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堂九幽梦魇之主,被女友和天帝联手背刺,重生在了一个穷学生身上。
为了糊口,我忍辱负重在鬼屋扮鬼。
直到有一天,我在电视上看到了我的前女友,她成了万众追捧的顶流天后。
而我,只想在她全球演唱会上,放个史诗级的恐怖大片。
【1】
我叫李凡,普通的凡。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普通,那就是我的兼职——在一家名叫惊魂疯人院的鬼屋里当
NPC,俗称扮鬼。
时薪三十,管一顿缺油少盐的盒饭。
今天我的角色是怨灵电锯狂,任务是躲在拐角,等游客过来时,拉响电锯追他们半条走廊。
我正百无聊赖地靠着墙,思考着下个月的房租,耳朵里塞着的对讲机滋啦作响,传来老板猥琐的声音：阿凡,注意了,下一波是几个学生妹,活儿干漂亮点,这个月给你加一百全勤！
我撇撇嘴,一百块就想买我的艺术生涯我的恐怖表演,可是殿堂级的。
想当年,我……
算了,不想当年。当年那个响彻寰宇的名字,如今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我脑子有病。
脚步声近了。我深吸一口气,酝ゅん酿情绪。脑海里浮现出前女友背叛我时,那张挂着甜蜜微笑的脸。
很好,愤怒、怨毒、绝望……各种负面情绪瞬间填满了我的胸腔。
来了！
嗡——！！！
我猛地拉响手中特制的塑料电锯,惨白的灯光下,我挂着自认为最狰狞的笑容,从黑暗中冲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意料之中的尖叫刺破耳膜。但这次,有点不一样。
除了那几个被吓得抱头鼠窜的学生妹,还有一个尖叫声,是从我身后传来的。
那声音,不属于人类。它充满了阴冷、粘稠的恶意,像是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皮,让我的灵魂都为之一颤。
我猛地回头。
一个半透明的、浑身浮肿、穿着古代囚服的影子,正飘在我刚才靠墙的位置。它的眼眶是两个黑洞,正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在奇怪,为什么这个人类身上,会爆发出如此纯粹的怨念。
我大脑宕机了三秒。
卧槽,真鬼！
而且看这阴气浓度,至少是个百年老鬼,怨气冲天那种。
鬼屋里闹鬼,这他妈跟海底捞里吃出地沟油一样,属于严重欺诈消费者了！
那几个学生妹已经跑远了,老板还在对讲机里兴奋大喊：漂亮！阿凡！太逼真了！她们都吓哭了！下个月给你涨薪两百！
涨你妈啊！老子要被真鬼给吃了！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能感觉到,那老鬼的目光像两条冰冷的毒蛇,钻进了我的身体,寻找着我的灵魂。
我完了。
我,曾经的九幽之主,执掌世间一切噩梦与恐惧的根源,神号夜摩,就要这么窝囊地被一个不入流的孤魂野鬼当成点心
这要是传出去,我在九泉之下的那帮老对头,棺材板都得笑裂开。
就在那老鬼的阴气即将包裹我的魂魄时,异变突生。
一股深藏在我灵魂最深处,连我自己都快要遗忘的本源力量,仿佛被这纯粹的恶意所触动,苏醒了一丝。
它没有化作雷霆万钧的神力将老鬼轰杀至渣,而是像一个饥饿了亿万年的黑洞,对着那扑面而来的阴冷怨气,猛地一吸！
嗷……
那百年老鬼发出一声类似打嗝的悲鸣。
它那浓郁如墨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仿佛被戳破的气球。它眼中的黑洞浮现出极度的恐惧和迷茫,似乎不明白自己积攒百年的怨气,为什么会在一瞬间被吸干。
而我,只觉得一股冰凉而精纯的能量顺着我的四肢百骸涌入丹田。那感觉,就像是快渴死的人喝到了一瓶冰镇可乐。
虽然量很少,但……是力量的感觉！
我那被天帝老儿用诛神劫雷轰得支离破碎的神格碎片,竟然因为吞噬了这只鬼的怨气,被修补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只已经稀薄到快要消失,正瑟瑟发抖,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的老鬼。
一个荒诞而大胆的念头,在我脑中疯狂滋生。
原来……恐惧和怨念,就是我的补品
我,一个神,要靠吃鬼来升级
【2】
自从那天在鬼屋吃了个鬼之后,我的世界观,或者说,我的神生观,被彻底颠覆了。
我不再是那个等着被生活蹂躏的穷学生李凡,我是一个……一个需要四处找鬼进补的落魄神明。
这职业规划听起来比在鬼屋扮鬼还不靠谱。
我开始疯狂地搜集各种灵异信息。哪里有凶宅,哪里有废弃医院,哪里有传说闹鬼的坟地,都成了我重点关注的对象。我活像个疯魔的民俗爱好者,或者预备进精神病院的妄想症患者。
但现实是骨感的。这个世界的灵体,比共享单车还难找。大多数所谓的灵异事件,不过是捕风捉影,或者干脆就是骗流量的。
我扑空了好几次,别说百年老鬼了,连个刚死没几天的萌新鬼都没碰上。我体内那点微弱的神力,不仅没有增长,反而因为日常消耗,又开始变得虚弱。
阿凡,你最近怎么回事上班心不在焉的,扮鬼都没以前那股狠劲儿了。老板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是不是谈恋爱了年轻人要以事业为重啊！
我看着他那张油腻的脸,真想告诉他,我不是在摸鱼,我是在寻找我的事业——字面意义上的食粮。
这天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泡了碗面,打开了那台二手电视机。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则娱乐新闻,画面里,一个美得不像凡人的女人,正被无数闪光灯和粉丝的狂热尖叫所包围。
她叫星璃,是如今红到发紫的全球顶流天后。她的歌声被誉为天籁,能治愈人心；她的容颜被粉丝称为神颜,完美无瑕。
我嘴里的泡面,瞬间就不香了。
我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刻骨铭心的恨意。
星璃……
这个名字,化成灰我都认得。
她就是那个亲手将戮神匕送进我心脏,然后依偎在天帝怀里,笑靥如花地看着我神格破碎、魂飞魄散的前女友。
曾经的星光神女,如今的人间天后。
她过得可真好啊。
我以为她会陪着那个老不死的天帝,在神界作威作福。没想到,她竟然也来到了人间,还混得风生水起。
为什么
神明降临凡间,会受到世界法则的巨大压制。除非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我死死盯着屏幕上她那张圣洁悲悯的脸。她在对着镜头说：我的愿望,是我的歌声能带给世界爱与和平。
台下的粉丝们感动得痛哭流涕,疯狂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星璃！星璃！我们爱你！
女神！你是我们的光！
