活像只开屏的孔雀。我下意识想捂脸,却被他一把拽住。
躲什么我这身可是最新款！他得意洋洋。
潮得我怕得风湿。我吐槽着,被他拉上了车。
到了餐厅包厢,我刚坐下,就看见裴听怀坐在里面。
学长,你也在我眼睛一亮。
嗯。他应了声,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叶斤斤在旁边起哄：看来你俩下午处得不错啊
裴听怀没否认。我心里突然有点甜,像揣了颗糖。
这顿饭我才知道,裴听怀是
C
市裴家的小儿子。裴家做房地产,和叶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叶斤斤拍着胸脯说：听怀可是我最好的兄弟,以后他罩你！
裴听怀抬眸看了我一眼,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原状。
6
回宿舍后,我翻出数位板,凭着记忆画下裴听怀的脸,又拿出之前画的梦里男孩的画像
——
眉眼、红痣,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王婳凑过来看了两眼,这俩是一个人吧你看这痣,一模一样！
我也觉得。我盯着画,心里突突直跳,可他说没见过我。
说不定是忘了呢王婳戳了戳我的脑袋,你主动点啊！问问他小时候是不是在
C
市住过,有没有丢过什么东西……
我被她说得心动。第二天一早就去计算机系楼下堵人,结果等到上课铃响都没看见裴听怀。
他今天没来上课,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告诉我,去参加国际编程大赛了,得下周才回来。
我有点失落,回宿舍时却收到了叶斤斤的消息：我把裴听怀微信推给你了,你俩年轻人多聊聊。
我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
——
系统默认的灰色背景,心跳突然加速。
加了好友,我斟酌了半天,发了句：学长,谢谢你昨天带我逛校园。
他过了三个小时才回：不客气。
就三个字,冷冰冰的。
王婳凑过来看了,恨铁不成钢：你主动点啊！问他比赛顺不顺利,要不要给带点吃的！
我咬咬牙,又发了句：听说你去参加比赛了,加油！
这次更绝,直接没回。
7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启了追神模式。
裴听怀比赛回来,我去车站接他,递上一瓶热奶茶,他说不用；知道他喜欢去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我每天提前去占座,他来了却转身去了别的地方；我托叶斤斤打听他爱吃什么,给他带了学校门口最火的牛肉饼,他说谢谢,不用。
王婳都替我着急：听听,你这是热脸贴冷屁股啊！
我也有点挫败。可每次看到他眼角的红痣,就想起梦里那个挡在我身前的小小身影,又舍不得放弃。
再试试吧。我给自己打气,万一他只是慢热呢
转机出现在一个雨夜。我被困在教学楼,没带伞,正准备冒雨冲回宿舍,一把黑色的伞突然出现在头顶。
学长我抬头,看见裴听怀站在身后。
去哪他问。
宿舍。
一起走。他没多话,举着伞往雨里走。
伞很大,他却把大半都倾斜到我这边,自己半边肩膀都淋湿了。走到宿舍楼下,我看着他湿漉漉的衬衫,突然鼓起勇气：学长,要不要给你点杯姜汤
他愣了愣。雨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划过那颗红痣,像染上了水光。
不了。他把伞递给我,早点休息。
看着他跑进雨里的背影,我突然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冷漠。
8
从那以后,裴听怀对我的态度缓和了些。我发消息,他会回了；在食堂碰到,他会主动打招呼了；甚至有一次,我熬夜改方案,他还发来一句早点睡。
王婳说：有戏！你看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被她说得脸红,心里却甜滋滋的。
可叶斤斤知道后,却把我叫到操场训话。
妹儿,你跟裴听怀走那么近干什么他一脸严肃,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为什么我不解,他挺好的啊。
总之你听哥的,离他远点！叶斤斤语气强硬,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
他不肯说原因,只撂下狠话就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疑窦丛生。
中秋放假,我回了家。趁叶斤斤洗澡,我偷偷解开他的手机,想看看他和裴听怀一天都聊什么。
刚看没一会,浴室的水声停了,我来不及退出当前页面就关掉了手机。
回到房间没多久,叶斤斤就裹着浴巾冲进来了。
叶听听,你动我手机了
动了。我仰头看他,理直气壮,随便看看,怎么了。
你喜欢裴听怀他眼睛瞪得溜圆。
现在不喜欢,以后说不定。我哼了声,既然他都问了,我也没必要骗他。
他气得跳脚,我警告你,不准喜欢裴听怀！他……
他跟你不合适！
合不合适,我自己知道。我关上房门,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9
国庆假期,我没回家,留在学校刷题。裴听怀也没走,说是要准备论文。
我们在图书馆偶遇的次数多了起来。他写论文,我做习题,偶尔抬头相视一笑,空气里都是甜的。