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
我看到,无数道肉眼不可见的、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信仰之力,正从那些狂热的粉丝身上升腾而起,源源不断地汇入星璃的体内。
这个贱人！她不是被压制了,她是在收割！
旧神界的根基是天地灵气,但随着末法时代的到来,灵气枯竭,神明也随之衰弱。所以天帝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吞噬其他神明来维持自身。
而星璃,她竟然找到了新的道路——收割人间的情感能量！
爱、崇拜、迷恋……这些强烈的情感,成了她新的神力来源！
难怪她要当什么天后,这简直是最高效的信仰收割机！
而我呢我这个曾经与她平起平坐的九幽之主,如今却要像个乞丐一样,满世界找鬼吃那点可怜的怨气
巨大的落差和不甘,像毒火一样灼烧着我的内心。
凭什么
凭什么你众星捧月,而我烂在泥里！
我看着电视里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一个疯狂的复仇计划,在我心中渐渐成型。
你不就是靠爱和崇拜来获取力量吗
那我就要让你的信徒,感受到最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我要把你的饭碗,彻底砸烂！
【3】
计划的第一步,是增强实力。靠满世界撞大运找鬼吃,效率太低,我需要一个稳定的怨气农场。
我把目光投向了我的工作单位——惊魂疯人院。
这里每天人来人往,尖叫声此起彼伏。虽然大部分是演的,但人类在受到惊吓时,本能地会逸散出微量的恐惧情绪。
量变引起质变。如果我能把整个鬼屋的恐惧情绪都收集起来呢
说干就干。我利用那点微薄的神力,开始悄悄改造鬼屋。
我不再满足于当一个只会在拐角吓人的电锯狂。我开始导演整个鬼屋的恐怖体验。
我用神力丝线,牵引着那些机械控制的道具,让它们不再按照固定的程序运动。
当游客走过一具尸体时,那尸体会突然坐起来,用一种极其扭曲的角度,把头旋转一百八十度,对他们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当他们跑进一条挂满白布的走廊时,那些白布会像活过来一样,缠住他们的脚踝,冰冷滑腻的触感,足以让最胆大的人崩溃。
我还附身在那些劣质的音响上,将游客自己发出的尖叫声进行处理,混合着阴森的低语,在他们耳边无限循环。
救命……谁来救救我……
他就在你身后……
我的导演才华,让惊魂疯人院的恐怖指数呈几何级数上升。
游客们被吓得屁滚尿流,出去之后,不是腿软得站不起来,就是抱着垃圾桶狂吐。但诡异的是,鬼屋的生意,反而越来越火爆。
许多寻求刺激的年轻人慕名而来,甚至还有一些网红主播,专门来这里直播挑战全球最恐怖鬼屋。
他们一边被吓得鬼哭狼嚎,一边又兴奋地打赏。
而我,则像一个躲在暗处的饕餮,贪婪地吸收着这源源不断的恐惧能量。
我的神格碎片被迅速修补,力量也一天天恢复。虽然离巅峰时期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至少,我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了。
老板看我的眼神,也从看一个打工仔,变成了看一尊财神爷。
阿凡,你真是个天才！他抱着新一季度的财务报表,激动得满脸通红,我们的利润翻了五倍！你就是我们鬼屋的『灵魂人物』！
我心说,我何止是灵魂人物,我简直是把你们这儿当食堂了。
这天,我正在后台监控室里,一边喝着肥宅快乐水,一边遥控着前场的群魔乱舞,享受着恐惧能量的自助餐,一个同事突然凑了过来。
凡哥,你看这个,牛逼不
他把手机递给我,屏幕上是一个本地的灵异论坛。
置顶的帖子标题是红色的,后面还跟着三个爆字。
《惊！西郊废弃精神病院深夜传来婴儿啼哭,探险主播当场吓疯！》
帖子下面附带了一段视频。视频拍得非常晃动,能看到几个年轻人拿着手电筒,在一座破败的建筑里探险。
突然,一阵凄厉的婴儿哭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那哭声尖锐得不似人形,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痛苦。
镜头猛地一转,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孩身影,一闪而过。
随后,就是主播撕心裂肺的惨叫和相机掉落在地的声音。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我体内的神力瞬间沸腾了。
视频里那转瞬即逝的婴儿哭声虽然微弱,但我绝不会认错。
那是婴煞！
由被堕胎或夭折的婴儿怨气凝聚而成的凶煞,至阴至邪,极难对付。但对于我来说,这玩意儿简直是十全大补丹！
比我这鬼屋里收集的那些散装恐惧精纯了何止百倍！
凡哥,你说这世界上真有鬼吗同事还在旁边絮絮叨叨。
我没理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老板！我请个假！家里有点急事！
我等不及了。
星璃,你等着。
等我吃了这个大家伙,就送你一份毕生难忘的大礼！
【4】
西郊废弃精神病院,光听名字就是个五星级的闹鬼套餐。
我打车到了地方,天已经全黑了。月光惨白,照着那栋破败的主楼,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和绝望的气息,比我那没交物业费的出租屋味道还冲。
我深吸一口气,不是为了壮胆,而是为了品尝。
嗯,没错,是那个味儿。浓郁的阴煞之气,混杂着经年累月的绝望和痛苦,对我来说,就像猫闻到了猫薄荷。
看来那个主播没骗人,这里面确实有个大家伙。
我没走正门,而是绕到后面,轻松地翻过围墙。落地无声,宛如狸猫。恢复了一些神力后,我的身体素质也远超常人。
精神病院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墙皮大块大块地脱落,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病床和医疗器械。风从打碎的窗户里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我循着那股最浓郁的阴气,一路向住院部的三楼走去。
越往上走,温度越低,空气中的哭声也越发清晰。那不是风声,而是真真切切的,来自灵体的哀嚎。
看来这里的住户还不少。
今晚能饱餐一顿了。
我推开三楼妇产科的门,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怨气扑面而来,差点把我呛个跟头。
房间的正中央,一个半透明的小孩身影,正背对着我,蹲在地上,似乎在玩着什么。
他身上穿着不合身的条纹病号服,身体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正是视频里那个婴煞。
而在他周围,还飘荡着十几个形态各异的女性灵体。她们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肚子上破了个大洞,全都面目狰狞,死状凄惨。
看来,这里曾经是一个黑诊所,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术。这些女人和这个婴煞,都是当年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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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被困在这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死亡的痛苦,怨气互相交织,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地缚灵团体。而那个婴煞,就是这个团体的核心。
我舔了舔嘴唇,眼神开始发烫。
这么多高品质的食材,简直是满汉全席啊！
那些女性灵体首先发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她们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尖啸,化作一道道黑影,朝我扑了过来。
换做以前,我一口气就能把她们吹得魂飞魄散。但现在,我只能老老实实地,把她们当成开胃菜。
我张开双臂,主动迎了上去。
当第一个女鬼穿过我的身体时,我体内的神力黑洞瞬间发动。
啊——！
那女鬼发出一声惨叫,身上的怨气被我瞬间抽干,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
其他的女鬼见状,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疯狂地涌了上来。她们已经被怨恨蒙蔽了心智,只剩下攻击一切活物的本能。
对我来说,这正中下怀。
我就像一块扔进鱼塘的鱼食,瞬间被鱼群所包围。
冰冷、怨毒、痛苦……无数负面情绪的洪流,疯狂地涌入我的身体,然后被我的神格碎片贪婪地吞噬、转化。
爽！太爽了！
这种力量飞速增长的感觉,比中了五百万彩票还让人上瘾！
不到一分钟,那十几个女鬼就被我吃得干干净净。我的神力,暴涨了一大截。
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主菜了。
我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蹲在地上的婴煞。
他似乎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没有五官,脸上是一片模糊的血肉。但在那片模糊之中,我却感受到了一股滔天的恨意。
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一个稚嫩而怨毒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下一秒,整个房间的景象瞬间改变。
我不再身处废弃的病房,而是躺在一张冰冷的手术台上。刺眼的无影灯晃得我睁不开眼,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钳,伸向我的腹部……
幻术不对,是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怨念领域！
这小东西,竟然能将自己死前经历的痛苦和怨恨,直接投射到别人的意识里！
够劲！
我喜欢！
滚出我的脑子！
我爆喝一声,调动起刚刚暴涨的神力,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凝聚成一尊模糊的黑色魔神虚影。
那虚影仰天咆哮,强大的神威瞬间冲垮了婴煞的怨念领域。
幻象破碎,我又回到了病房。
那婴煞似乎没想到我能挣脱他的领域,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终于感到了恐惧。
你……不是……人……
现在才发现晚了！
我狞笑一声,朝他伸出了手。
然而,就在我的手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异变再生！
一道金色的光芒,如同利剑一般,从窗外爆射而入,精准地打在了婴煞的身上！
滋啦——！
婴煞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身上冒起阵阵黑烟,仿佛被泼了浓硫酸。
那金光,充满了神圣、纯阳的气息。是我最讨厌,也最熟悉的力量。
星光神力！
我猛地扭头看向窗外。
只见夜空中,一个身穿银色劲装,手持一把金色长弓的女人,正悬浮在半空中。她身姿矫健,面容冷峻,一头长发在夜风中飞舞,宛如月下的女武神。
她不是星璃。但她身上的神力波动,和星璃同出一源。
是星璃的护法神将！
她竟然派人来清剿这些怨灵是为了维护她爱与和平的女神形象,还是……另有目的
那女武神一击得手,看都没看我一眼,似乎把我当成了普通的凡人。她再次拉开长弓,又一道金色的光箭凝聚成型,对准了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婴煞。
我顿时急了。
这可是我的十全大补丹！怎么能让你给抢了！
住手！
我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张开双臂,挡在了婴煞面前。
金色的光箭,结结实实地轰在了我的胸口。
【5】
金光爆裂,一股灼热霸道的神力在我胸口炸开。我整个人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墙上,把坚硬的墙壁都撞出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痕。
噗——！
我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胸口火辣辣地疼,仿佛被烙铁烫过一样。
妈的,虎落平阳被犬欺,神落凡尘被将欺。想当年,这种级别的神将,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现在一箭就能让我喝一壶。
窗外那个女武神显然也愣住了。她大概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凡人,竟然能硬抗她一箭不死。