有天晚上,我做完一套英语真题,抬头发现裴听怀在看我。
学长,怎么了我被他看得脸红。
没什么。他低下头,耳根却红了,你这套题……
第三篇阅读错了两个。
我凑过去看,他果然在错题旁边做了标记,还写了解析。字如其人,干净利落。
谢谢学长！
不客气。他顿了顿,晚上一起去吃饭
我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好！
那天我们去了学校门口的小餐馆,点了三菜一汤。裴听怀话不多,却会默默把我不爱吃的香菜挑出来,把鱼肚子上最嫩的肉夹给我。
吃完饭散步回宿舍,路过篮球场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叶听听,他看着我,眼神认真,我不是故意对你冷淡的。
啊
我只是……
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他挠了挠头,难得露出点窘迫,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心里一跳,刚想说话,他却又说：但我想不起来了。
10
那之后,我和裴听怀的关系突飞猛进。
他会陪我去上选修课,会帮我占图书馆的位置,会在我来例假时,默默把暖水袋放在我桌上。
叶斤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天天给我发消息：妹儿,清醒点！裴听怀不是好人！
我懒得理他。他越是反对,我越是觉得裴听怀好。
期末考前,我忙得脚不沾地,连轴转了三天,终于在最后一门考完后,光荣地发烧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用湿毛巾擦我的额头。我睁开眼,看见裴听怀坐在床边,眼里满是担忧。
你怎么来了我嗓子发哑。
叶斤斤给我打电话,说你没去领成绩单。他声音放得很轻,感觉怎么样
还好。我笑了笑,就是有点晕。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眉头皱了起来：还在烧。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拉住他的手,睡一觉就好了。
他的手很烫,像有电流窜过。我们对视着,空气突然变得暧昧。
他慢慢低下头,吻落在我的额头上,很轻,像羽毛拂过。
好好休息。他站起身,耳根红得厉害,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捂着发烫的脸,在被子里滚了两圈。
11
寒假我窝在家里,叶斤斤忙着考研,早出晚归泡在图书馆。
这天我馋极了巷口的粉,套上外套就出门,却在巷口撞见了莫瑾年。
他瘦了不少,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羽绒服,身后跟着孟念。孟念倒是打扮得光鲜亮丽,手里还拎着个名牌包。
叶听听莫瑾年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你也来买粉
嗯。我不想理他,侧身想走。
听说你在
C
大挺风光的他拦住我,语气带着点酸溜溜的,有男朋友了吗
孟念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胳膊,娇滴滴地说：瑾年,别这样……
我看着他俩,突然觉得好笑。关你什么事
我就是好奇,莫瑾年上下打量我,像你这样眼高于顶的,能看上什么样的人
至少比你强。我掏出手机,翻出王婳的男装
cos
照
——
她出的角色帅得人腿软,C
大的,省状元,比你有钱,比你有出息。
莫瑾年的脸瞬间黑了。孟念也收起了笑容,死死盯着那张照片。
是吗莫瑾年咬着牙,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比我对你好！
不用你操心。我绕过他,径直走进粉店。
12
回家刚坐下,叶斤斤就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了。
叶听听,你谈恋爱了他指着我,莫瑾年说你找了个染白毛的混混
我翻了个白眼,把王婳的照片给他看,这是我室友,coser,不是混混。
叶斤斤看着照片,嘟囔了句确实比莫瑾年帅,又突然反应过来,你骗莫瑾年就算了,别真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知道了。我推着他去洗澡,别像个老妈子。
夜里我在沙发上睡着了,被陌生电话吵醒。
喂
叶听听,你在家吗是裴听怀的声音,带着点喘,像是跑过来的。
我心里一跳,披了件外套去开门。他果然站在门外,额角还冒着汗,手里拎着个保温桶。
你怎么来了
他把保温桶递给我,我妈炖的冰糖雪梨,给你润润喉。
我接过保温桶,心里暖暖的。谢谢你。
他笑了笑,眼神却突然暗了下来,你……
谈恋爱了
啊
叶听听说的。他声音发紧,他说你有男朋友了,是个染白毛的……
那是我骗别人的！我急忙解释,就是我室友的照片,她
cosplay
呢！
裴听怀盯着我,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在闪。真的
真的！我举起手发誓,我要是骗你,就让我……
话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抱住了。
太好了。他埋在我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后怕,我还以为……