她皱起眉头,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仔细地审视着。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保护这等邪祟她的声音像冰块一样,不带一丝感情。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冲她咧嘴一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不惯你们这些仗着有几分神力,就滥杀无辜的家伙。
我故意把滥杀无辜四个字咬得很重。
那婴煞虽然凶戾,但本质上也是个可怜的受害者。而星璃,这个靠着收割信徒情感来壮大自己的伪善女神,却派人来净化这些真正的受害者,这本身就是天大的讽刺。
女武神眼神一冷：它怨气冲天,留着只会为祸人间。我是在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牵动了胸口的伤,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替谁行道替你家主子星璃吗她算什么天一个靠着欺骗凡人感情来苟延残喘的戏子罢了！
我的话,无疑是踩中了她的雷区。
女武神勃然大怒,身上金光大盛：放肆！竟敢侮辱神女大人！
她不再废话,手中长弓光芒暴涨,三支金色的光箭同时凝聚,遥遥锁定了我的眉心、心脏和丹田。
恐怖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三座大山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心里一沉。玩脱了。
我现在的实力,硬抗一箭已经是极限,三箭齐发,我必死无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身后那个奄奄一息的婴煞,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
它似乎从我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对那女武神的同仇敌忾。它那残破的身体里,猛地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精纯的一股怨气,化作一道黑色的盾牌,挡在了我的身前。
轰！
三支光箭几乎同时射在黑色盾牌上。
金光与黑气疯狂地交织、碰撞、湮灭。
黑色的盾牌只坚持了不到一秒,就轰然破碎。但就是这一秒的缓冲,给了我喘息的机会。
我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抄起地上已经虚弱到极点的婴煞,转身就往楼下狂奔。
想跑
女武神冷哼一声,身影一闪,已经出现在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好快！
我瞳孔一缩,急忙刹住脚步。
把他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女武神举起长弓,对准了我怀里的婴煞。
我死死地抱着婴煞,大脑飞速运转。
打不过,跑不掉。怎么办
难道我重生一次,就是为了上演一出舍身救鬼,英勇就义的戏码这也太憋屈了。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我怀里的婴煞突然动了一下。
他那模糊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一颗弹珠大小、漆黑如墨的珠子,从里面滚了出来,落在我手心。
那是……怨煞核心！
是婴煞所有怨气的结晶！也是他力量的本源！
他竟然把自己的核心给了我！
一股信息,顺着怨煞核心,传入我的脑海。
吃……吃了我……报仇……
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与其被那女武神净化得魂飞魄散,不如成全我,让我为他,也为那些枉死的母亲们报仇！
我感受着手心那颗冰冷珠子里蕴含的磅礴能量和那股至死不休的怨念,眼眶竟然有些发热。
我李凡,不,我夜摩,纵横神界亿万年,第一次被一只小鬼给感动了。
好！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他那即将消散的身影,一字一句地承诺道,我答应你！不把那个叫星璃的女人拉下神坛,我誓不为神！
说完,我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将那颗怨煞核心吞了下去！
【6】
怨煞核心入腹,一股毁天灭地般的能量,在我体内轰然炸开！
那感觉,就像是往一个干涸的池塘里,瞬间灌进了一整个太平洋的海水！
啊——！
我忍不住仰天长啸,痛苦与力量交织的感觉,让我几欲疯狂。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爆炸。
无数的怨念、痛苦、绝望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我的意识。
一个女孩被拖进手术室的无助……冰冷的器械探入身体的恐惧……生命流逝的冰冷……以及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最深的歉意和不舍……
这些,都是那个婴煞和他母亲们最后的执念。
你在做什么！
对面的女武神看到我吞下怨煞核心,脸色剧变。她能感觉到,我身上的气息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暴涨,那股纯粹的邪恶与怨毒,甚至让她都感到心悸。
她不再犹豫,松开弓弦,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璀璨夺目的金色光箭,带着净世灭邪的威势,朝我爆射而来！
她要在我彻底吸收这股力量之前,将我彻底抹杀！
然而,已经晚了。
就在光箭即将射中我的瞬间,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的双瞳,已经变成了纯粹的漆黑,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能吞噬一切光明。
我缓缓抬起右手,对着那飞驰而来的光箭,轻轻一握。
嗡——
一道无形的力场,以我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支足以洞穿山岳的金色光箭,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骤然停滞,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死死攥住。
箭身上蕴含的星光神力,疯狂地挣扎、跳动,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怎么可能！女武神失声惊呼,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表情。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咧开嘴,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只是因为,你太弱了。
话音落下,我五指猛地一捏。
咔嚓！
那支由纯粹神力凝聚的光箭,竟然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金色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女武神如遭雷击,蹬蹬蹬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金色的神血。本命神箭被毁,她也受到了反噬。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恐。
你……你到底是谁凡间不可能有你这样的存在！
我是谁我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一种久违的、掌控一切的感觉,让我无比舒畅,我是来向你家主子讨债的……讨债人！
我身影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她面前。
太快了！
女武神瞳孔急缩,只来得及将长弓横在胸前格挡。
我一拳轰出,拳头上缠绕着浓郁的黑色怨气。
当！
一声巨响,那把金色的长弓,竟然被我一拳打得弯曲变形。
女武神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破了身后的墙壁,摔到了医院外的空地上。
我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如影随形地跟了出去。
咳咳……女武神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的惊骇。她引以为傲的力量和速度,在对方面前,竟然被全方位地碾压。
我说过,你太弱了。我一步步向她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脏上,现在,告诉我,星璃那个贱人,到底在谋划什么她一个神,跑到凡间来当戏子,总不会是真的为了世界和平吧
女武神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关于神女大人的信息！
她突然大喝一声,身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色光芒,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轮小太阳。
以我神血为引,恭请神女降临！
她在燃烧自己的神魂,试图召唤星璃的投影！
一道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撕裂了夜幕。
我眼神一凝。不能让她成功！
我现在的实力,对付一个神将还绰绰有余,但要是对上星璃,哪怕只是一个投影,也绝对没有胜算。
我正要出手打断她,那道冲天的光柱却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然后……熄灭了。
女武神喷出一大口神血,难以置信地看着暗淡下去的天空。
怎么会……召唤……失败了
我也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疯狂地振动起来。
我掏出来一看,屏幕上铺天盖地全是同一条新闻推送。
爆！顶流天后星璃全球巡回演唱会收官之战,舞台发生严重坍塌事故！
星璃疑似在事故中身受重伤,生死不明！
演唱会现场出现大规模幻觉事件,数万观众目睹恐怖景象,引发巨大恐慌！
我看着新闻里那片狼藉的演唱会现场,和那些被吓得面无人色的粉丝,整个人都傻了。
舞台坍塌大规模幻觉恐怖景象
这……这不是我准备在吸收完婴煞之后,要对星璃做的复仇计划吗
谁
是谁抢了我的剧本！
【7】
我愣在原地,大脑一片混乱。
女武神也看到了我手机上的新闻,她那张冰山一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不……不可能！神女大人她……
她顾不上我了,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化作一道金光,发疯似的朝着市中心的方向飞去。
我没有拦她。
因为我现在,比她还懵。
我的复仇计划,A
方案、B
方案、C
方案……从制造小范围恐慌,到最终在演唱会上搞个大新闻,所有细节都在我脑子里演练了无数遍。
可现在,有人替我完成了最后一步,而且完成得……如此完美。
这感觉,就像你辛辛苦苦追了几个月的女神,马上就要表白了,却发现她已经跟别人领了证。
关键是,我连那个别人是谁都不知道！
是谁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能在星璃的演唱会上,在她神力庇护最强的地方,制造出如此规模的恐怖事件
要知道,星璃的力量来自于崇拜和爱。在数万狂热粉丝的信仰加持下,她的演唱会现场,对于我们这种暗黑系生物来说,简直就是禁区。
敢在那里搞事,无异于在太阳表面玩火。
能做到这一点的,其实力,恐怕不在我巅峰时期之下。
可当今世上,除了那个躲在神界苟延残喘的天帝老儿,还有谁能拥有这等神威
难道是他他发现了星璃在凡间的小动作,派人下来清理门户了
不对。如果是天帝,他的手段只会更直接,更霸道,比如直接降下神雷,把整个体育场都从地图上抹去。搞恐怖幻觉这种事,太艺术了,更像是我的风格。
一个极其荒谬,但又挥之不去的念头,从我心底冒了出来。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我
一个和我一样,被星璃背叛,重生归来,并且同样以恐惧为力量源泉的复仇者
这也太狗血了吧！重生者都开始内卷了吗
我越想越觉得头大。
不行,我必须去现场看一看。
我必须搞清楚,到底是谁,抢了我的怪,还用了我的技能！
我收敛起暴涨的气息,将那股属于夜摩的黑暗神威,重新压制回体内。吞噬了怨煞核心后,我的力量已经今非昔比,对于力量的控制也更加得心应手。
现在的我,只要不主动暴露,看上去就跟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我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市中心的体育场。
师傅,快点,我偶像出事了,我要去救她！我装出一副焦急万分的粉丝模样。