还以为没机会了。
13
除夕夜,全家围着看春晚抢红包,我手气臭得离谱,在朋友圈吐槽了句。
没过多久,裴听怀就发来十条转账,每条都一万多,最后一条写着：都给你,不让别人跟你抢。
我看着屏幕,心跳得飞快。这人怎么回事,抢红包图的是热闹,又不是比谁钱多。
零点刚过,他的电话就打来了。
听听,新年快乐。他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的新年愿望是,新的一年,叶听听能喜欢我。你的呢
我希望你别总乱花钱。我嘴硬,挂了电话却捂着发烫的脸,在被子里滚了两圈。
叶斤斤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抱着胳膊看我,傻乐什么
没什么。我瞪他。
他叹了口气,你想清楚就好,别后悔。
在裴听怀献了一个多月殷勤后,我们在一起了。
他既要考研,又要抽时间陪我,太累了。我舍不得。
14
和裴听怀在一起的日子,甜得像泡在蜜里。
他会陪我去图书馆,我写作业,他看考研资料,偶尔抬头对我笑一笑；会记得我不吃香菜,每次打饭都叮嘱阿姨别放；会在我来例假时,提前把暖水袋充好电给我送来。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都是他主动的。明明该害羞的是他,最后脸红到耳根的却是我。
四月底是我生日,我特意穿了条新裙子,踩了双王婳送的高跟鞋
——
第一次穿,走路摇摇晃晃的。
下宿舍楼楼梯时,我没抓稳扶手,脚踝一崴,整个人往前摔去,头重重撞在墙上。
醒来就在医院,旁边只有叶斤斤。
哥,我嗓子发哑,小时候我是不是真的被绑架过那个梦,是真的,对不对
叶斤斤的脸瞬间白了。他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开口,是真的。
15
叶斤斤断断续续地讲着。
那年我七岁,和他在粉店吃饭,我非要吃街对面的糖葫芦,他跑着去买,回来就发现我不见了。
绑匪是被我爸开除的员工,怀恨在心,本想绑我报复。可他们没料到,裴听怀会恰好路过
——
他看到我被拽上车,追上去想救我,结果被一起绑走了。
我晕过去的时候,是裴听怀喂我喝水,把仅有的半块饼分给我；绑匪要撕票时,是他敲晕一个绑匪,吼着让我快跑,说跑到有人的地方,找人来救我。
我拼了命跑到路边遇到警察,可等他们赶到时,裴听怀已经被另一个绑匪扔进了河里。
他抢救了一天一夜,病危通知书下了三次。叶斤斤红着眼,医生说,再晚几分钟就没了。
我听得浑身发抖。原来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原来我心心念念的男孩,真的是裴听怀。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喜欢他
我怕……叶斤斤声音哽咽,我怕你记起来,怕你知道他为你受了那么多苦,更怕你怪我
——
如果我没去买糖葫芦,你就不会被绑了。
哥,不怪你。我抓住他的手,那不是你的错。
16
裴听怀是下午来的,替叶斤斤守着我。
他一进门就坐在离床很远的椅子上,低着头削苹果,一句话不说。我喊他,他也只嗯一声。
裴听怀,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憋不住了,我不该穿高跟鞋的……
他手里的苹果刀顿了顿,削好的苹果滚落在地。我这才发现,他肩膀在抖,眼泪砸在裤子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我从没见过他哭。那个在梦里护着我、在现实里对我温柔的人,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从床上爬下去,蹲在他面前,伸手替他擦眼泪。怎么了
他一把抱住我,埋在我颈窝,哭得像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听听,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拍着他的背,心疼得厉害。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没早点找到你。他声音发闷,其实那天,就算没有我,你也能跑出去的。是我……
是我连累了你。
他说,他被绑是意外,可他二伯为了家产,故意报了警刺激绑匪,才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他被扔进河里时,脑子里想的全是她跑出去了吗她会不会害怕
不是的。我捧起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是你救了我。没有你,我可能早就吓傻了,根本跑不出去。
裴听怀,我亲了亲他的嘴角,我们扯平了。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现在,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他看着我,眼里的泪还没干,却慢慢笑了。好。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眼角的红痣上,像一颗小小的朱砂。
原来错过的十几年,都是为了此刻的重逢。
我抓住他的手,紧紧地,再也不想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