司机师傅是个热心肠的大叔,一听这话,一脚油门踩到底：小伙子别急！你偶像吉人自有天相！不过前面封路了,我只能送你到这了。
我付了钱,下了车。
果然,整个体育场周围已经被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闪烁的警灯将半个夜空都映成了红色。无数警察、消防员、医护人员在紧张地忙碌着。
外围则挤满了闻讯赶来的记者和粉丝。粉丝们哭作一团,声嘶力竭地喊着星璃的名字,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我看着那些哭泣的粉丝,心中毫无波澜。
我只想知道,星璃到底怎么样了。
她最好别死。
她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的仇找谁报去
我绕到一个人少的角落,轻松地翻过警戒线,像一只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体育场内部。
舞台区域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巨大的钢架结构扭曲变形,砸在地上,无数昂贵的设备摔得粉碎。
空气中,除了烧焦的味道,还残留着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气息。
一股,是星璃那圣洁的星光神力。虽然已经很微弱,但依然纯粹。
而另一股……
我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着。
那是一股无比阴冷、诡秘,充满了混乱和疯狂的能量。它和我的梦魇之力有几分相似,都源于黑暗与恐惧。
但我的力量,是秩序的黑暗,是掌控噩梦的君王。
而这股力量,则是混乱的黑暗,是毫无理智的疯狂,仿佛……来自某个不可名状的古老存在。
这股力量,绝对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个神明所能拥有的。
就在这时,我在废墟的中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女武神。
她正半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那个女人,正是星璃。
她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她那身华丽的演出服已经破碎不堪,胸口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边缘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焦黑色,仿佛被某种恐怖的能量所侵蚀。
那股混乱、疯狂的黑暗能量,正是从那个伤口中散发出来的！
我瞳孔一缩。
伤得这么重
看样子,她不仅是舞台坍塌时受的伤,还和那个神秘的袭击者进行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女武神显然也发现了我。她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声音嘶哑而绝望。
是你……是你干的,对不对！
【8】
我看着她那副要吃人的表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看她那样子,别说信了,她现在估计连人话都听不进去。
是你！一定是你！女武神的声音充满了怨毒,你这个卑鄙的邪魔！你吞噬了婴煞,获得了邪恶的力量,然后就来偷袭神女大人！
她的逻辑清晰、完整,且……毫无破绽。
如果我是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我也会这么认为。
毕竟,动机、时间、能力,我全都对得上。
我特么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再说一遍,人不是我伤的。我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这样了。
狡辩！女武神怒吼一声,将星璃轻轻地放在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我要你给神女大人陪葬！
她身上残余的星光神力再次燃烧起来,整个人像一颗即将爆炸的金色流星,朝我冲了过来。
她这是要跟我同归于尽。
我眉头一皱。
跟一个疯子没什么好说的。
我侧身躲过她的扑击,同时手刀砍在她的后颈上。
女武神眼睛一翻,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世界清静了。
我走到星璃身边,蹲了下来,仔细地观察着她胸口的伤。
伤口周围的血肉已经被那股诡异的黑暗能量彻底侵蚀、坏死。而且,那股能量还在不断地蚕食着她体内残存的星光神力。
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小时,她就会神魂俱灭,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有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也有一丝莫名的……烦躁。
就这么让她死了
太便宜她了。
我还没当着全世界的面,揭穿她伪善的面具。
我还没让她尝到从云端跌落泥潭,被万人唾弃的滋味。
我还没问她,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至少,不能死在别人手里！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救她！
我必须救她！
救活了,再慢慢地折磨她,让她为当年的背叛,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对,就是这样！
我为自己这堪称变态的想法,找到了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
我伸出手,按在了星璃的伤口上。
然后,调动起我体内那股融合了梦魇之力和怨煞之力的黑暗神力,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我要做的,不是治疗她。
而是……吃掉那股不属于我的黑暗能量！
当我的力量接触到那股混乱疯狂的能量时,两股同源而又截然不同的力量,瞬间产生了剧烈的排斥。
就像两头在同一个地盘上相遇的猛兽,立刻开始了最原始的撕咬和吞噬！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顺着我的手臂,传遍全身。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扔进了一个由无数疯狂呓语和恐怖幻象组成的绞肉机里。
拉莱耶……克苏鲁……福坦……
无数混乱、亵渎、无法理解的音节,在我的脑海中疯狂地回响。
我看到了无垠的星海深处,某个沉睡的、不可名状的巨大阴影。
我看到了由粘液和巨石构成的非欧几里得几何城市。
我看到了无数长着触手和翅膀的怪物,在疯狂地嘶吼、交媾……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股力量的源头,根本不是神,也不是魔！
它来自……某种更古老,更恐怖,甚至超越了我们这个世界维度的……外神！
难怪星璃会败得这么惨！
她面对的,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体系的敌人！
我咬紧牙关,死守着自己的灵台清明。我将自己的梦大梦魇领域张开到最大,将那些疯狂的呓语和幻象,全部隔绝在外。
然后,我开始疯狂地吞噬那股外神的能量！
这玩意儿虽然有毒,但能量等级却高得吓人！
对我来说,这简直是比怨煞核心还要补上千百倍的剧毒补品！
只要我能消化掉它,我的力量绝对能恢复到巅峰时期的三成,甚至五成！
拼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全身的皮肤,都因为能量的剧烈冲突,而变得忽明忽暗。一边是深邃如夜的黑色,一边是混乱诡异的暗紫色。
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了。
但同时,我也能感觉到,我的力量,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暴涨！
终于,在我的意识即将被那股疯狂所同化前的最后一刻,我成功地将星璃伤口里的最后一丝外神能量全部抽离,吞噬殆尽！
呼——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暗紫色光晕的浊气,整个人虚脱般地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虽然过程惊险万分,但我成功了！
我不仅救了星璃的狗命,还顺便让自己升了个大级！
一箭双雕！
我得意地笑了笑,转头看向星璃。
然后,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只见星璃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那双曾经像星辰一样璀璨的眸子,此刻正一眨不眨地静静地看着我。
没有惊讶,没有愤怒,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然后,她用一种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地传入我脑海的声音,说了一句让我如遭雷击的话。
你终于……回来了,夜摩。
【9】
我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她……她叫我什么
夜摩
她认出我了
什么时候怎么可能！
我重生之后,这具身体、这个灵魂,除了最核心的那一点神格碎片,和夜摩没有半点关系。
她是怎么认出我的
难道是从我吞噬婴煞的时候还是在我用黑暗神力救她的时候
无数个念头在我脑中闪过,最后,都化作了一股被看穿的恼怒。
我从地上一跃而起,死死地盯着她,声音冰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名字,叫李凡。
事到如今,我绝不能承认！
承认了,就代表着我刚才那番救她只是为了更好地报复她的内心独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夜摩,不要面子的吗
星璃看着我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嘴角竟然微微向上翘了一下,露出一个极其虚弱,却又带着几分……宠溺的微笑。
是的,宠溺。
就像当年,我每次恶作剧成功后,她看着我时,露出的那种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颤。
你的力量,还是这么霸道,一点都没变。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除了你,没人敢直接吞噬『混沌之种』的能量。
混沌之种就是刚才那股外神的能量
别跟我套近乎！我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恶狠狠地说道,星璃,我救你,不是因为还对你有什么旧情。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么便宜地死掉！当年你和天帝老儿联手害我,这笔账,我要一笔一笔地跟你算清楚！
我以为,我的话会让她感到恐惧,或者愤怒。
但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慢慢地蓄满了水汽,化作两行清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道,对不起,夜摩……当年……我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别无选择,所以就选择把刀捅进我的心脏你别无选择,所以就选择投入那个老不死的东西的怀抱星璃,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表演吧！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会被你骗得团团转的傻子吗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星
rice
璃的情绪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解释,却牵动了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不用解释！我打断了她,我不想听！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从今天起,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会毁了你的一切！你的事业,你的名声,你那些愚蠢的信徒！我要让你,比我当年,凄惨一百倍,一千倍！
我撂下狠话,转身就想走。
我怕再待下去,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我的复仇之心会动摇。
天帝……他疯了！
星璃在我身后,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我的脚步顿住了。
末法时代,灵气枯竭,所有的神都在衰弱。天帝为了维持他的神位,为了永生,他准备……吞噬三界,炼化众生！
他第一个目标,就是你！因为你的『梦魇』神格,最接近『混沌』本源,对他来说,是大补之物！我如果不出手,你会被他活生生地吞掉,连一丝真灵都留不下！
我将『戮神匕』刺入你的心脏,不是为了杀你,是为了……保护你！
那把匕首上,附着我一半的星光本源,它能护住你的真灵不散,并将你送入轮回。天帝的神力,追踪不到你。而我……则用你『已死』的假象,和另一半本源作为交换,换取了他的信任,留在了他身边。
我降临凡间,建立信仰,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在积蓄力量,积蓄可以与他抗衡的力量！我是在……为你铺路啊！
星璃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僵在原地,身体动弹不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说什么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
背叛是假的投靠天帝是假的
那锥心刺骨的痛,那神格破碎的绝望,那亿万年的怨恨……全都是一场……误会
不！
我不信！
这一定是她的谎言！是她为了活命,编造出来的又一个骗局！
我猛地转过身,想对着她咆哮,想揭穿她的谎言。
但是,我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欺骗和伪装。
只有无尽的痛苦、悔恨,和……深沉如海的爱意。
然后,我看到,她胸口那个被我治好的伤口处,皮肤正变得透明。
透过那层皮肤,我能看到,在她的心脏位置,有一团……漆黑如墨的火焰,正在静静地燃烧着。
那是……我的梦魇之火！
是当年,我神格破碎时,散落的本源核心！
她……她竟然,一直将我的本源,温养在她的心脏里！
【10】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心脏位置那团熟悉的黑色火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原来,当年我神格破碎,并非魂飞魄散。我最核心的本源,被她用这种方式保存了下来。
而我重生的这个李凡,身体里所拥有的,只是当年神格破碎时逸散出去的一点点碎片而已。
难怪我恢复得如此艰难,需要像个乞丐一样四处讨饭吃。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完整的我。
星璃看着我震惊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凄美的微笑。
现在,你信了吗
天帝的『吞噬计划』已经开始。这次袭击我的,就是他派来的『混沌使者』,一个被『外神』污染了的堕落神明。他想毁掉我在凡间的根基,断绝我的力量来源。
夜摩,回来吧。回到我身边。将你的本源取回去。只有我们联手,才有一线生机。
她说着,缓缓地向我伸出了手。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胸口那团跳动的黑色火焰,心中五味杂陈。
恨了亿万年的人,突然告诉你,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你。
这种感觉,比在鬼屋碰到真鬼还离谱。
我该怎么办
是该像个英雄一样,不计前嫌,与她携手对抗大魔王
还是该像个怨妇一样,揪着过去不放,告诉她我不听我不听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在星璃期待的目光中,我没有去触碰她的手,也没有去取回我的本源。
我只是弯下腰,捡起了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女武神,像扛麻袋一样,把她甩到了肩膀上。
然后,我看着一脸错愕的星璃,撇了撇嘴。
所以,我辛辛苦苦从一个时薪三十的兼职鬼,奋斗成一个能单挑神将的『个体户』,结果你告诉我,我其实是个家底雄厚的『神二代』
我这几个月的苦,白吃了我那套完美的复仇计划,白做了
星璃被我这清奇的脑回路搞得一愣一愣的。
我……
行了,别我了。我打断了她,对抗天帝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先谈谈我的精神损失费和工伤赔偿问题。
我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在战斗中被弄得破破烂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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恤,一脸严肃地说道：这件,名牌,三百多。还有,我为了救你,强行吞噬『混沌之种』,差点走火入魔,这算不算工伤你那个手下,一箭把我打吐血,这又怎么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看着她,你,星璃女士,作为我的前女友兼现任老板（暂定）,欠我一个正式的、真诚的、深刻的道歉！
星璃呆呆地看着我,看着我扛在肩上、嘴角还挂着口水的女武神,看着我那一本正经、斤斤计较的模样……
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仿佛冰雪初融,万物复苏。
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咳嗽。
好……好……都赔给你……她一边笑一边说,我的所有,都是你的。我的命,也是你的。
我看着她那张泪中带笑的脸,心里那块冻了亿万年的坚冰,似乎……也裂开了一道缝。
我轻哼一声,扭过头去,掩饰自己同样有些发酸的眼角。
这还差不多。
我扛着女武神,转身向废墟外走去。
喂,你去哪星璃在身后问道。
找个地方,先把你的『忠犬』安顿好。然后,去吃个早饭。我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饿死了。天大的事,也得等我填饱肚子再说。
对了,我走到废墟边缘,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虽然我很不爽,但……欢迎回来。
说完,我不再停留,身影消失在黎明的微光中。
身后,星璃看着我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比天边的朝阳,还要灿烂。
复仇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毕竟,跟拯救世界比起来,和前女友算旧账这种事,格局确实小了点。
不过……精神损失费,一分都不能少！